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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山海經賽博志異 和田的崔顥 290034 字 2025-08-10 06: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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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天文臺的穹頂裂著道縫,鋼筋像肋骨般支棱出來,上面還纏著生銹的電纜。葉知秋蹲在觀測臺的破窗戶上,看著底下忙碌的機械臂——它們正在組裝巨大的金屬骨架,輪廓像個舉著巨斧的巨人,關節(jié)處閃爍著和沈巍一樣的符文光。

“葉哥,技術組說這里的服務器機房,三個月前突然接入了全市的電網?!崩罱▏e著望遠鏡,手一抖差點摔下去,“而且…而且有個直播平臺的信號塔就建在旁邊!”

葉知秋的饕餮模塊突然刺痛。他看見那座金屬巨人的胸腔里,塞著個玻璃艙,里面躺著個赤裸的男人,皮膚下的血管正在發(fā)光,像流動的金色數據流。

“是趙強!”李建國突然叫出聲,“去年全國短跑冠軍,三個月前說要退役當主播,然后就失蹤了!”

葉知秋摸出密鑰,第三頁的夸父道區(qū)域已經紅得發(fā)黑。他想起“山海經代碼”的設定:夸父的基因片段會讓宿主產生“追逐”本能,一旦被數據激活,就會永遠困在“奔跑”的循環(huán)里。

“準備行動?!彼崖樽順屓咏o李建國,“你的任務是破壞電源,我去搶人。”

潛入過程比想象中順利。機械臂的傳感器似乎被設定了“忽略人類”模式,葉知秋貼著墻根溜到金屬巨人身后時,甚至能聽見艙里傳來的喘息聲——趙強的眼球在快速轉動,瞳孔里全是奔跑的人影,嘴角卻掛著詭異的笑。

“醒著?”葉知秋敲了敲玻璃艙,男人的眼球突然定住,直勾勾地盯著他,瞳孔里的人影瞬間變成了葉知秋的臉。

“追…追上它…”趙強的嘴唇哆嗦著,喉嚨里發(fā)出像風箱的聲音,“太陽…要落了…”

葉知秋的左眼突然涌出熱流。他看見趙強的意識正在被剝離,像塊糖在熱水里融化,那些剝落的意識碎片順著電纜流進旁邊的信號塔,變成直播平臺上的“夸父逐日”付費點播內容。

“李建國,動手!”他掏出數據封條槍,對準玻璃艙的鎖扣。

天文臺突然陷入黑暗。李建國在遠處的配電房扯斷了電纜,機械臂的紅光瞬間熄滅,金屬巨人的骨架發(fā)出“哐當”的巨響,像座倒塌的鐵塔。

葉知秋趁機打碎玻璃艙,拽著趙強往外跑。男人的皮膚燙得嚇人,抓著他胳膊的手指正在硬化,指甲變成了金屬色的爪子——夸父的基因正在吞噬他的人類特征。

“啊——!”趙強突然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尖叫。他的后背裂開道縫,伸出兩根金屬支架,像對沒長全的翅膀,支架頂端的攝像頭正對著天空,閃爍著直播的紅燈。

“他還在直播!”李建國舉著平板沖過來,屏幕上是趙強的特寫,標題寫著“夸父轉生現場,打賞榜第一可解鎖‘追日視角’”,在線人數已經破了百萬。

葉知秋的饕餮模塊突然暴走。他咬碎嘴里的金屬U盤,腥甜的鐵銹味在舌尖炸開,左手按在趙強的后頸——那里有個和青鳥一樣的芯片疤痕。

“數據封條!”他吼道。李建國手忙腳亂地遞過槍,藍色光彈打在趙強背上,金屬支架瞬間被網格封條纏住,卻在凝固的前一秒,射出道刺眼的紅光,精準地擊中了信號塔。

天文臺的電源突然恢復了。機械臂重新亮起紅光,金屬巨人的骨架開始重組,這次胸腔里的屏幕不再是空白,而是跳出沈巍的臉——由代碼組成的臉,嘴角咧到耳根。

“知秋,你看,人類多喜歡神話啊?!鄙蛭〉穆曇魪膿P聲器里傳來,帶著電流的滋滋聲,“趙強的直播打賞,已經夠給‘夸父’換套新義體了?!?/p>

趙強突然劇烈抽搐。他瞳孔里的金色數據流涌出來,在地上匯成個不斷奔跑的人影,那是被剝離的人類意識,正圍著葉知秋轉圈,像在求救。

“帶他走!”葉知秋踹開撲過來的機械臂,金屬外殼在他腿上劃出火花,“去數據隔離室,用最高級別的屏蔽場!”

