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呢?”面前雍容華貴的女人,我的繼母,正用挑剔的眼神將我從頭到腳凌虐。
“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姐姐蘇晚到底躲去了哪里!”我爸蘇宏遠在一旁急得團團轉(zhuǎn),
壓低了聲音嘶吼。今天是蘇家與顧家聯(lián)姻的日子。主角是北城最有權(quán)勢的男人,顧硯臣,
以及我那艷冠全城的姐姐,蘇晚。我垂下眼,捏緊了身上廉價的伴娘裙?!拔也恢?。
”“你不知道?”繼母的嗓音瞬間尖利,“你是她妹妹,她沒告訴你她要去哪?
”“一個小時前,姐姐說她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她說,她找到了真愛,
不能嫁給一個不愛的人,抱歉?!蔽移届o地復述著蘇晚發(fā)給我的最后一條短信。
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繼母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最后化為一片猙獰的鐵青?!澳莻€孽女!
”蘇宏遠一屁股癱坐在沙發(fā)上,嘴里喃喃著,“完了,這下全完了?!鳖櫦业呐穑?/p>
蘇家承受不起。整個北城,都沒人承受得起。就在一片絕望中,繼母的目光,
像淬了毒的釘子,死死扎在了我身上。“你,代替你姐姐,嫁過去。”我猛地抬頭?!疤K念,
你和你姐姐長得有七分像,你代替她嫁過去?!薄爸灰^了今天,等我們把蘇晚找回來,
再跟你姐夫解釋,一切都還有轉(zhuǎn)機?!彼脑捳Z里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看著她和我爸臉上如出一轍的自私與涼薄,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從小到大,
蘇晚是天上的月亮,我就是地上的爛泥。所有好的東西都是她的,包括父母的愛。
我只是一個多余的,不被期待的存在。如今,姐姐為了所謂的真愛逃婚,
他們卻要把我這個“替代品”推出去,為她的任性買單。憑什么?我剛要開口拒絕。
繼母卻忽然撲過來,抓住我的手,語氣瞬間軟了下來,甚至帶上了一絲哀求?!澳钅?,
媽求你了,你就幫幫你姐姐,幫幫蘇家這一次。”“你外婆的病,還需要一大筆手術(shù)費吧?
只要你點頭,我馬上讓財務給你轉(zhuǎn)五百萬。”我的心臟,被她這句話狠狠攥住。
外婆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溫暖。醫(yī)生說,再不動手術(shù),就來不及了。
我看著眼前這張?zhí)搨蔚哪?,慢慢地,扯出了一個笑?!昂?。”“我嫁?!钡谝徽禄楹蟮谌?,
我那個為愛逃婚的姐姐,蘇晚,回來了。她像一只驕傲的孔雀,挽著我爸的手臂,
施施然走進家門?!澳钅?,讓你受委屈了?!彼婚_口,
便是那副我從小聽到大的、楚楚可憐的綠茶腔調(diào)?!拔覜]想到,阿澤他……他竟然騙了我。
”她說著,眼眶就紅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繼母心疼地將她摟進懷里,“回來就好,
我的心肝寶貝,快讓媽看看瘦了沒有。”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這個“功臣”,
被晾在一旁,像個多余的笑話?!澳钅?,你放心?!碧K晚從繼母懷里抬起頭,看向我,
眼神里帶著施舍?!拔視幊冀忉屒宄模櫶奈恢?,本來就是我的?!薄澳氵@幾天,
就先搬回老宅住吧?!蔽野智辶饲迳ぷ?,用命令的口吻說?!澳憬憬銊偸芰饲閭?,
需要好好休養(yǎng),你別在這里礙眼?!蔽铱粗麄兝硭斎坏淖炷?,心中一片冰涼。
從我點頭答應替嫁的那一刻起,我就預料到了今天。但我沒想到,他們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我還沒開口。門口,忽然傳來一道低沉、冷冽,帶著天生壓迫感的嗓音?!鞍崛ツ??
”客廳里的溫度,仿佛瞬間降至冰點。所有人循聲望去。顧硯臣就站在那里。身形挺拔,
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裝,五官俊美得如同上帝最完美的作品,
卻也冰冷得不帶一絲人氣。他一出現(xiàn),就奪走了所有的光。
蘇宏遠和繼母的臉上瞬間堆滿了諂媚的笑。“硯臣,你……你怎么來了?
