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夜謎案六月的暴雨裹著雷暴預(yù)警傾瀉了整夜,
凌晨三點十七分的南華路老巷像被扔進墨池的宣紙,濃黑里泛著污水的油光。
季潔踩著積水穿過警戒線時,作戰(zhàn)靴陷進淤泥的聲響被嘩嘩雨聲吞沒,
藏藍色防風(fēng)衣下擺早已濕透,沉甸甸地粘在膝蓋后方?!凹窘??!?法醫(yī)老何頭也沒抬,
橡膠手套正捏著死者蜷曲的手指,“勒痕有生活反應(yīng),舌骨斷裂,典型機械性窒息。
” 他戴著的老花鏡鏡片濺了泥點,說話時鏡片后的眼睛瞇成一條縫,“尸僵剛漫過肘關(guān)節(jié),
尸溫降了 6.2 度,死亡時間卡得很死 —— 昨晚十一點到凌晨一點之間。
”季潔屈膝半蹲,雨水順著帽檐在下巴匯成細流。死者蜷縮在工商銀行后墻的排水口下,
白連衣裙被污水泡成半透明,裙擺纏在生銹的鐵柵欄上,露出的小腿有幾道平行擦傷。
最刺眼的是那張臉,蒼白皮膚下的血管像蛛網(wǎng)般浮現(xiàn),嘴角卻向上彎出詭異的弧度,
像是被人用手指硬生生掰過?!白笫帧!?季潔突然開口,聲音被雨絲割得有些碎。
老何會意地松開鑷子,死者左手呈握拳狀,指縫里嵌著幾根深棕色纖維?!耙呀?jīng)取樣了。
” 他推了推眼鏡,“奇怪的是這笑容,不像痛苦痙攣,倒像是 ——”“被固定過。
” 季潔接過證物袋,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袋面。袋子里的十字架項鏈鏈身扭曲,
掛鉤處有明顯的金屬疲勞痕跡,銀質(zhì)表面沾著的不是雨水,而是半干涸的暗褐色斑點。
“小李,痕檢科的燈架呢?” 她揚聲喊道,視線掃過巷口搖曳的警燈。
年輕警員正抱著個證物箱在積水里打滑,聽見喊聲連忙直起身,
雨衣帽子滑下來露出凍得發(fā)紫的耳朵?!霸谠谠冢傊饋砭捅伙L(fēng)吹倒了!
” 小李跑過來時帶起一串水花,手里攥著把紫外線燈,“季姐你看這個。
” 他遞過的證物袋里躺著半截?zé)煹?,過濾嘴上還留著淡淡的口紅印,“垃圾桶旁邊撿的,
駱駝牌,女士煙?!奔緷嵾€沒接過來,巷口傳來鄭一民的大嗓門:“都杵著干嘛?
技術(shù)科的人堵在路口了,誰去接一下?” 話音未落,穿黃色雨衣的身影已經(jīng)蹚水過來,
帽檐下的眉頭擰成個疙瘩,看見尸體時喉結(jié)明顯動了動?!邦^兒?!?季潔站起身,
雨水順著脖頸滑進衣領(lǐng),她下意識縮了下肩膀,“死者女性,年齡二十七八,
頸部勒痕寬約三厘米,邊緣有鋸齒狀紋路?!?她把十字架遞過去,“這個在右口袋發(fā)現(xiàn)的,
掛鉤變形像是被撕扯過,表面疑似血跡。”鄭一民捏著證物袋轉(zhuǎn)了半圈,
十字架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光?!斑B衣裙什么牌子?” 他突然問。
季潔低頭看了眼死者腰間的標簽殘片:“MaxMara,正品。鞋子是紅底高跟鞋,
ChristianLouboutin,鞋跟磨損不到 0.3 毫米。
” 她朝巷尾努努嘴,“另一只在第三個垃圾桶旁邊,鞋跟卡進磚縫了?!薄爸v究人啊。
” 鄭一民嘖了聲,目光掃過斑駁的墻皮,“這種地方,穿成這樣?
