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HR遞來的《優(yōu)化協(xié)議》,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林晚,不是你能力問題。
"張姐推了推眼鏡,語氣像手術(shù)刀劃開皮膚,精準(zhǔn)又冷血,"30歲未婚未育,
性價比確實不如剛畢業(yè)的小姑娘。"我笑了,笑出眼淚那種。在這家公司熬了五年,
從實習(xí)生做到部門主管,上個月剛幫公司拿下三百萬的單子,
今天就成了"性價比低"的廢品。"補償金什么時候發(fā)?"我聲音發(fā)飄。"按勞動法,
N+1。"張姐低頭劃手機,"不過財務(wù)說這個月資金周轉(zhuǎn)困難,可能要拖到下個月。
"我沒再說話,抓起桌上的馬克杯摔在地上。陶瓷碎渣濺到張姐的高跟鞋上,她尖叫著后退,
臉上終于有了點活人的表情。"林晚你瘋了!""對,我瘋了。"我扯掉工牌往桌上一扔,
"祝你們找群應(yīng)屆生,把公司扛進(jìn)火葬場。"走出寫字樓時,晚風(fēng)灌進(jìn)單薄的襯衫。
我摸了摸口袋,只剩三張皺巴巴的十塊,還有半張被坐扁的煎餅。手機在褲兜里震動,
是房東的短信:"房租該交了,再不交我可換鎖了。"我蹲在馬路牙子上,看著車水馬龍,
突然想笑。三十歲,沒存款,沒對象,連個住的地方都快沒了,活成了個笑話。手機又震,
陌生號碼。我接起來,嗓子啞得像砂紙:"誰?""請問是林晚女士嗎?"對方聲音很穩(wěn),
帶著金屬質(zhì)感,像銀行客服,"我是某集團(tuán)的法律顧問,姓劉。"某集團(tuán)?我愣了愣,
那是本市的龍頭企業(yè),總裁顧衍上過無數(shù)次財經(jīng)雜志,傳說中八塊腹肌,殺伐果斷,
能用眼神殺死對手。"我是。"我以為是詐騙電話,手指已經(jīng)摸到掛斷鍵。"是這樣的,
"劉律師頓了頓,"某集團(tuán)總裁顧衍先生的父母留下遺囑,
指定您作為顧衍先生的法定監(jiān)護(hù)人。"我"噗"地笑出聲:"大哥,詐騙也講點基本法行嗎?
我跟顧衍認(rèn)識嗎?""遺囑附有公證文件,您可以隨時核查。"劉律師不受影響,
"根據(jù)遺囑,只要您能在一年內(nèi)教會顧衍先生獨立完成基礎(chǔ)生活技能,比如自己洗襪子,
就能繼承他名下一半的財產(chǎn)。"洗襪子?繼承財產(chǎn)?我懷疑自己被裁得精神失常了。
"您打錯了。"我要掛電話。"我們給您賬戶轉(zhuǎn)了五千塊預(yù)付款,算是誠意。
"劉律師報了串銀行卡號,"是您尾號6789的建行卡,對嗎?"我的心猛地一跳。
那個卡號是對的。掛了電話,我手哆嗦著點開銀行APP。余額那一欄,
真的多了個"5000.00"。五千塊,夠交半個月房租了。鬼使神差地,
我回?fù)芰四莻€號碼:"地址發(fā)我。"顧衍的別墅在半山腰,保安亭比我租的房間還大。
我站在雕花鐵門外,看著里面隱約透出的暖光,突然有點慫。萬一真是個圈套呢?正猶豫著,
門開了。走出來的男人很高,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領(lǐng)口系著銀色領(lǐng)帶,
五官跟財經(jīng)雜志上一模一樣——高鼻梁,薄嘴唇,下頜線鋒利得能割紙。是顧衍本人。
我緊張得手心冒汗,準(zhǔn)備好的開場白全忘了。下一秒,顧衍蹲了下去。他盯著自己的皮鞋,
眉頭擰成個疙瘩,手指戳著交叉的鞋帶,像在解一道世紀(jì)難題。
"那個......"我忍不住開口,"需要幫忙嗎?"顧衍抬頭,眼神很干凈,