”蘇晚更是雙眼放光,掙脫繼母的懷抱,嬌滴滴地迎上去?!俺幊?,你來接我了嗎?
”“我回來了,我……”顧硯臣的目光,卻越過了她,落在了我身上。那雙深邃的黑眸里,
沒有任何情緒。他只是淡淡地看著我,薄唇輕啟?!拔业钠拮?,自然是跟我回顧家。
”一句話,讓蘇晚的臉色瞬間僵住。也讓蘇宏以及繼母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硯臣,
你聽我解釋,這是一場誤會……”蘇晚急切地開口。“誤會?
”顧硯臣終于舍得將視線分給她一絲,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蘇小姐的婚禮,
新郎不是我,這的確是個誤會。”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蘇晚臉上。
蘇晚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爸劣谀恪!鳖櫝幊嫉哪抗?,重新回到我身上?!斑€不過來?
”他的語氣依舊是冷的,聽不出喜怒。我卻鬼使神差地,邁開了腳步,一步一步,走向他。
在他面前站定。他比我高出一個頭還多,我需要仰視他。他垂眸看著我,眼神依舊深不見底。
我以為他會質(zhì)問我,或者羞辱我??伤皇巧斐鍪郑瑢⑽矣行┝鑱y的碎發(fā),輕輕撥到耳后。
指尖冰涼的觸感,讓我渾身一僵?!白吡??!彼麃G下兩個字,轉(zhuǎn)身就走。我愣了一下,
連忙跟上。從始至終,他沒有再看蘇家那一家人一眼。仿佛他們只是無關緊要的空氣。
直到坐上那輛黑色賓利,我整個人還是懵的。車廂里很安靜,只有平穩(wěn)的呼吸聲。
我偷偷覷他一眼,他正閉著眼假寐,側(cè)臉的線條冷硬又完美。我看不懂他。滿城皆知,
顧硯臣心狠手辣,不近女色。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因為蘇家的欺騙而雷霆震怒,
將我這個冒牌貨掃地出門,再讓蘇家萬劫不復。可他沒有。他不僅承認了我的身份,
甚至還在蘇家人面前,維護了我。為什么?難道只是為了維護他顧家的顏面?我收回視線,
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亂成一團麻?!疤K念?!彼鋈婚_口,叫了我的名字。
我心里一緊,連忙應聲,“在?!彼従彵犻_眼,那雙漆黑的眸子看向我?!坝涀∧愕纳矸荨?/p>
”“從今天起,你是我顧硯臣的妻子?!薄安辉撚械男乃?,收起來?!薄安辉撘姷娜?,
不要見。”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威嚴。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需要一個聽話的、安分的、不會給他惹麻煩的擋箭牌。而我,正好符合。
至于蘇晚……她錯過了,就永遠錯過了。我壓下心底那絲異樣的情緒,低聲回答。
“我知道了。”這場婚姻,本就是一場交易。他給我庇護,我給他安寧。各取所需,
僅此而已。第二章顧硯臣把我?guī)Щ亓藢儆谒乃饺祟I地——云頂別墅。
這里和我那場荒唐婚禮的婚房不同,處處都烙印著他本人的氣息。冷硬,簡約,
空曠得沒有一絲煙火氣。他把我丟給管家后,便徑直上了樓,再也沒出現(xiàn)。我倒也樂得清靜。
可清靜的日子沒過兩天,一張燙金的請柬,就打破了平靜。北城商會舉辦的慈善晚宴。
以我如今“顧太太”的身份,必須出席。我知道,這將是一場鴻門宴。果不其然。
當我挽著顧硯臣的特助,林森,出現(xiàn)在宴會廳時,
無數(shù)道或探究、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齊刷刷地向我射來。顧硯臣沒有來。
他只派了林森陪我。這在眾人眼中,無疑是一個信號——我這個新上任的顧太太,
根本不受寵?!皢?,這不是蘇家的二小姐嗎?怎么,麻雀飛上枝頭,就真以為自己是鳳凰了?
