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寒窟救下玄璃時,他渾身是血,冰晶狐尾黯淡無光。后來他化形絕色少年,
卻從不讓我碰他的尾巴?!皠e用你卑賤的手碰我?!彼溲垌摇?/p>
可我的庶妹云渺卻能隨意撫摸那蓬松的狐尾。后來我中了寒毒,在冰潭邊痛到蜷縮。
他站在不遠處冷冷看著:“忍過去便是。”直到我斬斷情絲涅槃重生,他才知自己被騙。
那日他剜下染血的狐尾跪在我面前:“尾巴臟了,那就不要了?!蔽胰计鸨久婊?,
將那條斷尾燒成灰燼?!芭K了的東西,燒掉便是?!? 寒窟救狐極北之地,
終年不化的風雪是唯一的主宰。寒風裹挾著雪粒,抽打在臉上,刀割般生疼。我,云曦,
云家這一代天賦最強的火靈根嫡女,此刻卻在這片死亡的白色荒漠中艱難跋涉,
只為尋一味對家族至關重要的寒髓草。周遭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唯有風雪的咆哮和我粗重的喘息交織在一起。前方,
一道深不見底的黑色裂隙突兀地撕裂了雪原,像大地猙獰的傷口。
刺骨的寒意正是從那里洶涌而出,帶著一種不祥的腥氣。我心頭警兆頓生,
握緊了腰間的佩劍“流火”,劍柄上鑲嵌的火靈石微微發(fā)燙,
是我在這酷寒中唯一的暖意來源??拷严哆吘?,那腥氣愈發(fā)濃烈。我屏住呼吸,向下望去。
幽暗的冰窟深處,一點破碎的、幾乎被黑暗吞噬的微光,倔強地閃爍了一下。
還有……一大片刺目的暗紅,在冰藍色的背景下顯得格外猙獰。血腥味濃得化不開。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體內火靈根的本能催動,我縱身躍下。冰壁嶙峋,寒氣如針,
刺穿著護體靈力。越往下,那血腥味越是濃烈嗆人,混合著冰雪的冷冽,幾乎讓人作嘔。
微弱的呻吟聲斷斷續(xù)續(xù),如同瀕死小獸的哀鳴。終于落地。冰窟底部,景象觸目驚心。
一只巨大的、通體雪白的狐貍倒在血泊之中。那曾經蓬松華美的長尾,此刻多處撕裂,
沾滿血污和冰碴,黯淡無光,像被粗暴蹂躪過的昂貴錦緞。它身下凝結的血液已經發(fā)黑,
顯然重傷已久。最致命的是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幾乎貫穿了它的整個側腹,傷口邊緣翻卷,
血肉模糊,正緩慢地滲出暗色的血。它雪白的皮毛上凝結著大片的血痂和冰霜,
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只有那破碎的、覆蓋著一層黯淡冰晶的尾巴尖,
偶爾會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帶起一點點微弱的光。是雪狐!
