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與姐姐出生那天,黃大仙上門討封,預(yù)言我倆一個(gè)會飛上枝頭變鳳凰,
另一個(gè)會不守婦道淪為乞丐。我畢業(yè)后,身為豪門繼承人的男友向我求婚。可就在出嫁前夜,
我遭遇了慘烈的車禍。父母謊稱我成了植物人,讓姐姐頂替了我。第二天,
姐姐戴上了我的婚戒,坐上婚車。我卻被他們拔掉了氧氣管,活活憋死,尸身火化后,
將骨灰盒埋入亂葬崗。我死后十年,姐姐終于生下了一個(gè)兒子,成了百億豪門的繼承人。
全城權(quán)貴都前來道賀。可在周歲宴上,那孩子卻七孔流血,哭聲凄厲。姐姐也一病不起,
形如枯槁。男友親自從香港請來玄學(xué)大師作法。他抱著姐姐安撫:“樂樂別怕,
等我滅了那賤人,就用她的魂魄煉成夜壺,給咱們兒子小便用。”父母也請來族中長輩,
一同對我隔空咒罵?!八懒硕疾话卜?!纏著我們家樂樂和乖孫,活該你魂飛魄散!
”那大師在埋葬我骨灰盒的亂葬崗上開壇作法時(shí),臉色陡然大變?!吧啦旧喜闊o此人,
當(dāng)年死的,到底是誰?”......大師話音剛落,父母和姐姐的臉色霎時(shí)慘白如紙。
他們哆哆嗦嗦地開口:“當(dāng)然......當(dāng)然是江安。我們家這么多年,
就出了她一個(gè)掃把星?!备改秆赞o閃爍,可周圍圍觀的賓客卻炸開了鍋?!斑€能是誰?
江先生一輩子行善積德,偏偏生了這么個(gè)晦氣的女兒!大師怎么可能查不到名字?!薄按髱?!
你該不是怕了吧?”“不對?!贝髱熋碱^緊鎖,指尖飛速掐算。再抬眼時(shí),
神情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拔艺埳駟柌?,神明從無虛言,死者絕不是姐姐江安!”說著,
他猛地欺近姐姐面前。“陳太太,你是否覺得五臟六腑如被冰錐穿刺,骨髓里都透著寒氣?
這是厲鬼纏身之兆,若不盡快解決......”“恐怕你和這位小少爺,
都得給她滔天的怨氣陪葬!”所有人都被嚇得倒退一步。姐姐更是捂著心口,
發(fā)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叫?!鞍 欢ㄊ墙瓨?!她回來了!
她要報(bào)仇殺了我......”父母面色一沉,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昂f什么。
”“全城的人誰不知道,你姐姐是死于意外,跟你沒關(guān)系。你這孩子,
就是產(chǎn)后抑郁胡思亂想......”大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
他舉起手中的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我父親終于不耐煩了,
指著大師的鼻子道:“你到底行不行?”我的前男友,陳子軒,
也遞上一張不記名支票:“只要大師能打散那厲鬼的魂魄,陳家必有重謝?!贝髱熗O聞?dòng)作,
幽幽道?!疤斓剌喕貓?bào)應(yīng)不爽。陳總?cè)绻朐谏啦旧涎a(bǔ)上她的名字,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就必須告訴我,死者生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彼Z氣一頓?!斑€有,死者的真實(shí)姓名。
”父母望著懷里抱著病弱孩兒、不住慘叫的姐姐,心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開始講述。當(dāng)年,
我的車是在盤山路的懸崖下被發(fā)現(xiàn)的。一同墜落的,還有一輛貨車,
司機(jī)是個(gè)臭名昭著的地痞。我的車摔得稀爛,人也奄奄一息。后來警方調(diào)查,
有不少目擊者都說,我出事前和那個(gè)地痞拉拉扯扯,舉止親密。甚至有人說,
我衣衫不整地從他的貨車上下來。由于兩人玩的過猛,連人帶車墜到崖下。說到這里,
我父親長嘆一口氣:“家門不幸啊。”“沒想到江安那孩子,真應(yīng)了黃大仙的預(yù)言,
不守婦道,跟地痞流氓混在一起,自己作踐自己,把一條命都作沒了?!贝髱熆谥心剜?,
像是在與什么無形的存在交流。下一刻,他的聲音變得空靈而威嚴(yán),仿佛神明隔空傳話。
“不對,死者不止一個(gè)?!薄敖壬?,你若真想救你的女兒和外孫,就必須全部如實(shí)說來。
”我父親攥緊了拳頭,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確實(shí)不止一個(gè)。這事太過恥辱,
我們?nèi)叶际乜谌缙??!薄翱蔀榱司葮窐?,今天也不得不說了。
”“當(dāng)年我們私下找法醫(yī)驗(yàn)過,江安的肚子里,還有一個(gè)三個(gè)月大的孽種。作孽??!