”一道尖酸刻薄的女聲響起。是王家的千金,王思思,蘇晚的跟屁蟲之一。
她身邊圍著幾個名媛,都用看好戲的眼神看著我。“思思,你可別亂說,人家現(xiàn)在是顧太太,
可不是什么二小姐了?!薄熬褪蔷褪?,雖然只是個替代品,但身份總是不同了嘛。
”她們一唱一和,笑聲刺耳。我深吸一口氣,臉上沒什么表情?!巴跣〗?,
我記得令尊的公司,上個月才拿了顧氏的投資?!薄叭绻覜]記錯,合同上應該有一條,
不得損害顧氏集團及相關人員的聲譽?!薄澳悻F(xiàn)在這樣,是想讓你父親的公司,提前出局嗎?
”王思思的笑,僵在了臉上。她大概沒想到,我這個一向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竟然敢當眾頂撞她。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你……你敢威脅我?”“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我淡淡道?!澳?!”王思思氣急敗壞,揚手就要打我。就在這時,
一個熟悉又讓我厭惡的聲音插了進來?!懊妹?,你怎么能這么跟思思說話呢?
”蘇晚穿著一身白色晚禮服,畫著精致的妝容,款款走來。她一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親昵地挽住王思思的胳膊,柔聲細語地安撫,隨即轉(zhuǎn)向我,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責備。
“我知道你剛嫁入顧家,心里不踏實,但也不能把氣撒在朋友身上啊?!薄八妓家彩菬o心的,
你快跟她道個歉?!彼詢烧Z,就將我塑造成了一個仗勢欺人、蠻不講理的形象。
而她自己,則是那個善良大度、深明大義的姐姐。周圍的人看我的眼神,更加鄙夷了。
“就是啊,自己姐姐的未婚夫都搶,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薄罢娌灰槪乙撬?,
早就沒臉出門了?!薄澳憧此歉睒幼?,好像誰欠了她八百萬似的。
”我看著蘇晚那張偽善的臉,只覺得一陣反胃?!暗狼??”我冷笑一聲,“我為什么要道歉?
”“她出言不遜,侮辱的是顧家的臉面,該道歉的人,是她?!薄懊妹?!”蘇晚蹙起秀眉,
一臉失望地看著我,“你怎么變得這么不可理喻?”“我只是想幫你,
你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的苦心呢?”她說著,眼眶又紅了,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
我看著她爐火純青的演技,忽然覺得很累。跟這種人糾纏,只會拉低我自己的檔次。
我懶得再理會她們,轉(zhuǎn)身想走。蘇晚卻不依不饒,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懊妹?,你別走,
你必須跟思思道歉!”她的力氣很大,指甲深深掐進了我的肉里。就在我們拉扯之際。
宴會廳的門口,傳來一陣騷動。一個清冷的聲音,穿透嘈雜的人群,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誰要我的妻子道歉?”是林森。他不知何時走到了門口,身后跟著兩名黑衣保鏢。
他面無表情地走過來,目光如刀,掃過蘇晚和王思思?!疤K小姐,王小姐,
我們顧總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薄坝绕涫?,他的妻子?!绷稚穆曇舨淮螅?/p>
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壓。王思思嚇得臉都白了,下意識地松開了蘇晚。蘇晚也僵住了,
臉上血色盡褪。林森走到我身邊,微微躬身?!疤櫩傇跇巧系饶!蔽铱粗?/p>
又看了看不遠處那群噤若寒蟬的名媛,心里五味雜陳。顧硯臣……他果然在。他一直在看著。
看著我被圍攻,看著我被羞辱。直到最后關頭,才讓林森出面。是為了敲打蘇晚她們,
還是為了警告我,讓我認清自己的處境?或許兩者都有。他總是在用這種方式提醒我,
我的安穩(wěn),我的體面,全都仰仗于他。我必須聽話。我收斂心神,跟著林森,
離開了這個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第三章慈善晚宴的風波,
很快就以另一種更具毀滅性的方式,席卷了整個北城。第二天一早,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
都被一本所謂的“蘇念日記”占據(jù)了。日記里,用稚嫩的筆觸,
記錄了一個女孩對姐姐近乎病態(tài)的嫉妒?!敖憬阌衅恋墓魅?,我沒有,我好恨。
”“爸爸媽媽只喜歡姐姐,為什么不看看我?”“如果姐姐消失了就好了,這樣,
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薄澳莻€叫顧硯臣的哥哥,是姐姐的,我也要搶過來。”一篇篇,
