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知聿看著面前一塊五的蜜雪冰城檸檬水，徹底對她的摳門有了新的認知。
我看著拼好飯變成兩塊五的檸檬水傷心欲絕，喝過不到一塊的檸檬水，一塊五都覺得虧，更何況是兩塊五的。
最終，我咬牙閉上眼趴在桌子上：“我不渴我不渴我不渴……”
操知聿無奈地搖搖頭，起身點了一杯原價的放到她面前：“行了，我請你喝”
“那多不好意思啊”
操知聿的視線險些捕捉不到她的動作，看著托著下巴一臉滿足的人，直接氣笑了。
“據(jù)我所知你們家并不缺錢，至于這么省吃儉用？”
“是不缺錢”我半咬著吸管笑著看他：“但我是個鐵公雞啊”
操知聿疑惑地歪了歪頭。
我豎起食指噓了一下：“秘密哦”
陽光灑在她的眉眼間，笑著的眼睛宛如半月，清澈不摻雜質(zhì)，如山茶花般明媚。
操知聿癡癡地看著她，眼眸深處的瘋狂被壓抑得近乎扭曲，食指輕輕摩挲著杯壁，臉上的神情越發(fā)的溫柔。
像太陽一樣，明亮而熾熱。
藏起來
真想藏起來
外面太危險了
被我藏起來，什么都不用做，就這樣笑著……
“喂，操知聿，喂，你怎么了？”
操知聿回過神，下意識皺眉。
我看著從剛才就不太正常的操知聿，擔憂地問：“是不是身上哪里疼？要不要去醫(yī)院？”
醫(yī)院？
操知聿想到身上那些疤痕，看到那些東西，你會感到害怕嗎？
“好啊，只是，可以是你陪我一起去嗎？”
小可憐啊
我點頭，拉著他就往外走。
“我有一個認識的人在醫(yī)院上班，我?guī)闳ァ?/p>
認識的人？
操知聿瞇了瞇眼，似乎想到某種可能，目光瞬間陰沉下來。
“聽你這么高興，你很喜歡他？”
“那當然”我綁好安全帶：“而且，他長得超級帥氣哦”
操知聿的眼神更陰沉了，心里恨不得活撕了那個人。
自己的玩具要被人搶走了這個念頭無時無刻地不在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
通過后視鏡，我將操知聿的神態(tài)變化看在眼里，皺著眉，被霸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心理方面的問題，想到他最后跳海的結(jié)局……
媽的，一群壞種，將我這么可愛的小弟都給整壞了。
到了醫(yī)院，我?guī)е苯拥搅送饪疲锩嬗幸粋€年輕的帶著金絲眼鏡的年輕醫(yī)生正在坐診。
“時哥我來了！”
這位斯文的醫(yī)生取下眼鏡，嫌棄地推開身上的樹袋熊：“哎呀放開啦”
“不嘛不嘛”我用頭發(fā)蹭著他的臉，一直蹭夠才松開。
“今天怎么想起來我這兒了？”
醫(yī)生感覺到一股敵意，循著看去，正好看到跟著他妹妹一起來的這個男生陰鷙的一面。
“秒秒，這位是？”
我：“這是操知聿，我同學”
“操知聿，這是我哥，蒲七時”
蒲七時
蒲七秒
操知聿覺得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蒲七時在這個人身上察覺到一種未知的危險，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著他。
“秒秒，你今天來是有事嗎？”
“我想拜托哥給操知聿檢查下身體，你也知道我們學校的一些情況，他被欺負的可慘了，今天還被堵在巷子里挨揍”
“哦~是嗎？”
蒲七時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走到他身邊把手放在他肩膀上：“那所學校的校園霸凌確實有點嚴重，小同學隨我來吧”
“好、好的”
看出操知聿的緊張，還以為他是被我哥給嚇到了，我拉著他的手：“我陪你們一起”
蒲七時莞爾一笑，輕輕地拉開我的手：“沒事，我?guī)?，你現(xiàn)在這里等會兒，抽屜里有你喜歡的糖”
“可是……”
“操同學也不想麻煩我妹妹跟著我們跑上跑下吧？”
我看向操知聿。
操知聿扯動嘴角：“是的，秒秒還是先休息吧”
秒秒？
蒲七時瞳色驟沉，烏云壓城，帶著不容反抗的力道扯著操知聿離開。
我不明所以地撓撓頭，怎么感覺哥好像生氣了？
不過，操知聿那個膽小鬼真的要自己一個人嗎？
蒲七時是個醫(yī)生，所以，即使心中再憤怒也只能壓在心中。
操知聿看著一沓和蒲七秒的簡歷差不多厚的檢查單子，欲言又止。
蒲七時唇角微勾，笑意未達眼底。
“都是些基礎(chǔ)單子，操同學是我妹妹帶過來的人，我勢必考慮的更加全面，操同學不會介意吧？”
“不、不會”操知聿縮著脖子，將怯弱扮演得淋漓盡致。
“那就好，我那里還有病人，操同學可以自己先去檢查嗎？”
“好的”
蒲七時轉(zhuǎn)過身，臉上的笑消失得無影無蹤。
操知聿望著蒲七時的背影，咬破指間，舔過唇間血珠，笑如鬼魅。
