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云家,我并沒有立刻去找“聽風(fēng)樓”。
我知道,蕭景宣的眼線遍布京城。我這個“已死”之人,一旦露面,必定會引起他的警覺。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我必須像一個真正的幽靈一樣,潛伏在最深的陰影里。
我用憐兒留下的錢,在鬼市租下了一間最偏僻、最不起眼的屋子。然后,我開始做一件事——收集情報。
我不再是那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世家嫡女。我扮成男人,在鬼市的酒館、**、黑市里穿梭。我用我的智慧和從云家藏書閣里學(xué)到的識人術(shù),與三教九流打交道。我用極少的錢,換取那些看似無用、卻可能在關(guān)鍵時刻致命的信息。
京城里哪位大臣有不可告人的癖好,哪位將軍的糧草供應(yīng)出了問題,哪位皇親國戚在外面養(yǎng)了私生子……這些上流社會光鮮外表下的膿瘡,被我一點點地收集、整理,在我腦中匯成一張巨大的、黑暗的關(guān)系網(wǎng)。
這張網(wǎng),就是我為葉寒廷準(zhǔn)備的第一份“投資大禮”。
一個月后,我確信自己已經(jīng)徹底洗掉了身上的“云家”氣息,才第一次踏入了“聽-風(fēng)樓”。
聽風(fēng)樓,表面上是京城最大的一家茶館,實際上,是大燕潛伏在大夏的、最核心的情報據(jù)點。
我將一塊刻著特殊花紋的木牌,放在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眼皮抬了抬,看了我一眼,不動聲色地將木牌收下。“客官,樓上雅間請?!?/p>
我跟著他,走上了二樓一間僻靜的房間。
很快,玄一就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看到我時,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震驚。
“云小姐?您……您還活著?”
“我命硬,死不了。”我淡淡地說道,“葉寒廷呢?”
“殿下已經(jīng)安全返回大燕?!毙坏恼Z氣里帶著一絲敬佩,“那夜之后,我們折損了七成的人手,才將殿下安全送出。殿下讓我轉(zhuǎn)告您,他欠您的,一定會還?!?/p>
“我不需要他還?!蔽艺f道,“我需要他贏?!?/p>
我將一卷寫滿了字的布帛,推到他面前?!斑@是我這一個月收集到的東西。大夏朝堂之上,看似鐵板一塊,實則派系林立,矛盾重重。這份名單上的人,他們的把柄,他們的軟肋,都在這里。告訴葉寒廷,讓他的人,去‘聯(lián)系’一下這些人。有的人可以收買,有的人可以威脅,有的人,可以讓他們……‘意外’地消失?!?/p>
玄一打開布帛,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他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他無法想象,一個養(yǎng)在深閨的女子,是如何在短短一個月內(nèi),就將大夏朝堂的陰暗面,摸得如此一清二楚。
“還有這個。”我又拿出一份地圖。“這是大夏在北境的糧草布防圖。是我根據(jù)云家內(nèi)部的商隊運輸路線,和朝廷的征調(diào)令,推演出來的。準(zhǔn)確率,在九成以上。讓葉寒廷告訴他母族的軍隊,冬天快到了,該送給蕭景宣一份‘大禮’了?!?/p>
玄一的手,在微微顫抖。他知道,這兩樣?xùn)|西,意味著什么。
這不再是小打小鬧的情報,這是足以動搖大夏國本的、致命的武器!
“云小姐……”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只有一個要求。”我打斷他,“我要蕭景宣死。而且,不能死得太痛快。我要他身敗名裂,在最絕望的時候,被葉寒廷親手?jǐn)叵骂^顱?!?/p>
我的聲音很輕,但里面的恨意,卻讓玄一這樣的鐵血武夫,都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他終于明白,眼前這個女人,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在質(zhì)子府里,冷靜地談著交易的云家小姐了。她是一朵從地獄血池里,重新爬出來的復(fù)仇之花,美麗,卻帶著劇毒。
“我明白了?!毙皇蘸脰|西,鄭重地對我一抱拳,“您的意思,我會一字不漏地,轉(zhuǎn)告給殿下?!?/p>
就在這時,一個計劃,在我腦中瘋狂成型。一個可以將蕭景宣徹底拖入泥潭的、一石二鳥的毒計。
“等等。”我叫住他,“我還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一件……能讓整個京城都熱鬧起來的事?!?/p>
我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出了我的計劃。
玄一聽完,臉色一變再變,最后,只剩下深深的震撼和一絲……恐懼。
他看著我,良久,才吐出三個字:“您……真狠。”
我笑了。
“對敵人狠,就是對自己仁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