從咖啡廳出來,我直接打車去了律師事務所。
三年前第一次離婚失敗后,我曾經(jīng)咨詢過律師,但最終沒有勇氣走到最后一步。
這一次不一樣。
律師事務所在市中心的寫字樓里,我到達時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
前臺小姐很有禮貌:"請問您要咨詢什么業(yè)務?"
"離婚案。"我直接說道。
她給我安排了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律師,姓王,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
"林女士,請坐。"王律師請我在沙發(fā)上坐下,"簡單說一下您的情況。"
我將準備好的材料遞給她:"我和丈夫結(jié)婚三年,想要離婚,但他不同意。"
王律師翻看著材料,眉頭微皺:"陸景深?軍區(qū)的陸景深?"
"您認識他?"
"聽說過。"她放下材料,"林女士,軍婚離婚比較復雜,需要部隊同意。而且據(jù)我了解,陸景深在軍區(qū)的地位很高..."
"我知道這些。"我打斷她,"但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是嗎?"
王律師笑了:"您說得對。不過我還是要提醒您,這個案子可能比較難打。"
"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
我們詳細討論了離婚的各種可能性和策略。
王律師建議先嘗試調(diào)解,如果不行再走訴訟程序。
"林女士,恕我冒昧地問一句,您和陸先生是因為什么矛盾要離婚?"
我想了想:"性格不合,感情破裂。"
這是最標準的答案。
王律師點點頭:"那有沒有具體的證據(jù)?比如家暴、外遇等等?"
外遇?
我想起前世陸景深和秘書小李的曖昧關系。
不過那時候還沒有實質(zhì)性進展,現(xiàn)在更不可能有證據(jù)。
"暫時沒有。"我如實回答。
"那我們就按照性格不合、感情破裂的理由來準備材料。"王律師說道,"林女士,我需要提醒您,如果對方堅決不同意,第一次起訴很可能敗訴。"
"我明白。"
"那您還要繼續(xù)嗎?"
"繼續(xù)。"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我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準備長期作戰(zhàn)。
剛辦完入住手續(xù),手機就響了。
是陸景深的電話。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你在哪里?"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酒店。"
"哪家酒店?"
"這和你沒關系。"
他沉默了幾秒:"晚晚,你回家,我們好好談談。"
"沒什么好談的。"我很干脆,"陸景深,我已經(jīng)找了律師,如果你不同意協(xié)議離婚,那我們就法庭上見。"
"你..."他似乎很震驚,"你來真的?"
"當然是來真的。"我靠在床頭,"三年了,我沒有開過一次玩笑。"
電話那邊傳來深深的嘆息聲。
"林晚晚,你一定要這樣嗎?"
"是的。"
"為什么?"他的聲音里有一絲懇求,"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
我閉上眼睛。
前世的我曾經(jīng)告訴過他無數(shù)個理由。
我說他從來不回家,我說他不關心我,我說他心里根本沒有我的位置。
他當時是怎么回答的?
他說我無理取鬧,他說軍人的職責就是這樣,他說我不理解他。
最后他不耐煩地說:"要離就離,別廢話。"
這一世,我不想再重復這些對話。
"沒有理由。"我淡淡地說道,"就是不愛了。"
電話那邊安靜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已經(jīng)掛斷了。
"晚晚。"他突然開口,聲音里有種我從未聽過的脆弱,"是我哪里做錯了嗎?"
我愣了一下。
前世的他可從來不會問這種問題。
"你沒有做錯什么。"我如實回答,"陸景深,是我們不合適,僅此而已。"
"不合適?"他苦笑,"我們一起生活了三年,現(xiàn)在你告訴我不合適?"
"對,不合適。"
"那這三年算什么?"
我想了想:"算是一場錯誤的婚姻。"
電話那邊傳來什么東西被重重放下的聲音。
然后就是忙音。
他掛了。
我放下手機,洗了個澡,然后躺在床上看新聞。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我媽的電話。
"晚晚,你和景深吵架了?"媽媽的聲音里滿是擔心。
看來陸景深已經(jīng)告訴家里了。
"媽,我們沒有吵架,我們要離婚。"
"什么?!"媽媽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說什么?離婚?"