”父母說起這話時(shí),臉上滿是嫌惡與悔恨。“要是早知道她出去鬼混懷上孩子,
我們當(dāng)初就該打斷她的腿,把她鎖在家里?!薄皩?shí)不相瞞,她害樂樂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十年前樂樂剛和子軒結(jié)婚,也曾懷過一個(gè)孩子,卻莫名其妙地流掉了?!薄叭缃裣雭?,
定是她和那個(gè)孽種在地下作祟!”話音落下,陳子軒周身的氣壓瞬間降至冰點(diǎn)。
“好啊......真是好啊?!薄拔胰舨荒苁秩写斯恚瑸槲椅闯鍪赖暮⒆訌?fù)仇,誓不為人!
”第二章說完,他憐惜地望向姐姐?!皹窐罚@些年,你受苦了?!彼c姐姐深情對視,
大師卻冷聲打斷?!斑€是不對!”“如果死者生前的經(jīng)歷有誤,生死簿上就登不了她的名字!
”“江先生如果還不肯說實(shí)話,那我也愛莫能助了?!备改搞蹲×?,眼底滿是掙扎。
就在這時(shí),那孩子的哭聲愈發(fā)凄厲,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我母親長嘆一口氣:“事到如今,
我們也不必隱瞞了?!薄敖膊坏仄τ腥?,還跟一群乞丐不清不楚,
真的應(yīng)了黃大仙說的淪為乞丐的宿命?!薄拔覀兌疾恢?,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地痞的,
還是乞丐的。真是造了孽了!.”我母親抹了抹眼淚。“我江家書香門第,百年來清清白白,
偏偏出了這等丑聞......都是我教女無方?!贝髱熓种械奶夷緞χ敝肝腋赣H,
厲聲呵斥?!斑€是寫不上去!到底是什么事,能讓江先生連親女兒和外孫的性命都不顧了?
”我父親卻再也說不出一個(gè)字。我母親含淚看著姐姐,眼底是心疼與無奈的交織。
陳子軒扶住我父親,沉聲道:“岳父不必?fù)?dān)憂。我可以在此立誓,無論發(fā)生過什么,
我都會永遠(yuǎn)愛著樂樂。”我父親感動(dòng)得老淚縱橫。他看著我母親,決定不再隱瞞。
“有子軒你這句話,我們還是說出事情吧。”“其實(shí),死的確實(shí)不是姐姐江安,
而是妹妹江樂?!彼乃季w飄回了十年前?!俺黾耷耙?,樂樂突然出了嚴(yán)重車禍,昏迷不醒。
我們商量之后,決定讓安安假扮樂樂,替她出嫁。等樂樂醒了,再想辦法換回來。
”“只是我們誰都沒想到,樂樂就這么去了。后來我們又想,安安的身份一旦被揭穿,
必然導(dǎo)致你們夫妻不和。”“無奈之下,我們只好將錯(cuò)就錯(cuò),讓安安成了江樂,死去的江樂,
改名叫江安。”大師恍然大悟:“難怪找不到江安的名字?!钡莱鰧?shí)情后,
大師的法事變得流暢。“生死簿已經(jīng)備好,可死者的怨氣還未消散。問題,
一定出在她的埋骨之處。”眾人來到那個(gè)荒廢的亂葬崗,都愣住了。
大師望著一人高的雜草叢中那片焦黑的土地,眼中一片了然?!敖瓨沸〗闼篮鬅o人祭奠,
怨氣已經(jīng)凝結(jié)成實(shí)質(zhì),可以傷人了!她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復(fù)仇?!甭牭竭@話,
父母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diǎn)。姐姐更是癱軟在地,裙下滲出絲絲血跡。“樂樂,你別怪我。
我不是故意要搶你的子軒哥哥的......”她眼眶一紅,凄慘地哭了起來?!皩Σ黄?,
樂樂。你要索命就索我一個(gè)人的,別傷害我的孩子??!對不起,
對不起......姐姐沒辦法讓你回來,只能替你好好照顧子軒哥哥。你放心走吧!