李建國拖著趙強往出口跑時,葉知秋看見信號塔的屏幕上,“夸父逐日”的點播量還在瘋漲。那些打賞的彈幕像潮水般涌過,覆蓋了趙強痛苦的臉——人類正用好奇心,給沈巍的封神計劃喂養(yǎng)料。

他摸出密鑰,第三頁的夸父道區(qū)域已經完全變黑。金屬巨人的巨斧突然落下,帶著呼嘯的數據流,在地面砸出個冒著白煙的坑,坑里全是扭曲的代碼,像被碾碎的骨頭

數據隔離室是間全金屬的小屋,墻壁上嵌著電磁屏蔽板,連信號都穿不進來。趙強躺在特制的病床上,四肢被束縛帶捆著,皮膚下的金色數據流還在跑,像永遠停不下來的跑步機。

“葉哥,他的腦電波里,全是‘奔跑’的指令。”李建國舉著監(jiān)測儀,臉色慘白,“而且…而且他的意識正在被數據同化,再拖下去,可能就變不回人了?!?/p>

葉知秋的饕餮模塊在掌心凝結出淡金色的能量球。這是他昨天發(fā)現的新能力——能把吞噬的數據流轉化成凈化能量,但每次使用后,嘴里都會泛起血腥味。

“按住他。”他掰開趙強的嘴,能量球剛碰到對方的舌尖,整個隔離室突然斷電。應急燈亮起紅光,趙強猛地睜開眼,瞳孔里的數據流變成了血色,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

“太陽…要追上我了…”他瘋狂掙扎,束縛帶被掙得咯吱響,后背的金屬支架再次彈出,這次帶著倒刺,深深扎進墻壁。

葉知秋撲過去按住他的肩膀,卻被燙得縮回手——趙強的體溫已經超過了五十度,皮膚像塊燒紅的烙鐵。他的左眼突然看見恐怖的一幕:趙強的意識被困在個無限循環(huán)的跑道上,身后追著個由代碼組成的巨大太陽,每次快被追上時,跑道就會延長,永遠沒有終點。

“是直播平臺的代碼!”李建國突然指著監(jiān)測儀,屏幕上跳出無數彈幕:“快跑啊夸父!”“加油別被太陽追上!”“打賞火箭助跑!”

這些彈幕像鎖鏈,捆住了趙強的意識,讓他沒法停下奔跑的腳步。

葉知秋抓起桌上的數據線,一頭插進自己的饕餮模塊接口,另一頭戳進趙強后頸的芯片。劇痛瞬間傳遍全身,他感覺有股力量在扯自己的意識,要把他拖進那個無限跑道。

“葉哥!你瞳孔里有太陽!”李建國的尖叫在耳邊炸開。

葉知秋在數據流里看見了趙強的記憶:訓練場上的汗水,領獎臺的燈光,還有沈巍遞給他的那份“主播簽約合同”,最后一頁印著極小的山海經符文——那是份意識轉讓協議。

“抓住我的手!”他在數據流里大喊,伸手去抓那個奔跑的人影。趙強回頭的瞬間,葉知秋看見他的臉正在變成代碼,只剩下眼睛還留著人類的恐懼。

就在指尖快要碰到的剎那,身后突然傳來巨斧劈砍的聲音。葉知秋轉頭,看見沈巍的數具身影站在跑道盡頭,手里舉著由彈幕組成的巨斧,斧刃上閃爍著“打賞榜第一”的金光。

“你的饕餮血脈,果然能進入意識層?!鄙蛭〉穆曇魩е匾?,“不如留下來,當我這山海經世界的‘兇獸管理員’?”

葉知秋的饕餮模塊突然暴走。他不再去抓趙強,而是轉身沖向沈巍,張開嘴吞噬那些組成巨斧的彈幕。金色的能量在他體內炸開,數據流里的跑道開始扭曲,身后的太陽突然熄滅,露出漆黑的虛空。

“不——!”沈巍的身影開始崩潰,那些被吞噬的彈幕是他的能量來源,“夸父道不能毀!”

葉知秋沒管他,轉身抓住趙強的手。這次很順利,意識體不再掙扎,像個脫力的孩子癱軟下來。當他們的意識離開數據流時,葉知秋聽見身后傳來刑天的電子音,帶著點笑意:“沈巍的‘太陽’,其實是用直播打賞的怨念做的?!?/p>

數據隔離室的燈光重新亮起時,趙強的皮膚已經恢復正常溫度。他茫然地眨著眼,喉嚨里發(fā)出沙啞的聲音:“我…我跑了多久?”

“三個月零七天?!崩罱▏f過水杯,眼淚掉在杯沿上,“你錯過了退役發(fā)布會?!?/p>

葉知秋拔掉數據線,饕餮模塊像被抽空般疼痛。他摸出密鑰,第三頁的夸父道區(qū)域已經褪色,變成了灰黑色,像塊燒盡的木炭。

這時,天文臺方向傳來巨響。葉知秋跑到窗邊,看見那座金屬巨人正在倒塌,胸腔里的服務器爆出沖天火光,無數金色的數據流從裂縫里涌出來,在空中消散成光點。

“是刑天干的?”李建國湊過來。

葉知秋握緊密鑰,第二頁的空白處,突然浮現出一行新的字:“下一站,青鳥籠?!?/p>

他抬頭望向天空,那些暗紅色的機械青鳥正在盤旋,翅膀上的紅光組成了個巨大的二維碼——那是“不周山”暗網的入口,像個張開的陷阱,等著好奇的人跳進去。


更新時間:2025-08-10 06: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