一字字,將我塑造成了一個從小就心機深沉、歹毒善妒的惡毒女配。而蘇晚,
則是那個被妹妹覬覦一切的、純潔無瑕的受害者。輿論,瞬間引爆。網(wǎng)上對我的謾罵,
鋪天蓋地?!吧咝緥D”、“心機婊”、“白眼狼”……所有惡毒的詞匯,都用在了我身上。
我坐在云頂別墅空曠的客廳里,看著手機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評論,只覺得渾身發(fā)冷。
我知道是誰做的。除了蘇晚,不會有第二個人。她總是這樣,擅長用最柔軟的刀,
給我最致命的一擊。我沖回蘇家??蛷d里,蘇晚正依偎在繼母懷里,哭得梨花帶雨?!皨?,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不是故意要讓妹妹難堪的。
”“我只是……只是想把日記本還給她,沒想到被記者拍到了?!崩^母拍著她的背,
柔聲安慰,“傻孩子,這怎么能怪你呢?是她自己心思歹毒,才寫下那些東西。
”我爸蘇宏遠,則在一旁怒氣沖沖地踱步??吹轿?,他直接一個耳光扇了過來。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響?!澳氵€有臉回來!
”蘇宏遠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我們蘇家的臉,都被你這個孽障丟盡了!
”“你看看你寫的那些東西!你姐姐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你要這么害她?”我捂著臉,
看著眼前這三個我血緣上的“親人”。只覺得荒謬又可笑。那本日記,確實是我的。
但里面的內(nèi)容,早就被蘇晚篡改得面目全非。她把我童年時無心的抱怨和羨慕,添油加醋,
扭曲成了一場惡毒的詛咒??伤麄?,我的父親,我的繼母,沒有一個人懷疑。或者說,
他們根本不在乎真相。他們只相信他們愿意相信的?!拔覜]有?!蔽铱粗K宏遠,
一字一句地說?!拔覜]有害她,日記是她動了手腳?!薄澳氵€敢狡辯!
”蘇宏遠氣得渾身發(fā)抖,“白紙黑字,難道還有假?”“就是!”繼母也附和道,“念念,
你怎么能這么說你姐姐?她那么善良,怎么會做這種事?”蘇晚從繼母懷里抬起頭,
淚眼朦朧地看著我?!懊妹?,我知道你恨我,
但你不能這么污蔑我……”我看著她那副惺惺作態(tài)的嘴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不想再跟他們多說一個字。我轉(zhuǎn)身,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我只存了號碼,
卻從未主動聯(lián)系過的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那邊很安靜,只能聽到他清淺的呼吸聲。
“喂?!彼穆曇簦琅f是冷的。我的手在抖,聲音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栗?!邦櫝幊?。
”“網(wǎng)上的新聞,你看到了嗎?”那邊沉默了幾秒?!翱吹搅恕?/p>
”“那你……”我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問出了那個我最想知道,
也最害怕知道答案的問題。“你信嗎?”電話那頭,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每一秒,
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終于開了口。聲音比窗外的冬雪還要冷。
“信與不信?!薄爸匾獑??”一句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
狠狠刺穿了我最后一層偽裝的堅強。是啊。重要嗎?在他眼里,我只是一個擋箭牌,
一個工具。工具的清白與否,又有什么關系?只要能用,就行了。我的心,一點一點,
沉入了無底的深淵。電話,被我無力地掛斷。原來,我所以為的庇護,
不過是一場更殘忍的笑話。在這個世界上,我終究,還是孤身一人。
第四章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云頂別墅的。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麻木地走著。
客廳里空無一人,一如我此刻的心境。顧硯臣的那句“重要嗎”,像魔咒一樣,
在我腦海里反復回響。將我最后一絲可笑的希冀,碾得粉碎。我曾以為,
就算全世界都唾棄我,至少他,這個名義上的丈夫,會是不同的。我曾以為,
他把我從蘇家?guī)ё?,在宴會上為我解圍,是出于一絲絲的維護。現(xiàn)在看來,全是我自作多情。
他只是在維護“顧太太”這個身份所代表的臉面。與我蘇念本人,毫無關系。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一個只見過幾面的男人,會相信我,會保護我?真是可笑。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拖著疲憊的身體上樓。經(jīng)過書房時,門虛掩著,