” 老巷兩側(cè)的居民樓墻皮大片剝落,二樓某扇窗戶破了個洞,塑料布被風(fēng)吹得啪啪作響,
窗臺上積著的灰塵厚得能寫字。小李突然插話:“這片是拆遷區(qū),住的大多是租住戶,
監(jiān)控只有巷口工商銀行那個,還對著馬路?!?他從筆記本里翻出張草圖,“三個出口,
除了我們進來的主路,另兩個通向后街菜市場,半夜沒人。
”季潔的手電筒光柱突然定在垃圾桶側(cè)面,那里有片深色污漬順著桶壁流進水里。
她從勘察箱里抽出鑷子,夾起團半透明的紙巾 —— 不是普通衛(wèi)生紙,是帶暗紋的棉柔巾,
邊緣還粘著點白色膏體。“老何,這個麻煩你加急?!?她把證物袋封好,
指尖在袋面按出個淺淺的印子?!坝星闆r?” 鄭一民注意到她的動作?!跋袼幐啵?/p>
也可能是別的。” 季潔沒抬頭,手電筒光順著墻根移動,“死者左額角有皮下出血,
不是撞擊造成的,像是被什么東西壓出來的。” 她突然停住,
光柱里出現(xiàn)半截斷掉的珍珠耳環(huán),珍珠滾落在積水里,被她用證物袋小心地兜住?!邦^兒!
季姐!” 急促的腳步聲撞碎雨幕,王勇的大嗓門先飄過來,“我們 —— 臥槽!
” 他猛地剎住腳,黃濤在他身后沒穩(wěn)住,差點撞在他背上。兩人的雨衣都在滴水,
王勇的頭發(fā)耷拉在額前,眼鏡片糊著水汽,黃濤的褲腳卷到膝蓋,小腿上劃了道血口子。
“看什么看?干活!” 鄭一民低喝一聲。王勇連忙抹了把臉,鏡片后的眼睛還直勾勾的,
黃濤則迅速掏出筆記本,手指在濕噠噠的紙頁上打滑。“死者身份不明,暫無名。
” 季潔語速很快,“王勇,查近三天失蹤人口,重點排查 25 到 30 歲女性,
身高 165 左右,穿著奢侈品。去調(diào)工商銀行監(jiān)控,還有周邊三個路口的交通錄像。
” 她頓了頓,“查 MaxMara 和紅底鞋的本市銷售記錄,最近一個月的。
”“得嘞!” 王勇啪地敬了個禮,轉(zhuǎn)身時差點滑倒,黃濤伸手扶了把,被他甩開:“沒事。
”季潔轉(zhuǎn)向黃濤:“跟我走訪。從巷尾 37 號開始,那邊亮著燈。
” 她指了指遠處一扇透出微光的窗戶,“注意問昨晚十一點到一點之間的動靜,
尤其是有沒有聽到女人尖叫,或者看到穿紅鞋的女人?!秉S濤點點頭,
從包里翻出雙鞋套:“季姐,你看那戶窗臺上的花。”37 號窗臺上擺著盆月季,
花瓣上沾著的不是雨水,是幾點暗紅的斑點,在墨綠色葉片間格外扎眼。
季潔的手電筒光在花瓣上停留兩秒,突然抬頭看向鄭一民:“頭兒,申請支援吧。
”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嘈雜的雨聲都靜了半拍,“這案子,不簡單?!编嵰幻駴]說話,
只是掏出手機撥通電話。雨還在下,砸在法醫(yī)蓋尸布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像是誰在低聲啜泣。
季潔彎腰系緊作戰(zhàn)靴鞋帶,金屬扣碰撞的脆響里,
她看見積水里自己的倒影 —— 眉頭緊鎖,眼神銳利,像頭蓄勢待發(fā)的豹。
遠處傳來警笛聲,新的支援隊伍正在靠近。王勇已經(jīng)沖進雨幕,
黃濤正對著 37 號的門深呼吸,鄭一民的身影在巷口被警燈染成紅藍兩色。
季潔最后看了眼那具被白布覆蓋的軀體,雨水正順著白布邊緣匯成細流,
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水洼,映著片破碎的星空。
2 詭異笑容她突然想起剛才在死者睫毛上看到的東西 —— 不是雨水,
是根極細的銀色絲線,像誰不小心掉落的蛛網(wǎng)。清晨六點的天光像塊被水泡透的毛玻璃,
勉強透過重案六組辦公室的百葉窗,在積著煙蒂的會議桌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鄭一民把第三杯濃茶灌進喉嚨時,季潔正用紅筆在城市地圖上圈出南華路的位置,
筆尖劃過紙面發(fā)出沙沙的輕響?!斑青?一聲,王勇撞開辦公室門,
肩上的雨水順著制服下擺滴在地板上,在瓷磚上洇出深色的圓點?!安榈搅?!