”說著,她對著那片焦土拼命磕頭。我飄在半空,胸腔像是被這滾燙的眼淚堵死。
從那個(gè)黃大仙做出預(yù)言后,父母就認(rèn)定姐姐是未來的金鳳凰,將她捧在手心。
而對我這個(gè)會不守婦道、淪為乞丐的女兒,則棄若敝履。姐姐住著向陽的豪華套房,
我卻被趕到陰暗潮濕、只有一張破床的儲物間。從小到大,他們總罵我不知廉恥。
我對送快遞的小哥笑一下,都會被他們認(rèn)定是輕浮放蕩。我沉默著長大,直到遇見陳子軒,
才知道人生也可以是甜的。他從不覺得我晦氣、古怪,也從不會用施舍的眼光看我。
我至今還記得,他笑著揉亂我的頭發(fā)。“樂樂,這世上,沒有不能打破的命運(yùn)。
”我曾經(jīng)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直到十年后重逢。陳子軒和姐姐有了孩子,夫妻恩愛。
就算他曾經(jīng)愛我如命又如何。十年時(shí)光,足以將一切愛意沖刷得干干凈凈。姐姐是金鳳凰,
我是不守婦道的乞丐。這就是我的命。等我回過神來,那片焦土已經(jīng)被陳子軒命人挖開。
只有一只被掀開的、腐朽的木盒??吹侥竞邢碌臇|西,所有人都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第三章“這是什么東西,怎么會如此邪門?”眼前的木盒被打開,露出一尊漆黑的陶罐。
罐口用朱砂畫著密密麻麻的符咒。我的骨灰卻不見了??吹竭@一幕,父母也慌了神。
“明明我們親眼看著樂樂的骨灰下葬,怎么會沒了?
還有這陶罐......”大師倒抽一口冷氣,臉上也浮現(xiàn)出恐懼。不顧所有人的詢問,
他雙目緊閉,半晌才滿頭大汗地睜開眼?!凹热唤憬阋呀?jīng)頂替了妹妹的身份,
那生辰八字也該交換才對??蛇@陶罐上鎮(zhèn)壓的八字,還是江樂自己的,早已無法壓制厲鬼!
”“而且?!彼偷剞D(zhuǎn)頭,對上姐姐驚慌的眼神,幽幽道。“妹妹已經(jīng)借著八字纏上姐姐了!
消失的骨灰,應(yīng)當(dāng)也纏著姐姐!”話音落下,姐姐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手提包。觸感冰冷,
還帶著一股濕滑。她渾身一顫,才發(fā)現(xiàn)自己包里裝著的根本不是名牌口紅,
而是一捧沾著血的灰燼!“出事了。”姐姐嚇得瞪大眼睛,將包扔得遠(yuǎn)遠(yuǎn)的。
大師卻搖頭道:“你扔了也沒用。厲鬼之力不是凡人能抵抗的。
她的仇恨全都集中在你一個(gè)人身上?!苯憬氵B滾帶爬,哭著跪倒在大師面前?!扒蟠髱熅让?!