里面?zhèn)鱽硭麎旱土寺曇舻摹⒗淇岬慕徽劼?。我的腳步,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她作為擋箭牌的作用,已經(jīng)差不多了?!笔穷櫝幊嫉穆曇?。冰冷,無情,
像在談論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暗冗@件事了結(jié),就可以丟掉了?!鞭Z的一聲。我的大腦,
一片空白。原來……是這樣嗎?擋箭牌……用完,就丟掉。我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
全部凝固了。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無法呼吸。
我一直知道我們的婚姻是一場交易??晌覜]想到,在這場交易里,
我連一個長期合作伙伴都算不上。我只是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消耗品。眼淚,
毫無預兆地涌了上來。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fā)出一絲聲音。我扶著冰冷的墻壁,
一步一步,挪回了臥室。心里的某個地方,好像徹底碎掉了。也好。碎了,就不會再痛了。
碎了,就不會再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了。顧硯臣,蘇家……你們不就是想看我一敗涂地,
任人宰割嗎?我偏不。從今天起,我蘇念,再也不要做任何人的棋子。我不是誰的替代品,
也不是誰的擋箭牌。我就是我。一股前所未有的冷靜和決絕,從破碎的心底,慢慢滋生出來。
我打開衣柜,拿出那個我來時只帶了一個的小行李箱。我沒什么東西可帶。這里的一切,
都不屬于我。我脫下身上那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衣服,換回了我自己帶來的,
最普通不過的T恤和牛仔褲。然后,我走到梳妝臺前。那枚碩大的、閃耀著冰冷光芒的鉆戒,
正靜靜地躺在首飾盒里。我拿起它,沒有絲毫留戀,將它放在了床頭柜上。旁邊,
是一份我早就準備好,卻一直沒有勇氣拿出來的東西。離婚協(xié)議書。
我在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蘇念。寫下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的手,穩(wěn)得沒有一絲顫抖。
最后,我留下了一張字條?!邦櫹壬?,我們的合約,到此終止?!薄皬慕裢螅业娜松?,
我自己負責?!弊鐾赀@一切,我拉著行李箱,沒有回頭,徑直走出了這個華麗的牢籠。
夜色深沉。我站在別墅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我只待了不到一周的地方。再見了,顧太太。
你好,蘇念?!瓡績?nèi)。顧硯臣掛斷電話,眉宇間帶著一絲化不開的疲憊和戾氣。
“……那就是墨塵的想法。他以為她只是一個我可以隨時丟棄的擋箭牌。就讓他這么以為。
”“這是在我拔除他所有勢力之前,唯一能讓他不直接對她下手的辦法。
”他低聲對自己說著,像是在確認一個至關重要的計劃。他起身,想去看看那個女人。
不知道她今天,有沒有被那些惡毒的言語傷到。他推開臥室的門。房間里,空無一人。
空氣中,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的目光,瞬間凝固在床頭柜上。那枚刺眼的戒指。
那份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還有那張,字跡清秀卻透著決絕的字條。
“合約終止……我自己負責……”顧硯臣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慌,
像潮水般將他淹沒。他那張萬年冰封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裂痕。他輸了。
那場震驚商界的世紀豪賭,他押上了全部身家。賭的,卻是她會不會回頭看他一眼。而現(xiàn)在,
她走了。沒有回頭。第五章離開顧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外婆。
外婆住在一個很舊的小區(qū),看到我,她渾濁的眼睛里亮起了光?!澳钅睿阍趺磥砹??
”“想您了,就來看看?!蔽倚χ褞淼乃畔?,心里卻是一陣酸楚。
繼母給的五百萬,我沒動。那不是庇護,是枷鎖。我不能用外婆的命,去換我自己的自由。
我必須靠自己,堂堂正正地為外婆賺到手術(shù)費。我大學學的是珠寶設計,也算小有天賦。
我將自己以前的設計稿整理出來,投給了幾家還算知名的設計公司。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