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風(fēng)帶著涼意，吹得操場邊的梧桐葉沙沙作響。京市理科大學(xué)的開學(xué)典禮在主操場舉行，黑壓壓的人群坐滿了草坪，新生們穿著統(tǒng)一的白色文化衫，手里揮舞著小國旗，臉上洋溢著興奮和期待。舞臺上的燈光亮得刺眼，主持人正用熱情洋溢的聲音介紹著到場的領(lǐng)導(dǎo)和嘉賓。
孫硯知和孟萌坐在女生區(qū)的中間位置，手里拿著剛領(lǐng)的熒光棒。孟萌正興奮地給江馳發(fā)微信，問他們男生區(qū)在哪，孫硯知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人群里逡巡——她在找易承霄。
“別看了，”孟萌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笑著朝斜前方努了努嘴，“在那兒呢，第三排，穿白T恤那個。”
孫硯知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男生區(qū)的第三排看到了易承霄。他正側(cè)頭和沈嶼說著什么，夕陽的余暉落在他的側(cè)臉上，把他的輪廓鍍上了一層金邊，連額前的碎發(fā)都染上了暖黃。像是感應(yīng)到她的目光，他突然轉(zhuǎn)過頭，隔著密密麻麻的人群，精準(zhǔn)地對上了她的眼睛。
四目相對的瞬間，孫硯知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易承霄的眼睛很亮，在暮色漸沉的操場里，像落滿了星光。他朝她笑了笑，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然后舉起手里的熒光棒，輕輕晃了晃。
孫硯知也慌忙舉起熒光棒，朝他揮了揮，臉頰微微發(fā)燙，趕緊轉(zhuǎn)過頭，假裝看舞臺上的表演，耳朵卻像雷達一樣，捕捉著男生區(qū)傳來的動靜。
“嘖嘖嘖，”孟萌在旁邊一臉“我懂”的表情，“才分開幾個小時就魂不守舍了？這才剛開學(xué)呢，以后日子還長著呢?！?/p>
“別瞎說，”孫硯知嗔了她一句，眼睛卻忍不住又朝那個方向瞟了一眼，易承霄已經(jīng)轉(zhuǎn)了回去，正低頭聽沈嶼說話，可她總覺得，他的余光還落在自己這邊。
開學(xué)典禮的流程很常規(guī)，校長講話、教師代表發(fā)言、老生代表分享經(jīng)驗，最后是新生代表宣誓。輪到計算機系的新生代表發(fā)言時，孫硯知一下子坐直了身體——那是易承霄。
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站在舞臺中央，手里拿著發(fā)言稿，卻沒有看，顯然是把內(nèi)容都背下來了。聚光燈打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身后的背景板上。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傳遍整個操場，清晰而堅定，講述著對大學(xué)生活的期待，對未來的規(guī)劃，還有對這所頂尖理科院校的敬畏。
孫硯知看著舞臺上那個從容自信的少年，突然想起高三時，他坐在集訓(xùn)室里演算習(xí)題的樣子。那時的他，安靜又專注，像藏在蚌殼里的珍珠，而現(xiàn)在，他站在聚光燈下，閃閃發(fā)光，讓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光芒。
“沒想到易承霄還挺能說的，”孟萌在旁邊小聲說，“平時看他挺悶的，關(guān)鍵時刻還真不含糊?！?/p>
“嗯，”孫硯知點點頭，心里有種莫名的驕傲，“他一直都很厲害。”
易承霄的發(fā)言結(jié)束后，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他鞠躬時，目光又一次穿過人群，落在孫硯知身上，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孫硯知用力地鼓著掌，手掌都拍紅了，像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你很棒。
典禮的最后，是放飛氣球和燃放煙花的環(huán)節(jié)。當(dāng)主持人宣布“放飛夢想”時， thousands of 彩色氣球被同時松開，緩緩升空，在暮色中連成一片絢爛的海洋。緊接著，夜空里綻放出第一朵煙花，緊接著是第二朵、第三朵……姹紫嫣紅，照亮了整個操場，也照亮了每個人年輕的臉龐。
人群里爆發(fā)出陣陣歡呼，孫硯知也仰頭看著煙花，眼睛里映著漫天的璀璨。突然，身邊的孟萌推了推她：“有人找你?！?/p>
孫硯知轉(zhuǎn)過頭，看到易承霄站在女生區(qū)的欄桿外，手里拿著兩瓶溫?zé)岬哪滩?，正朝她笑。他的白色T恤上沾了點草屑，顯然是從男生區(qū)跑過來的，額角還沁著細密的汗珠。