"對,離婚。"
"為什么?好好的為什么要離婚?景深這么好的孩子..."
我打斷她:"媽,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
"你這孩子怎么回事?"媽媽的聲音里帶著哭腔,"結(jié)婚的時候你多開心,現(xiàn)在怎么說離就離?"
是啊,結(jié)婚的時候我確實很開心。
我以為我嫁給了愛情,結(jié)果嫁給的只是一個名字。
"媽,我已經(jīng)決定了。"我的語氣很堅定,"這件事您不要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是我女兒!"媽媽急得直哭,"晚晚,你聽媽的話,回家和景深好好談談,夫妻哪有隔夜仇..."
"媽。"我嘆了口氣,"我累了,想休息了。"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空調(diào)的輕微響聲。
我躺在床上,想起前世的種種。
那三年的婚姻生活,我就像一個保姆,洗衣做飯打掃衛(wèi)生,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這個家。
而他呢?
早出晚歸,偶爾回家吃頓飯就算是給我面子了。
我們之間沒有交流,沒有溝通,更沒有親密。
就像兩個陌生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我曾經(jīng)以為這就是婚姻的常態(tài)。
直到我死了,重新活過來,才明白這根本不是婚姻。
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短信。
陸景深發(fā)來的:"晚晚,我在酒店樓下,你下來見我一面。"
我走到窗邊往下看,果然看到了他的車。
黑色的軍用越野車,在酒店門口格外顯眼。
我發(fā)了條短信回去:"我不下去,你也不要上來,我們沒什么好說的。"
很快他又回了短信:"就五分鐘,晚晚,給我五分鐘。"
我看著短信,猶豫了很久。
最后還是下樓了。
不是因為心軟,只是想徹底把話說清楚。
酒店大堂里,陸景深坐在沙發(fā)上,看到我時立刻站起來。
他還穿著軍裝,但看起來有些憔悴。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我問道。
"你用了身份證開房。"他說道,"晚晚,我們談談。"
我在他對面坐下:"談什么?"
"談我們的婚姻。"他認真地看著我,"三年來,我確實忽略了你的感受,但這不是我們離婚的理由。"
"對我來說就是。"
"那我改。"他急切地說道,"我可以改,我可以多陪你,多關心你..."
我搖搖頭:"陸景深,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
"你不明白什么叫愛情。"我直視他的眼睛,"你覺得給我一個家,給我優(yōu)越的生活條件,給我陸太太的名分,就足夠了。但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他的臉色變了。
"你怎么知道我沒有愛過你?"
我笑了:"因為我感受不到。"
"感受?"他皺眉,"愛情需要什么感受?"
看,他連這個問題都不懂。
"算了。"我站起身,"陸景深,我們觀念不同,真的不合適。"
他也站起來,抓住我的手:"晚晚,不要走。"
"放手。"
"我不放。"他的聲音里有絕望,"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許你離開我。"
我掙扎了幾下,沒有掙脫。
大堂里其他客人都在看我們。
"陸景深,你這樣很丟人。"我壓低聲音說道。
他卻不在乎:"丟人就丟人,我不能失去你。"
這句話讓我愣了一下。
前世的他可是很要面子的,從來不會在公眾場合失態(tài)。
"為什么?"我問道,"為什么不能失去我?"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是啊,他說不出來。
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
"看,你連理由都找不到。"我輕輕掙脫他的手,"陸景深,放我走吧。"
這一次,他沒有再抓我。
我轉(zhuǎn)身朝電梯走去,身后傳來他的聲音:
"林晚晚,我不會同意離婚的。"
我沒有回頭。
回到房間,我靠在門后,心跳得很快。
剛才那一刻,我差點心軟了。
但是不行,我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這一世,我要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