而且是擁有上古血脈、極其珍稀的冰晶雪狐!它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上掛著冰霜,
即使瀕死,那張獸臉上也殘留著一種近乎倨傲的線條。“別死……”我低喃,
聲音被凍得發(fā)顫。顧不上探究它為何傷得如此之重,也顧不上此地潛藏的巨大危險,
救人(或者說救狐)的念頭壓倒了一切。我迅速從儲物戒中取出家族秘制的“九轉回春散”,
小心翼翼地撬開它冰冷的獸嘴,將藥粉倒進去。又取出幾塊上品火靈石,用自身火靈力催動,
布在它身周,形成一個簡陋的暖陣,抵御這洞窟里致命的酷寒。2 狐尾之辱做完這一切,
我小心翼翼地將這龐大卻冰冷的狐身背起。入手沉重,冰寒刺骨,
它的血染紅了我的衣袍后背。每一步都異常艱難,冰壁濕滑,
背上垂死的重量仿佛要將我拖入深淵。等我終于背著它爬出裂隙,重新回到肆虐的風雪中時,
幾乎脫力?;仡^望了一眼那深不見底的黑暗冰窟,一種莫名的寒意掠過心頭,
比這極北的寒風更甚。一路跋涉,耗盡了我?guī)缀跛械牡に幒挽`力。
當我終于支撐著將這只巨大的雪狐帶回云家我的“灼華院”時,整個人也幾近虛脫。
院中的仆從看到這血淋淋的景象,都驚呆了?!靶〗?!您這是……”“別問,準備熱水,
療傷丹藥,快!”我打斷他們,聲音嘶啞。接下來的日子,
整個灼華院都圍繞著這只重傷的雪狐運轉。我親自為他清洗傷口,
用最溫和的火靈力一點點化開那些凍結的血塊和冰碴,小心地剔除腐肉,敷上最好的金瘡藥。
家族珍藏的溫養(yǎng)經脈、補充精血的靈藥,流水般喂下去。他始終昏迷,體溫低得嚇人,
只有微弱的心跳證明他還活著。那身漂亮的皮毛被剃掉了大片,露出底下猙獰的傷口,
那曾經閃耀冰晶的尾巴更是慘不忍睹,光禿禿、血淋淋的一截,黯淡無光地拖在軟墊上。
整整七日七夜,我衣不解帶地守在旁邊。每當他呼吸微弱下去,
我便毫不猶豫地割開自己的手腕,以蘊含精純火靈力的鮮血為引,混合著溫養(yǎng)心脈的靈藥,
撬開他的嘴渡進去。我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手腕上留下數道新鮮的疤痕,
體內靈力也因持續(xù)的消耗而變得滯澀。終于,在第八日的清晨,
當我再次用沾濕的布巾擦拭他干燥的獸吻時,那雙緊閉的、狹長的狐貍眼,猛地睜開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冰藍色,純粹得如同萬載玄冰的核心,剔透,冰冷,
帶著一種初醒的茫然,隨即迅速被一種深不見底的警惕和審視所取代。他看著我,
眼神銳利得像是要穿透我的靈魂,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睥睨眾生的高傲。他試著動了動,
牽動了傷口,發(fā)出一聲壓抑的痛哼?!皠e動!”我下意識地伸手,想去安撫他,
指尖快要觸碰到他脖頸間相對完好的絨毛。“滾開!
”一聲冰冷的、帶著濃重嫌惡的低吼驟然響起,并非獸類的咆哮,而是清晰冰冷的人語!
同時,一股極其凜冽的寒氣猛地從他身上爆發(fā)開來,并非攻擊,卻帶著強烈的排斥意味,
瞬間將我逼退數步,桌上的茶盞“啪”地碎裂。我僵在原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指尖殘留著他爆發(fā)出的那股刺骨寒意。他撐著虛弱的身體,勉強抬起了頭,
冰藍色的眼眸死死鎖定我,那里面沒有絲毫獲救的感激,
只有被冒犯的憤怒和居高臨下的審視,如同神明看著腳下的螻蟻?!氨百v的人族,
誰準你碰我?”他的聲音因為虛弱而有些沙啞,卻絲毫不減那份刻入骨髓的倨傲,
“收起你那點骯臟的心思?!毙?,像是被那寒氣凍結了一瞬,然后猛地沉了下去,
帶著一種冰冷的鈍痛。我看著他,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鄙夷,
看著他即使重傷瀕死也未曾折損半分的高傲姿態(tài)。手腕上尚未愈合的傷口,
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七日七夜的擔憂、焦慮、不眠不休的付出,
換來的就是一句“卑賤”和“骯臟”?我緩緩收回了手,指尖冰涼。
臉上的關切和疲憊一點點褪去,最終只剩下一種同樣冰冷的平靜。我看著他,一字一句,
清晰地說道:“卑賤?骯臟?玄璃(這是我給他取的名字,此刻念出來卻帶著諷刺),
若非我這‘卑賤’之人把你從寒窟血泊里背出來,用‘骯臟’的血和藥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
你現在連說這話的力氣都沒有?!彼{色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似乎沒料到我會如此直接地頂撞。但那絲波動很快被更深的冷漠覆蓋,他別過頭,不再看我,
只留給一個線條冷硬、沾著血污的側臉?!岸髑椋俊彼托σ宦?,
虛弱卻依舊帶著刺骨的譏誚,“那是你的選擇,與我何干?
