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天都是晴天，直到周三傍晚，天空突然陰沉下來，沒過多久就下起了瓢潑大雨。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書房的窗戶上，模糊了窗外的霓虹。
蘇小雪合上教案，看著窗外的雨幕，眉頭微微蹙起：“雨下得這么大，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車。”
江峰正在收拾練習冊，聞言抬頭看了眼窗外，隨口說：“讓張媽叫司機送你?！?/p>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打傘就行?！碧K小雪笑了笑，從包里拿出上次江峰送她的那把黑傘，“這傘夠大。”
看到那把傘，江峰的耳根悄悄熱了。那是他第一次主動給女生送傘，現在每次看到這把傘，心里都會泛起一陣說不清的暖意。
“雨太大了，路上不好走。”江峰放下練習冊，語氣不自覺地放軟，“我讓司機在門口等你，安全點?！?/p>
李明在旁邊起哄：“就是小老師，峰哥這是關心你！”
蘇小雪臉頰微紅，剛想拒絕，江峰已經拿起手機給司機發(fā)了消息，動作干脆利落，沒給她反駁的機會。
“走吧，我送你下去。”江峰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率先往門口走。
兩人并肩走在樓梯上，雨聲被隔絕在厚重的門板外，樓道里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腳步聲。蘇小雪看著江峰的側臉，燈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他比剛見面時收斂了許多桀驁，眉眼間多了幾分溫和。
“上次籃球賽，謝謝你來看?！苯搴鋈婚_口，聲音低沉。
“你打得很好，值得來看?！碧K小雪笑著說，“而且你答應過我，贏了比賽就認真背單詞，可別說話不算數?！?/p>
“知道了。”江峰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卻沒像以前那樣反駁。他發(fā)現自己越來越聽她的話，甚至有點享受這種被“管束”的感覺。
走到門口，司機已經把車停在屋檐下。江峰撐開傘，護著蘇小雪走到車邊，雨水打在傘面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傘下的空間卻干燥又溫暖。
“路上小心。”江峰替她拉開車門，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舍。
“你也是，回去記得背單詞?！碧K小雪坐進車里，笑著朝他揮手。
車子緩緩駛離鉑悅府，蘇小雪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雨幕中的城市霓虹閃爍，像打翻了的調色盤。她的指尖輕輕碰了碰車窗，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剛才江峰護著她上車時的樣子——他把大半傘都傾向她這邊，自己的肩膀濕了一片卻毫不在意。
心里忽然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暖的，軟軟的。
而鉑悅府門口，江峰站在屋檐下，看著車子消失在雨幕中，才轉身往回走。雨水打濕了他的肩膀，他卻一點都不覺得冷，反而覺得心里熱烘烘的。
“峰哥，你這傘歪得也太明顯了，肩膀都濕了?！崩蠲髂弥碜烦鰜?，把毛巾遞給他，“我看你對小老師，有點不一樣啊?！?/p>
江峰接過毛巾擦了擦肩膀，嘴硬道：“胡說什么，她是老師，送送怎么了？”
“是是是，送送?！崩蠲鲾D眉弄眼，“那你剛才看人家車子的眼神，都快黏在上面了?！?/p>
江峰瞪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往樓上走。但李明的話卻像一顆小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圈圈漣漪。
不一樣嗎？
或許吧。
以前他討厭別人管他，現在卻愿意聽她嘮叨背單詞；以前他覺得學習無聊，現在卻會期待每天的上課時間；以前他對誰都帶著疏離，現在卻會因為她來看籃球賽而緊張，會因為她關心自己而心動。
這些變化，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卻被李明一語道破。
回到房間，江峰坐在書桌前，攤開英語單詞本，卻一個單詞都看不進去。腦海里反復出現蘇小雪的樣子——她講課認真的樣子，她打游戲專注的樣子，她在籃球賽場上擔憂的樣子，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樣子……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拿出手機，點開和蘇小雪的聊天框。對話框里只有幾句關于學習的對話，他猶豫了半天，打下“到家了嗎？”又刪掉，換成“雨還在下，路上滑”，想了想又覺得太啰嗦，最后干脆鎖了屏。
窗外的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像在訴說著少年人懵懂的心事。江峰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的雨幕，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他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上這個溫柔又厲害的小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