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鋪外的陽光刺得陳青瞇起眼,他剛將短劍藏入袖中,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陳兄?”
陳青渾身一僵,緩緩轉(zhuǎn)身。
街對面站著一個錦衣少年,約莫十五六歲,濃眉大眼,腰間掛著一塊刻有“王”字的玉佩——正是王家子弟王靈岳!
“王靈岳?”
陳青下意識握緊了袖中的短劍,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哈哈哈!”
王靈岳大笑著張開雙臂走來,親熱地拍打陳青的肩膀:“陳兄,你怎么也來青山鎮(zhèn)了?”
陳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一言難盡啊。”
王靈岳不由分說地攬住陳青的肩膀:“走,咱哥倆有一段日子沒見了,一起喝一杯!”
他身上的熏香氣息混合著淡淡的酒氣撲面而來。
陳青心中一動。
王家雖是修仙家族,但對武學(xué)極為重視,在青州府開了不少武館。
若能通過王靈岳搞到武功秘籍......他抬頭看了看天色,距離天黑還有約莫兩個時辰。
“好?!?/p>
陳青點頭應(yīng)允,同時余光掃向街角——醫(yī)館的小六還躲在那里窺視,見他與人同行,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王靈岳拉著陳青穿過幾條街巷,很快來到一座氣派的宅院前。
黑漆大門上掛著“王氏武館”的匾額,門口兩個壯漢見王靈岳到來,立刻躬身行禮:“少爺!”
“這位是陳家的青少爺,我的貴客?!?/p>
王靈岳隨意地?fù)]揮手,帶著陳青徑直入內(nèi)。
武館內(nèi)呼喝聲不絕于耳,數(shù)十名弟子正在院中操練,拳腳生風(fēng)。
穿過前院,王靈岳引著陳青來到一間僻靜的廂房,紅木桌椅,墻上掛著幾幅山水畫,頗為雅致。
“鐘老。”
王靈岳對侍立一旁的白發(fā)老者道:“麻煩吩咐下面,上些酒菜,我與陳兄喝一杯?!?/p>
老者躬身退下,不多時,幾個侍女端上酒菜——醬牛肉、紅燒魚、時令蔬菜,還有一壺冒著熱氣的黃酒。
比起醫(yī)館那寒酸的飯菜,不知豐盛多少倍。
王靈岳給陳青斟滿酒,自己先仰頭干了一杯,隨手撕下一塊牛肉塞進(jìn)嘴里,含糊不清地問:“陳兄,你不是剛滿十四歲嗎?已經(jīng)去檢測靈根了?”
陳青苦笑點頭:“是,只可惜沒有那個命?!?/p>
“嗨!”
王靈岳滿不在乎地?fù)]手:
“我還當(dāng)多大事呢!普通人修仙資質(zhì)千中無一,就算咱們修仙家族也不過百中出一。沒有就沒有唄!”
他又灌了一杯酒,臉頰微微泛紅:“你看我,雖然不能長生,但是在這小鎮(zhèn),也能逍遙自在!”
陳青默默飲酒,心中苦澀。
同是無靈根者,王靈岳能在家族庇護(hù)下活得滋潤,自己卻要面臨殺身之禍。
王家的團(tuán)結(jié)在青州府是出了名的,哪怕沒有靈根的子弟,也能得到妥善安置。
“咋了陳兄?”
王靈岳敏銳地察覺到陳青情緒低落:“有什么難處,和哥哥我說!只要不是借錢,啥事都好說!”
陳青放下酒杯,仔細(xì)打量著這位“故交”。
王靈岳半年前就測過靈根,因無資質(zhì)被打發(fā)來管理家族產(chǎn)業(yè)。
他記得在府城時,此人雖有些紈绔習(xí)氣,但為人還算仗義。
沉吟片刻,陳青壓低聲音:“你也知道陳家大夫人性格......我如今沒有靈根,想找些武功練練。若能有所收獲,也可防身?!?/p>
王靈岳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瞬,隨即哈哈大笑:“我還當(dāng)什么事呢!我王家就武者功法多!”
他拍著胸脯道:“說說,你想要什么樣的?”
陳青眼睛一亮:“王兄若肯相助,再好不過。我需要一本劍術(shù)功法,一本根本法!”
“鐘老?!?/p>
王靈岳朝門外喊了一聲:“去將《奔雷勁》和《流云劍法》取來?!?/p>
不多時,老者捧著兩本藍(lán)皮冊子回來。
王靈岳接過后直接塞到陳青手中:
“《奔雷勁》是內(nèi)功心法,《流云劍法》雖不算頂尖,但勝在易學(xué)實用。陳兄先練著,不夠再來找我!”
陳青的手指微微發(fā)抖。
兩本秘籍入手沉甸甸的,封面上墨跡猶新,顯然是抄錄本。
他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心臟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王兄開個價,這兩本秘籍我都要了?!标惽鄰娮枣?zhèn)定道。
王靈岳擺擺手,醉眼朦朧地笑道:“你我兄弟,談什么錢?日后還要在這青山鎮(zhèn)共同發(fā)展呢!”
“王兄相助,我陳青日后必定厚報?!?/p>
陳青鄭重地將秘籍收入懷中,與王靈岳推杯換盞起來。
酒過三巡,王靈岳說話越發(fā)含糊,最后竟趴在桌上打起鼾來。
陳青看了看窗外,日頭已經(jīng)西斜,距離天黑最多還有一個時辰。
“王兄?”
陳青輕喚兩聲,見對方毫無反應(yīng),便起身告辭。
守在門外的鐘老將他送出武館,態(tài)度恭敬卻疏離。
待陳青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廂房內(nèi)的“醉漢”王靈岳突然抬起頭,眼中哪有半分醉意?
“鐘老?!蓖蹯`岳的聲音冷得像冰。
老者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他身后:“少爺有何吩咐?”
“去盯著他,不可露出破綻,等我消息!”王靈岳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
鐘老遲疑道:“少爺為何......”
“為何明明義氣相助,還要暗中盯梢?”
王靈岳冷笑一聲,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陳家那大夫人是個什么貨色?怕是不肯放過這小子?!?/p>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只是還不知陳家主什么態(tài)度。晚上若有人來刺殺,或許我們可以插上一手......”
鐘老恍然大悟:“少爺是想拿了他去向陳家大夫人邀功?”
王靈岳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我在這個窮鄉(xiāng)僻壤待夠了。若能借此機(jī)會攀上陳家大夫人,或許能調(diào)回府城?!?/p>
他轉(zhuǎn)身盯著鐘老:“記住,別跟丟了,但也別打草驚蛇?!?/p>
鐘老躬身領(lǐng)命,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門外。
與此同時,陳青快步穿行在青山鎮(zhèn)的街巷中。
他故意繞了幾個彎,確認(rèn)甩掉了醫(yī)館的小六后,閃進(jìn)一條僻靜的小巷。
懷中的兩本秘籍像炭火般灼燒著他的胸口。
陳青深吸一口氣,摸了摸袖中的短劍。
現(xiàn)在,他有了武器,有了功法,唯一缺的就是時間。
夕陽的余暉將青石山的輪廓鍍上一層血色。
陳青瞇起眼睛望向那座沉默的山脈——那里將是他的生死考場。必須在夜幕降臨前進(jìn)入山林,否則...
他加快腳步,向鎮(zhèn)子邊緣走去。
身后不遠(yuǎn)處,一道灰色身影如影隨形地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