若非這該死的傷……我片刻也不想待在這污濁之地?!弊迫A院的氣氛,從那一刻起徹底變了。
冰與火的界限涇渭分明。玄璃的傷勢在云家不計成本的靈藥和我持續(xù)的火靈力溫養(yǎng)下,
恢復得很快。不出半月,他已能化為人形。那確實是一副足以顛倒眾生的皮囊。
銀白色的長發(fā)如同最純凈的月光流瀉,披散在肩頭,映襯著冰雪雕琢般的容顏。
眉峰斜飛入鬢,鼻梁高挺,唇色是極淡的櫻粉。最惑人的是那雙眼睛,冰藍色,深邃剔透,
流轉間仿佛有碎冰碰撞的泠泠清響,帶著拒人千里的疏離和高傲。他身姿頎長挺拔,
穿著一身我為他準備的月白錦袍,站在灼華院盛開的火屬性靈植旁,冰與火的極致碰撞,
美得驚心動魄,也冷得徹骨。然而,這份美麗只屬于他自己,與我無關。
他占據了我院中靈氣最充裕、視野最好的暖閣,將那扇雕花木窗終日敞開,
仿佛要將外面自由的空氣都吸進去。他拒絕食用任何仆從送來的食物,
只肯用我每月份例里最上品的、蘊含純凈冰靈氣的“玄冰露”和特定的靈果。
他從不主動與我說話,偶爾視線掃過,也如同看一件無關緊要的陳設。他的尾巴,
那曾經破碎黯淡的冰晶狐尾,在他化形后,竟奇跡般地恢復了。蓬松,柔軟,
每一根毛發(fā)尖端都仿佛凝結著細小的冰晶,在光線下流轉著夢幻般的淡藍光輝,
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曳,如同流動的月華。那是我見過的最美麗、最驕傲的尾巴。一次,
他半倚在暖閣窗邊的軟榻上小憩,那蓬松的冰晶狐尾自然地垂落下來,尾尖幾乎要掃到地面。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冰晶般的毛發(fā)上,折射出細碎璀璨的光點,美得不似凡塵之物。
我端著新尋來的、對冰系靈獸大有裨益的“寒玉髓”,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住。
一種純粹的、對美麗事物的向往,讓我下意識地伸出手,
指尖想要感受一下那傳說中冰晶狐尾的觸感。指尖離那閃爍著微光的蓬松狐尾還有一寸之遙。
“啪!”一聲清脆的拍打聲響起。力道并不重,卻帶著十足的警告和厭惡。我愕然抬眸。
玄璃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那雙冰藍色的眸子里沒有絲毫睡意,
只有冰冷的厭棄和毫不掩飾的鄙夷。他微微側頭,斜睨著我,
如同看一只妄圖玷污神物的螻蟻?!拔艺f過,”他薄唇輕啟,聲音清冷得像雪山上刮過的風,
“別用你卑賤的手碰我?!彼氖植⑽词栈?,修長白皙的手指懸在半空,
剛才正是他用指尖隨意地、帶著極大侮辱性地拍開了我的手。那姿態(tài),
如同拂去一粒沾染華服的塵埃。端著玉碗的手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
碗中珍貴的寒玉髓微微晃蕩。一股難以言喻的羞恥和冰冷的怒意猛地竄上心頭,
又被我強行壓下。我收回手,指尖仿佛還殘留著他指尖揮過帶起的冰冷氣流?!斑@是寒玉髓,
”我將玉碗放在離他不遠的矮幾上,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情緒,“對你的傷勢和修為有益。
”說完,我轉身離開暖閣,沒有再看他一眼。身后,只余下一片冰冷的死寂。
3 庶妹之寵灼華院很大,但自從玄璃住進來,這里就成了一座華麗的冰牢。他的存在本身,
就是一塊不斷散發(fā)著寒意的堅冰。我刻意避開他常待的暖閣和靈氣節(jié)點,
將大部分時間投入到修煉和處理家族事務中。流火劍在院中舞動,帶起灼熱的劍氣,
試圖驅散心底那因他而生的寒意。然而,有些畫面,避無可避。我的庶妹云渺,
似乎特別喜歡來灼華院“探望”這位冰晶雪狐化形的“貴客”。她總是穿著素雅的衣裙,
笑容溫婉無害,帶著一種天生的、讓人放松警惕的親和力。起初,她只是隔著窗行禮問候,
玄璃對她視若無睹。不知從何時起,情況變了。那是一個午后,
我處理完一樁棘手的家族外務,帶著一身疲憊穿過回廊回自己的主屋。
暖閣的方向傳來一陣女子清越的笑聲,是云渺的聲音,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愉悅。腳步頓住。
暖閣的雕花窗敞開著,里面的情形一覽無余。玄璃斜倚在窗邊的軟榻上,姿態(tài)慵懶閑適。