甚至有點茫然。他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后把皮鞋脫了下來,拎在手里。光著腳踩在草坪上,
露水打濕了他的褲腳。"先進(jìn)來吧。"他聲音跟他的人不太搭,有點軟,像沒睡醒。
別墅里裝修得像宮殿,水晶燈晃得我眼暈。顧衍把鞋隨意放在玄關(guān)柜上,
上面還擺著幾雙限量版球鞋,加起來能抵我十年工資。"想吃什么?"他問。"隨便。
"我說。結(jié)果他真煮了"隨便"——一鍋清湯面,上面飄著兩根青菜,連個蛋都沒有。
我看著他捧著面,小口小口地吃,姿勢優(yōu)雅得像在米其林餐廳。吃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來,
指著我的碗:"你的......有味道。"我低頭一看,是我剛才順手加的辣椒油。
"你要試試嗎?"我問。他點頭。我倒了半勺給他。顧衍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吸溜一口。
三秒后,他猛地捂住嘴,臉漲得通紅,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涌了出來。不是嚎啕大哭,
就是安安靜靜地流,睫毛上掛著淚珠,看著特可憐。"水......"他說。
我手忙腳亂地給他找水,遞紙巾。等他緩過來,我才發(fā)現(xiàn)他西裝袖口沾了辣椒油,
雪白的襯衫領(lǐng)口也蹭到了湯汁。這就是傳說中一絲不茍的顧衍?晚上收拾房間時,
我更崩潰了。衣帽間里掛滿了名牌衣服,卻在衣柜最底層發(fā)現(xiàn)一堆沒洗的襪子,五顏六色,
堆得像座小山。"這些......"我指著襪子山。顧衍坐在沙發(fā)上,
抱著個平板電腦看得入迷。屏幕上是粉粉嫩嫩的小豬,還配著"哼哼"的叫聲。
《小豬佩奇》?我太陽穴突突直跳。"劉律師說,你要學(xué)會自己洗襪子。
"我把襪子扔在他面前。顧衍抬頭,眨了眨眼:"洗衣機可以洗。""遺囑說要自己洗。
"我拿出手機,翻出劉律師發(fā)的遺囑照片,"白紙黑字。"他哦了一聲,拿起一只灰色襪子,
研究了半天,突然往嘴里塞。"?。?!"我一把搶過來,"那是穿了的!
"顧衍被我吼得縮了縮脖子,像只受驚的大狗狗。"對不起。"他小聲說。我氣笑了。
這哪是總裁,分明是沒斷奶的太子爺。第一天當(dāng)"監(jiān)護(hù)人",我累得像條狗。
顧衍給我轉(zhuǎn)了兩千塊日結(jié)工資,我看著余額,突然覺得這荒誕的事情好像也沒那么難接受。
至少,不用睡橋洞了。半夜起夜,我經(jīng)過顧衍的房間,門沒關(guān)嚴(yán)。月光從窗簾縫里鉆進(jìn)來,
照在他臉上。他睡得很沉,眉頭卻微微皺著,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夢。我鬼使神差地走進(jìn)去,
想給他蓋好被子。手剛碰到被角,就摸到枕頭底下硬硬的東西。是個黑色的U盤,
上面沒有任何標(biāo)志。我捏著U盤,心跳突然快了起來。這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巨嬰總裁,
枕頭底下藏個加密U盤干什么?回到房間,我把U盤插進(jìn)舊筆記本。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請輸入四小時內(nèi)記憶密碼】四小時內(nèi)記憶?我盯著屏幕,
后背突然冒起一層冷汗。這根本不是什么巨嬰,顧衍他......難道在裝瘋?