” 他把文件夾往桌上一拍,帶起的風(fēng)掀動了幾張散落的照片,“死者林曉冉,二十七歲,
盛世廣告策劃總監(jiān)。”季潔伸手按住飛舞的照片,其中一張上的女人穿著香檳色禮服,
站在領(lǐng)獎臺上笑靨如花,頸間的鉑金項鏈反射著聚光燈的光芒。
她指尖在照片邊緣頓了頓 —— 林曉冉耳垂上的珍珠耳環(huán),缺了一只。
“昨晚八點參加公司慶功宴,在‘迷迭’酒吧?!?王勇抹了把臉,胡茬上還掛著水珠,
“監(jiān)控顯示十點零七分獨自離開,同行的同事說她接了個電話就急著走,
說是‘有很重要的人找’?!薄爸匾娜??” 鄭一民把煙頭按在滿是煙灰的缸里,
火星濺起又迅速熄滅,“誰?”“同事沒聽清,只聽到林曉冉說‘別在那里等’。
” 王勇翻開筆記本,紙面被雨水泡得發(fā)皺,“酒吧老板說她離開時很匆忙,
紅色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滑了一下。”季潔突然抬頭:“通話記錄?!薄霸谶@兒。
” 王勇抽出張通話詳單,用紅筆標著最后一條記錄,“22:03,歸屬地本市,
機主信息未實名登記。” 他敲了敲桌面,“技術(shù)科正在查基站定位,大概需要兩小時。
”辦公室的日光燈管突然閃爍了兩下,黃濤抱著個證物箱推門進來,
眼鏡滑到鼻尖也顧不上推?!凹窘?,化驗結(jié)果?!?他把報告單遞過來,
手指在 “氯硝西泮” 幾個字上點了點,“紙巾上的殘留物是安眠藥,
濃度 0.8mg/ml,胃容物里含量更低,不足以致命。”“還有這個。
” 黃濤又拿出個證物袋,里面是片透明的甲油膠,“死者指甲縫里的,
和她右手無名指上殘留的甲油成分一致,應(yīng)該是掙扎時自己摳下來的?!编嵰幻裢蝗恍α寺暎?/p>
笑聲在空曠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突兀:“有意思,先下藥再勒死?多此一舉。
” 他起身踱到窗前,推開條縫,潮濕的風(fēng)裹著早餐攤的油煙味涌進來,“或者說,
下藥是為了別的?”季潔的指尖在十字架項鏈的照片上摩挲:“老何說勒痕有重疊,
像是先被勒暈,醒了又被勒了一次。” 她突然停頓,“那個十字架,內(nèi)側(cè)刻的字查了嗎?