他那身月白錦袍的衣襟微微敞開,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鎖骨。銀白的長發(fā)隨意披散,
幾縷滑落頰邊。而他身后,那條蓬松華美、閃爍著冰晶光澤的狐尾,
此刻正以一種近乎諂媚的姿態(tài),輕輕拂動著。云渺坐在軟榻旁的繡墩上,一手托腮,
臉上是盈盈的笑意。她伸出另一只手,纖細白皙的手指,
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一下一下地……撫摸著玄璃那條蓬松的尾巴!從尾巴根部,
順著那閃爍著冰晶光芒的毛發(fā),輕柔地滑到尾尖。動作熟稔而親昵。玄璃非但沒有絲毫抗拒,
反而微微闔著眼,長睫低垂,唇角甚至勾起一絲極淡的、幾不可察的弧度。
那是一種被順毛后的愜意和放松。當云渺的手指撓到某個地方時,
他的尾巴甚至會愉悅地、幅度更大些地擺動一下,尾尖輕輕掃過云渺的手腕,
惹得她又是一陣輕笑。陽光透過窗欞,暖融融地灑在他們身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男子絕色慵懶,女子溫婉含笑,手指與蓬松的狐尾交纏,構成一幅刺眼又“和諧”的畫卷。
而我,站在回廊的陰影里,像一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
卻壓不住心底翻涌的冰冷。那冰晶狐尾的蓬松柔軟,
那被撫摸時愜意的擺動……曾是我在寒窟血泊中將他救起時,看著他破碎的尾巴,
心底隱秘的、不敢宣之于口的微小憧憬。如今,這憧憬被云渺輕易地、理所當然地實現了。
就在我僵硬地想要轉身離開時,
云渺帶著笑意的聲音清晰地飄了過來:“玄璃公子的尾巴真漂亮,像月光織成的緞子呢。
姐姐一定也很喜歡吧?”玄璃依舊闔著眼,發(fā)出一聲慵懶的鼻音,隨即,
他那清冷悅耳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輕慢:“她?”尾音微微上揚,充滿了不屑,
“我的尾巴只給你摸。至于她……”他頓了頓,仿佛在思考如何形容一件令人厭煩的物品,
“一個迫于家族規(guī)矩不得不收留我的地方罷了,何必浪費心思?!痹泼焖坪鹾軡M意這個回答,
又輕笑了一聲,手指更溫柔地在蓬松的狐尾上流連。迫于家族規(guī)矩?迫不得已?每一個字,
都像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我的心臟。原來我所有的付出,在他眼中,
不過是令人厭煩的“迫不得已”!原來我灼華院主人的身份,
只是他不得不寄居的“污濁之地”!一股腥甜涌上喉嚨,又被我死死咽下。我猛地轉身,
快步離開回廊,將那片刺眼的“和諧”和那些誅心的話語狠狠甩在身后。灼華院的空氣,
從未如此冰冷刺骨。如果說玄璃對云渺的“溫順”和對我的冷漠是一把鈍刀,
那么接下來的事,便是將這把刀狠狠捅進深處,并殘忍地攪動。
……云家世代守護的“地火靈脈”核心突然變得極不穩(wěn)定,
狂暴的火屬性能量日夜沖擊著封印陣法,隨時可能徹底爆發(fā),屆時不僅云家基業(yè)毀于一旦,
連帶著依附云家的數座城池都將生靈涂炭。家族長老們日夜推算,
最終得出一個令人絕望的結論:唯有傳說中的“離火草”蘊含的至陽至純的生機,
才能安撫并重新穩(wěn)定地火核心。離火草,生長在無盡火域的熔巖之心,是火系圣物,
亦是無數強大火屬性妖獸的命根子。其守護妖獸“熔巖地龍”,更是堪比元嬰修士的存在,
兇悍無比。消息傳開,整個云家愁云慘淡。父親和幾位長老的頭發(fā)仿佛一夜之間白了大半。
去,九死一生;不去,闔族傾覆。議事廳內,氣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鉛。長老們爭吵不休,
年輕一輩的精英子弟臉上也寫滿了恐懼和猶豫。云渺更是臉色蒼白,緊咬著下唇,
身體微微發(fā)抖,仿佛光是聽到“熔巖地龍”的名字就足以讓她崩潰。一片死寂中,
我站了起來?!拔胰?。”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有震驚,有復雜,有懷疑,
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如釋重負。“曦兒!不可!”父親猛地站起身,眼中是深切的擔憂,
“那熔巖地龍……”“我是云家嫡女,也是這里火靈根最純粹、修為最高的人。”我打斷他,
語氣平靜無波,目光掃過那些或閃躲或復雜的臉,“除了我,還有誰能去?