“給你的，”他把其中一瓶奶茶遞給她，是她喜歡的珍珠奶茶，三分糖，去冰，“剛才聽孟萌說你愛喝這個?！?/p>
孫硯知接過奶茶，指尖觸到溫?zé)岬谋?，心里也暖暖的：“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看熒光棒啊，”易承霄指了指她手里還在亮的粉色熒光棒，“全場就你舉得最高?！?/p>
孫硯知的臉頰微微發(fā)燙，低頭吸了一口奶茶，珍珠的Q彈在舌尖散開，甜絲絲的。煙花還在繼續(xù)綻放，照亮了易承霄的眼睛，里面映著漫天的星火，也映著她的影子。
“剛才……謝謝你來?！币壮邢龅穆曇粼跓熁ǖ谋尘耙衾镲@得格外清晰，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你的發(fā)言很棒，”孫硯知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真的?！?/p>
易承霄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聽到你這么說，比拿獎還開心?！?/p>
煙花漸漸落幕，人群開始散去，孟萌識趣地說要去找江馳和沈嶼，先走了，留下孫硯知和易承霄站在原地。晚風(fēng)輕輕吹過，帶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還有奶茶的甜香。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币壮邢稣f。
“嗯。”
兩人并肩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誰都沒說話，卻有一種莫名的默契在空氣里流淌。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偶爾交疊在一起，又很快分開。孫硯知偷偷看了一眼易承霄的側(cè)臉，他的下頜線很清晰，在路燈下顯得格外好看。
“孫硯知，”易承霄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著她，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星星，“明天……一起去自習(xí)室吧？”
“好啊。”孫硯知笑著答應(yīng)了，心里像被煙花照亮了一樣，滿滿都是歡喜。
走到女生宿舍樓下，孫硯知停下腳步，把空了的奶茶杯扔進垃圾桶：“我到了?！?/p>
“嗯，”易承霄點點頭，卻沒走，像是還有話要說，“那個……今天的煙花，好看嗎？”
“好看。”
“那……”他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下次有煙花，還想和你一起看?！?/p>
孫硯知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抬頭對上他的眼睛，看到里面滿滿的認真和期待，用力點了點頭：“好?！?/p>
易承霄笑了，像是松了一口氣，朝她揮了揮手：“晚安?！?/p>
“晚安?！?/p>
孫硯知轉(zhuǎn)身走進宿舍樓，直到上了樓梯，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易承霄還站在樓下，看到她回頭，又朝她揮了揮手，然后才轉(zhuǎn)身離開。他的背影在路燈下被拉得很長，像一個溫柔的句號。
回到宿舍，孫硯知坐在書桌前，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夜空，手里還握著那根已經(jīng)不亮的熒光棒。她想起易承霄剛才的眼神，想起他送的奶茶，想起煙花下他的笑容，突然覺得，大學(xué)的第一天，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而在男生宿舍那邊，易承霄躺在床上，手里拿著手機，屏幕上是他剛才偷拍的照片——孫硯知仰頭看煙花的樣子，眼睛里映著漫天的璀璨，像個偷藏了星星的孩子。他把照片設(shè)成了屏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沈嶼看著他這副模樣，推了推眼鏡：“看來今天收獲不小。”
易承霄笑了笑，沒說話，心里卻在想：明天的自習(xí)室，要早點去占座，選個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女生宿舍的那種。
夜空里的最后一點煙花余燼也落了下來，校園漸漸恢復(fù)了安靜，只有偶爾傳來的蟲鳴和遠處的笑聲。對于孫硯知和易承霄來說，這個夜晚，注定是一個甜蜜的開始——帶著煙花的璀璨，奶茶的香甜，還有那句藏在心里，沒說出口的“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