”“查了,像是‘G37’,磨損太嚴重看不清楚。” 黃濤推了推眼鏡,
“珠寶店的人說這種款式三年前就停產(chǎn)了,全市只有三家專柜賣過。”電話突然響起,
王勇接起后 “嗯” 了幾聲,臉色漸漸凝重?!安榈搅?,
那個陌生號碼昨晚十點到十一點之間,信號出現(xiàn)在南華路附近。” 他放下電話,聲音壓低,
“機主信息雖然沒實名,但三個月前用這個號碼給張磊轉(zhuǎn)過賬。”“張磊?
” 鄭一民眉毛一挑。“林曉冉的前男友,市設(shè)計院的繪圖員?!?王勇調(diào)出張戶籍照片,
男人穿著格子襯衫,眼神有些怯懦,“兩人三個月前分手,鄰居說經(jīng)常聽到他們吵架,
有次張磊把林曉冉的行李箱從樓上扔了下去?!奔緷嵰呀?jīng)站起身,
正把槍套扣在腰后:“地址?!睆埨谧〉睦鲜骄用駱菦]有電梯,
墻面上的 “拆” 字被雨水泡得發(fā)黑。季潔敲響 302 房門時,
防盜門后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過了足足半分鐘,門才開了道縫。
男人穿著件印著卡通圖案的睡衣,頭發(fā)像團亂糟糟的鳥窩,眼白布滿血絲??吹介T外的警察,
他下意識想關(guān)門,王勇伸手擋住了門縫?!皬埨??市公安局重案六組?!?鄭一民亮出證件,
目光掃過他手腕上的淤青,“有點事問你?!蔽堇镲h出股濃烈的酒精味,
混合著泡面的油膩氣。客廳地板上散落著百威啤酒罐,其中一個滾到季潔腳邊,
標簽上的濕痕還沒干透。沙發(fā)上堆著臟衣服,一件灰色西裝外套被揉成一團,
袖口沾著片暗紅色的污漬?!白?。” 鄭一民自顧自坐在唯一干凈的單人沙發(fā)上,
目光落在茶幾的相框上。照片里林曉冉依偎在張磊懷里,兩人舉著同款的馬克杯,
背景是迪士尼城堡。張磊的手在睡衣口袋里攥成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你們…… 找我什么事?
”季潔突然開口,聲音平靜無波:“昨晚十點零三分,你給林曉冉打電話說什么了?
”張磊的肩膀猛地一顫,像被電流擊中。“我…… 我沒打?!?他眼神閃爍,
目光瞟向陽臺,那里晾著件黑色風(fēng)衣,衣角還在滴水。3 前男友的謊言“別裝了。
” 王勇把通話記錄拍在茶幾上,玻璃桌面震得相框晃了晃,“基站定位顯示,
你當(dāng)時就在南華路?!薄拔抑皇恰?張磊的喉結(jié)滾動了幾下,突然提高音量,
“我只是想讓她回來!她憑什么說分手就分手?!” 他猛地指向臥室,
“她的畫還掛在墻上!她最喜歡的玩偶還在衣柜里!”季潔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臥室墻上掛著幅油畫,畫的是片薰衣草花田,右下角有林曉冉的簽名。衣柜門沒關(guān)嚴,
露出只粉色的兔子玩偶,耳朵缺了一只?!澳銈兪裁磿r候分手的?” 季潔的聲音很輕。
“三個月前,她生日那天?!?張磊的聲音突然低沉,“她說我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說我畫的圖不值錢。” 他突然笑起來,笑聲嘶啞,“她喜歡的紅底鞋,
我三個月工資才夠買一雙!”鄭一民突然起身,
走到陽臺拿起那件黑色風(fēng)衣:“這件衣服昨晚穿過?” 衣擺處沾著的泥土,
和案發(fā)現(xiàn)場的土質(zhì)成分高度相似。張磊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我…… 我昨晚在畫室加班。
”“哪個畫室?” 季潔追問?!熬褪恰?設(shè)計院的加班室?!?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同事可以證明?!薄拔覀儐栠^了,你昨晚八點就離開了設(shè)計院?!?王勇拿出張監(jiān)控截圖,
畫面里張磊穿著這件黑色風(fēng)衣,步履匆匆地走出大門,“之后你去了哪里?