難道看著家族基業(yè)毀于一旦,看著依附我們的萬千百姓葬身火海?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角落暖閣的方向。那扇雕花木窗依舊敞開著,
隱約可見一抹銀白的身影倚在窗邊,姿態(tài)閑適,仿佛議事廳里的生死抉擇與他毫無關系。
他甚至沒有朝這邊看一眼。心,早已麻木,不再有波瀾。
4 寒潭之痛父親看著我平靜卻決然的眼神,最終,沉重地閉上了眼,頹然坐回椅中。
無盡火域,名副其實。腳踏在滾燙的黑色巖石上,
隔著特制的火浣靴都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熱浪??諝馀で趄v,吸進肺里都帶著燒灼感。
赤紅的巖漿如同大地的血脈,在縱橫交錯的溝壑中緩慢流淌,不時爆開巨大的氣泡,
濺射出致命的火雨。我握著流火劍,將火靈力運轉到極致,艱難地向著熔巖之心跋涉。
火毒無孔不入地侵蝕著護體靈光,皮膚傳來陣陣刺痛。越靠近核心,溫度越高,
空氣稀薄得令人窒息。終于,在翻過一片由凝固熔巖形成的嶙峋山脊后,
我看到了它——熔巖之心!那是一片巨大無比的沸騰巖漿湖,赤紅的巖漿翻滾著,
如同地獄的血盆大口。而在巖漿湖的中心,一塊孤零零的、被燒得通紅的巨大巖石上,
一株奇異的小草正頑強地生長著。它只有一尺來高,通體赤紅,葉片如同燃燒的火焰,
形態(tài)卻像一只引頸高歌的神鳥,草葉頂端,一點璀璨奪目的金芒緩緩流轉,
散發(fā)出磅礴而純粹的至陽生機!正是離火草!然而,守護它的存在,
也瞬間鎖定了我這個闖入者?!昂稹。?!”震耳欲聾的咆哮撕裂了巖漿湖的沸騰聲!
巖漿湖劇烈翻涌,一個龐大無比的身影轟然破開巖漿,沖天而起!熔巖地龍!它形似巨蜥,
卻龐大如山丘,覆蓋全身的并非鱗片,而是流動著暗紅光芒、如同冷卻巖漿般的厚重甲殼。
猙獰的頭顱上,三只赤金色的豎瞳燃燒著暴虐的火焰,死死地鎖定了渺小的我。
它周身散發(fā)出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我的胸口,喉頭一甜,差點噴出血來。
元嬰威壓!比預想的更恐怖!沒有時間猶豫!流火劍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我如同離弦之箭,沖向湖心孤石!“螻蟻!找死!”熔巖地龍口吐人言,
帶著巖漿硫磺味的腥風撲面而來。它巨大的尾巴帶著萬鈞之力,如同燃燒的山脈,
狠狠朝我橫掃而來!所過之處,空氣都被抽爆,發(fā)出刺耳的尖嘯!“流火·焚天!”我厲喝,
將全身靈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劍中,斬出一道撕裂空間的赤紅劍罡!轟?。?!