第二天早上七點,我被尖叫聲吵醒。沖到客廳時,看見顧衍站在餐桌旁,
手里舉著個煎糊的雞蛋,蛋黃流到手腕上。他沒躲,就直挺挺地站著,眼神里滿是驚恐,
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它......它流血了。"他說。我看著那焦黑的雞蛋,
氣不打一處來:"那是蛋黃!不是血!"顧衍哦了一聲,把雞蛋往盤子里一扔,
蛋殼碎了一地。"今天有個重要的視頻會議,"我指著墻上的日歷,
"你要是再在會上看動畫片,我就把你平板扔魚缸里。"他點頭,乖乖去換衣服。
結(jié)果等他出來,我差點背過氣去——西裝外套穿反了,領(lǐng)帶系成了紅領(lǐng)巾的樣子,
襪子一只紅一只綠。"顧衍,"我深吸一口氣,"你是故意的嗎?"他眨巴眨巴眼,
從口袋里掏出顆大白兔奶糖,遞過來:"吃糖,不氣。"去公司的路上,
司機老陳偷偷跟我說:"林小姐,您多擔(dān)待。自從先生父母出事后,
他就變得......不一樣了。"我看著后座上顧衍對著車窗哈氣畫畫,心里五味雜陳。
會議室里坐滿了高管,個個西裝革履,表情嚴(yán)肅。顧衍一進(jìn)去,所有人都安靜了。
他坐到主位上,雙手放在桌上,背挺得筆直。我以為他終于要正常了,
結(jié)果他突然舉起手:"我能先去趟廁所嗎?"全場死寂。周明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坐在顧衍左手邊,一身灰色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顧總年紀(jì)小,是該多照顧。
"他話里有話,"不像我們,上有老下有小,只能在這兒硬撐。
"我看見幾個高管低下頭偷笑。顧衍沒聽出話里的刺,真的起身去了廁所。
周明宇趁機跟其他人使眼色,嘴唇動了動,雖然沒出聲,但那口型分明是"沒救了"。
我攥緊了拳頭。會議開到一半,顧衍突然從桌下拿出平板,手指飛快地戳著屏幕。
我悄悄走過去,看見他在看《小豬佩奇》,還把聲音調(diào)大了點,剛好能讓旁邊的周明宇聽見。
周明宇的臉?biāo)查g黑了。散會后,周明宇故意在門口攔住我:"林小姐,
聽說你以前是做行政的?""嗯。"我不想理他。"顧氏的行政部還缺個經(jīng)理,
"他掏出張名片,"等你不想當(dāng)保姆了,可以來找我。"那語氣,像是在施舍。
我沒接名片:"謝謝周副總關(guān)心,不過我覺得現(xiàn)在的工作挺有前途。"他笑了,
眼神里帶著輕蔑:"是嗎?教總裁洗襪子的前途?"我看著他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
突然想起老陳的話——顧衍父母的車禍,當(dāng)時開車的司機,是周明宇的遠(yuǎn)房親戚。
下午去給顧衍送文件,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見里面有聲音。是周明宇。"哥,
不是我說你,"他的聲音帶著刻意的親昵,"這林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說不定就是沖著你的錢來的。"顧衍沒說話。"我給你帶了點安神茶,"周明宇又說,
"你最近睡眠不好,多喝點。"我推開門,看見周明宇正把一個青花瓷罐放在桌上。
顧衍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周副總倒是貼心。"我走過去,拿起那個茶罐,
"就是不知道這茶,顧總能喝嗎?"周明宇臉色微變:"林小姐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
"我打開茶罐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藥味,"就是覺得顧總現(xiàn)在的身體,還是喝白開水比較好。
"顧衍突然抬頭,看著我:"我想喝牛奶。""好,我去給你熱。"我放下茶罐,
轉(zhuǎn)身離開時,感覺周明宇的眼神像刀子一樣扎在我背上。晚上給顧衍洗衣服,
發(fā)現(xiàn)他襯衫口袋里有張紙條,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周明宇的助理,下午進(jìn)過茶水間。
"我的心猛地一跳。這字跡,不像是顧衍寫的,倒像是故意模仿他的筆跡。更奇怪的是,
我明明記得今天早上給他換的是干凈襯衫,他什么時候見過周明宇的助理?
我拿著紙條去找顧衍,他正在看動畫片。"這是你寫的?"我問。他抬頭,看了一眼,
搖搖頭:"不是。""那是誰放你口袋里的?"他想了想,突然指著窗外:"鳥。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有幾只麻雀在樹上蹦跶。我捏著那張紙條,突然覺得背后發(fā)涼。
這個別墅里,除了我和顧衍,還有誰?或者說,顧衍根本就沒瘋?那天晚上,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凌晨三點,我悄悄起來,想去看看那個青花瓷罐??蛷d里沒開燈,
月光剛好照在茶幾上。我拿起茶罐,剛要打開,就聽見身后有腳步聲。是顧衍。他穿著睡衣,
頭發(fā)亂糟糟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嚇人。"你在干什么?"他問。我嚇了一跳,
茶罐差點掉在地上:"我......我渴了,想找點水喝。"他沒說話,徑直走到我面前,
眼神清明,完全沒有了白天的懵懂。"你懷疑我?"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