”沉默在客廳蔓延,只有窗外的麻雀在嘰嘰喳喳地叫。張磊突然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肩膀劇烈地顫抖著?!拔抑皇窍肟纯此?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在南華路等她,
想跟她好好談?wù)?,可她看到我就跑……”季潔的目光落在茶幾底下?/p>
那里有個揉成團的電影票根,日期是昨天,座位號 13 排 7 座。
她突然想起十字架內(nèi)側(cè)的 “G37”,也許不是字母和數(shù)字?!皬埨?。
” 鄭一民的聲音變得嚴厲,“林曉冉死了,就在你等她的那條巷子里?!睆埨诿偷靥ь^,
眼睛瞪得滾圓,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安弧?不可能……” 他踉蹌著后退,
撞到電視柜,上面的相框摔在地上,玻璃碎成蛛網(wǎng),“我看著她跑向巷子深處的,
她還回頭罵我……”季潔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纏著創(chuàng)可貼,邊緣有暗紅色的痕跡。
“你的手怎么了?”張磊下意識把手指藏到身后:“畫圖畫的,被美工刀劃了。
”“我們需要你跟我們回局里,協(xié)助調(diào)查。” 鄭一民朝王勇使了個眼色。
張磊突然癱坐在地,盯著地上的玻璃碎片,碎片里映出他扭曲的臉。
“她脖子上的項鏈……” 他突然開口,聲音低得像耳語,“是我送她的生日禮物,
內(nèi)側(cè)刻的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影院座位號?!奔緷嵉男拿偷匾怀?——13 排 7 座,
G 排 37 號座位。王勇上前攙扶時,張磊的膝蓋突然一軟,季潔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聞到他身上除了酒精味,還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白蛲砟阋娺^她,對嗎?
” 她的聲音貼在他耳邊,像冰錐般尖銳。張磊的身體瞬間僵硬,被帶出房門時,
他突然回頭看了眼臥室的方向,目光復(fù)雜。季潔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衣柜門縫里,
似乎有片紅色的布料一閃而過。警車駛離小區(qū)時,季潔瞥見三樓陽臺上,
張磊那件黑色風(fēng)衣還在隨風(fēng)搖晃,衣角的暗紅色污漬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她突然想起張磊手腕上的淤青,形狀像是被什么圓形的東西勒出來的。“查張磊的就診記錄。
” 季潔對王勇說,“還有,去設(shè)計院的加班室看看,重點查垃圾桶?!避嚧巴猓?/p>
早餐攤的蒸汽漸漸散去,露出城市蘇醒后的疲憊面孔。季潔打開手機,
屏幕上是十字架項鏈的特寫,內(nèi)側(cè)磨損的刻痕在陽光下隱約顯出數(shù)字 ——137。
她突然明白,那不是 “G37”,而是 “137”。審訊室的白熾燈帶著嗡鳴懸在頭頂,
把張磊的影子釘在斑駁的墻面上。他的手指在審訊椅扶手上摳出淺痕,
指甲縫里還嵌著點暗紅 —— 季潔注意到那不是血跡,更像是油畫顏料。
“11 點 07 分,你從設(shè)計院后門出去,沿著新華路走到第三個路口。
” 季潔把監(jiān)控截圖推到他面前,照片里的男人穿著黑色連帽衫,帽檐壓得很低,
但露出的牛仔褲膝蓋處有個破洞,和張磊此刻穿的一模一樣,“23 點 42 分,
南華路監(jiān)控拍到這個身影?!? 字架的秘密張磊的喉結(jié)猛地滾動,
突然抬手按住太陽穴:“我喝多了…… 記不清了……”“記不清?
” 王勇把一杯溫水墩在桌上,水花濺到張磊手背上,
“那記不記得你風(fēng)衣口袋里的薰衣草花瓣?和林曉冉公寓樓下種的品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