劍罡與龍尾猛烈碰撞!狂暴的能量沖擊波炸開,將周圍的巖漿掀起數十丈高的巨浪!
我如遭重擊,身體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狠狠砸在滾燙的巖壁上,護體靈光瞬間黯淡,
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鮮血狂噴而出。熔巖地龍也被這拼死一劍阻了一瞬,
巨大的尾巴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焦黑劍痕,暗紅色的熔巖狀血液流淌下來,滴入巖漿湖,
發(fā)出滋滋的聲響。這徹底激怒了它!“你激怒我了!蟲子!
”它三只豎瞳徹底化為燃燒的熔巖球,張開巨口,一道直徑數丈、粘稠如同實質的熔巖火柱,
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轟然噴出!死亡的氣息瞬間將我籠罩!躲無可躲!千鈞一發(fā)之際,
我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不退反進!將殘存的靈力瘋狂注入腳下的火浣靴,
速度瞬間爆發(fā)到極致,險之又險地貼著那毀滅性的火柱邊緣擦過!
滾燙的巖漿擦過我的手臂和后背,瞬間灼燒出大片焦黑的傷口,劇痛鉆心!
借著這搏命換來的瞬間空隙,我如同撲火的飛蛾,直撲湖心孤石!目標,離火草!“吼?。?!
”熔巖地龍暴怒,另一只巨爪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當頭拍下!陰影瞬間籠罩了我!
“給我……起!”生死關頭,潛能爆發(fā)!流火劍被我反手插入滾燙的巖石,以此為支點,
身體強行扭轉,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拍碎巨石的利爪,
指尖終于觸碰到了那株散發(fā)著溫暖生機的離火草!就在指尖觸及草莖的剎那,
一股磅礴溫和卻又無比霸道的至陽生機瞬間涌入體內,與我的火靈根產生強烈的共鳴!
體內的火靈力仿佛被瞬間點燃,瘋狂運轉起來!“得手了!”狂喜剛涌上心頭,
背后致命的破空聲已然到了!噗嗤!是利爪撕裂血肉的聲音。劇痛從后背傳來,
瞬間席卷全身。熔巖地龍那鋒銳如刀的爪尖,終究還是在我全力摘取重明草的瞬間,
狠狠撕開了我的護體靈光和后背的皮肉!深可見骨!“噗——!
”又一口滾燙的鮮血噴在滾燙的巖石上,瞬間蒸發(fā)。眼前陣陣發(fā)黑,
巨大的力量將我狠狠拍飛出去,如同斷線的風箏,朝著沸騰的巖漿湖墜落!
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死亡的氣息從未如此清晰?!安?!”求生的本能壓倒一切!
我猛地將剛剛到手的離火草塞入特制的玉盒,死死抱在懷中。同時,
用盡最后一絲意志和靈力,催動了保命的遁符!嗡!空間一陣扭曲,
狂暴的巖漿火浪和熔巖地龍不甘的咆哮被甩在身后。眼前景象飛速變換,
無盡火域的灼熱瞬間被云州城熟悉的微涼空氣取代。噗通!
我重重地摔在灼華院堅硬的地面上,巨大的沖擊力讓全身的骨頭都在呻吟。
后背那被龍爪撕裂的傷口徹底崩開,鮮血如同泉涌,瞬間染紅了身下的青石板。
劇痛、灼傷、靈力枯竭、失血過多……所有的痛苦同時爆發(fā),眼前徹底黑了下去。
昏迷前最后的意識,是懷中被我死死護住的、裝著離火草的玉盒傳來的微弱溫潤感,
以及……眼角余光瞥見暖閣敞開的窗邊,那道銀白色的身影。他依舊倚在那里,姿態(tài)閑適,
手里似乎還端著一杯玄冰露。那雙冰藍色的眸子,
遠遠地、淡淡地瞥了一眼我倒在血泊中的狼狽身影,如同看一出與己無關的鬧劇。隨即,
便漠然地移開了視線,望向了庭院中開得正盛的一株火屬性靈植,
仿佛那里有什么更值得他關注的東西。那一眼,比熔巖地龍的利爪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