直覺告訴他，蒲七時是他收藏玩具的最大障礙。
回到辦公室，看見蒲七秒還心大的吃糖轉(zhuǎn)椅子，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
我：“哥，你怎么回來了？”
蒲七時：“現(xiàn)在是值班時間”
我哦了一聲，把椅子還給他：“那我去找操知聿陪他吧”
蒲七時更加心塞了。
“秒秒，你對這個操同學了解多少？”
“嗯……一個被欺凌的懦弱小草包”我嘖一聲：“你都不知道他多慫，硬生生忍了兩年，一聲不吭，連告老師都不敢”
其他被欺負的人好歹在最開始還反抗過，他就不一樣了，跟沒舌頭一樣，硬抗！
“是嗎？”蒲七時垂眸低笑，指尖輕敲著桌子，眼中思慮被遮住。
“那我先走了”
“你先回家吧，媽打電話找你沒找到”
我打開手機，疑惑地問：“沒有啊”
“是你手機出問題了吧？”蒲七時肯定地說：“媽媽今天買了新鮮的蟹，讓你回家一趟”
我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那我陪操知聿……”結(jié)束就回去。
蒲七時：“不用，他需要照核磁共振，要到晚上”
“?。亢舜?？有必要嗎？”
“你不是說他在學校被霸凌嗎？小孩下手沒輕沒重，很可能傷到內(nèi)部，所以，照個核磁檢查也好”
你是醫(yī)生你說得對。
“你放心，晚上讓他先住我宿舍，明天我再將他送到學?！?/p>
“……好吧”
回家的路上我給操知聿打電話，對把他一個人扔在醫(yī)院感到抱歉，等晚上吃完晚飯就去醫(yī)院陪他。
還好操知聿這個人隨遇而安慣了，對這種事并不在意。
“秒秒，有人摔倒了，我去扶一下，先掛了”
“好”
我不禁感嘆，連老人都敢扶，操知聿真善良。
掛斷電話的操知聿幫著護士將老人扶起來，眸子里盛著溫柔，深處卻翻騰著濃稠的黑暗。
那雙眼睛死死地鎖在蒲七時所在的樓層，像亮出獠牙的毒蛇。
蒲、七、時！
我回到家，看著正在啃西瓜皮的媽媽，問號幾乎實質(zhì)化。
“媽咪，咱家破產(chǎn)了？”
“你懂個屁，老娘減肥”
“那螃蟹呢？”
“什么螃蟹？”
正好下班回來的蒲老爸聽到我的話：“…乖寶想吃螃蟹？管家，去買點”
“好的”
這下子，不吃也帶吃了。
但是，蒲七時你丫的又騙我！
……
等到晚上，操知聿邁著沉重的步子去找蒲七時，他快要被這一堆莫名其妙的檢查給整瘋了，光抽血抽了不下于四次。
剛走到辦公室門前，他聽到里面?zhèn)鱽砥哑邥r和他帶的實習生的交談。
“七時哥，小秒秒的這個資助可真幫了很多人，你們家可真出了兩個大善人”
“是啊，一個醫(yī)術(shù)精湛救死扶傷，一個出錢幫助貧困”
蒲七時寵溺又自豪的聲音傳出來：“你們啊，少夸夸，那丫頭會叉腰驕傲的”
“那是，我們心地善良的小公主……”
操知聿拿著那些單子，悄無聲息地離開，找一個樓梯間，盤腿坐在那里，腦海中浮現(xiàn)在奶茶店，那個女孩和暖陽一樣的笑。
原來你的錢放在了這里。
蒲七秒，你怎么那么好
好到讓我難以放棄。
逼仄的樓道里，靜悄悄的。
“好想把你的骨頭一塊塊地鑲進我的心臟里……”
黑色一點點地侵染操知聿的五臟六腑，他也放任自己沉浸在這種墜落的愉悅中……
“嗨嗨嗨，操同學，you的老大乃嘍~~”
蒲七秒像是會魔法一樣，瞬間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她穿著印有大熊貓的睡衣，踢踏熊貓頭拖鞋，扎著兩個麻花辮，手里拎著兩個大飯盒。
月光從她身后的窗戶漏進來，給她周身鑲了圈銀邊，那些盤踞在心間的陰影，在她笑起來的眼睛里碎成了星子。
“蒲…七…秒……”
“是我呀，開飯嘍~~”
我用了好大力氣才說服爸爸媽媽讓司機帶他來醫(yī)院給哥哥送夜宵，順便看看某個小軟包，卻在經(jīng)過半開門的安全通道里看到一道孤獨的影子。
操知聿雙目無神地看著地面，整個背影透露著孤獨。
在文中寥寥數(shù)字出現(xiàn)的炮灰，連父母都沒有資格被提及。
他就一個人默默地忍受著惡意。
我的心中涌起酸澀，操知聿，是靠成績來到這所學校的優(yōu)等生，是能打敗全國大多數(shù)走上頂尖學府擁有光明未來的優(yōu)秀人才，卻止步于高三。
他也只活到高三。
我抱著撲過來的傷痕累累的小孩兒，像媽媽安慰我一樣安慰他。
“對不起啊操知聿”
“什么？”
“我要是能早點找到你就好了”
操知聿心中一震，眼眶一熱，將臉埋進她肩膀。
“不晚”
至少你來了。
炮灰與炮灰之間總是格外惺惺相惜。
從那天之后，我與操知聿之間的感情迅速升溫。
唔~太可愛了，媽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