”“我已經(jīng)病成這樣,下一步她肯定是要我的命!”父母勉強(qiáng)鎮(zhèn)定心神:“只要能救安安,
我們江家定當(dāng)重謝!”“首先,必須把八字換回來。既然已經(jīng)換了命,‘江安’就已經(jīng)死了。
陶罐上的八字必須換成她的?!贝髱煶烈鞯溃骸爸劣谄渌缃裰?jì),只有將她引出來。
只是誰能有這個(gè)膽量?”“我能?!标愖榆幇矒岷貌∪醯膬鹤樱瑥娜巳褐凶叱?。
高大的身影充滿可靠感?!盁o論你是樂樂還是安安,都是我相愛十年的妻子。
既然有人要害你和孩子,我定要她生不如死!”“厲鬼江樂記恨安安,就是因?yàn)槲摇?/p>
既然她是因愛生恨,那我就辦一場與江樂的招魂儀式,將她引出來?!备改笇σ曇谎郏?/p>
松了口氣。姐姐也感受到濃濃的愛意,柔弱地靠在陳子軒懷里?!白榆帲液门?,幸好有你,
我和孩子都只有你了?!标愖榆幏€(wěn)穩(wěn)地托著她,眉眼溫柔。“別怕,有我在。
”透過那張沾染些許風(fēng)霜的臉,我依稀看到十年前那個(gè)少年。暴雨天,
他用盡全力將我從泥石流中推開,自己卻摔斷了腿。被綁架時(shí),他為我擋下致命一刀,
左肩留下一道猙獰的傷疤?;馂?zāi)中,他將唯一的呼吸器讓給我,自己卻被濃煙嗆得差點(diǎn)喪命。
可十年過去,他不屬于我了。甚至為了引我出來消滅我,陳子軒不惜在報(bào)紙上刊登整版廣告,
宣告要舉辦盛大的招魂儀式。姐姐因?yàn)檫@事夜夜噩夢,
他就放下價(jià)值上億的合同整夜整夜地陪著。寸步不離。他還會為姐姐彈奏她最愛的鋼琴曲。
從前,我?guī)状吻笏麖椊o我聽,他都說太忙岔開話題。我曾以為他只是不擅表達(dá),如今才知道,
他只是不肯為我彈。姐姐倚在他懷里睡著,他才心疼地為她拭去淚水?!胺判陌舶?,
我會永遠(yuǎn)保護(hù)你?!薄安还軅δ愕氖侨耸枪恚叶紩屗麄儧]有好下場!”所有人都說,
陳子軒這次勢在必得。等解決了我的冤魂 ,他一定會原諒姐姐善意的頂替,重歸于好。
可他們不知道——陳子軒等這一天已經(jīng)十年了。第四章招魂儀式定在三天后,
城中最奢華的酒店頂樓。陳子軒包下了整個(gè)場地,布置得比十年前我們的婚禮還要盛大。
紅毯從電梯口一直鋪到法壇,兩側(cè)擺滿了白色的玫瑰,那是我生前最喜歡的花。
全城的媒體都被請來了,長槍短炮對準(zhǔn)了法壇中央。陳子軒一身黑色西裝,面容清冷,
站在那里。姐姐江安穿著一襲白裙,挽著他的手臂,
臉上帶著病態(tài)的潮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她知道,過了今天,
世上就再也沒有江樂這個(gè)冤魂。她江安,將是陳家名正言順、獨(dú)一無二的太太。
我父母也來了,坐在賓客席的第一排,看著陳子軒,滿眼都是嫁了金龜婿的驕傲。
大師在法壇上踱步,手里的桃木劍泛著寒光。吉時(shí)已到。大師一聲斷喝,
將我的生辰八字貼在了一個(gè)草人身上?!敖瓨?,我知道你怨氣深重,死不瞑目!
”“今日陳先生為你設(shè)下盛宴,就是要與你做個(gè)了斷!”“你若識相,便飲下這杯和解酒,
早日投胎。若敢執(zhí)迷不悟,休怪我劍下無情,叫你魂飛魄散!”他說著,將一杯酒灑在地上。
陳子軒接過桃木劍,一步步走向那個(gè)代表我的草人。他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和決絕。
十年前,他曾用這雙手為我包扎傷口,為我擦去眼淚,為我戴上戒指。十年后,
他卻要用這雙手,親手將我的魂魄打入十八層地獄。我飄在半空,
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我恨。我恨不得立刻現(xiàn)身,問問他,十年前的相伴,
那些生死與共的瞬間,到底算什么!姐姐江安的嘴角已經(jīng)忍不住上揚(yáng)。她柔柔地開口,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麥克風(fēng)捕捉到?!白榆?,算了吧。妹妹她……也怪可憐的。
我們不要趕盡殺絕?!彼莸靡蝗缂韧厣屏?。陳子軒卻頭也不回?!皩汗淼娜蚀?,
就是對活人的殘忍。”他舉起桃木劍,對準(zhǔn)草人的心臟,狠狠刺了下去!
“噗——”一聲悶響??傻瓜碌?,不是那個(gè)草人。而是我姐姐,江安。
她口中噴出大股的黑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全場嘩然。
父母驚叫著沖了上去:“安安!安安你怎么了!”大師也愣住了,
他看著自己安然無恙的法壇,又看看倒地的江安,額頭冒出冷汗。
“不對……這不對勁……”“我的引魂陣,引的不是江樂……”陳子軒緩緩轉(zhuǎn)身,
扔掉了手里的桃木劍。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地上痛苦掙扎的江安,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壓抑了十年的恨意。他蹲下身,湊到江安耳邊,
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問?!敖??!薄笆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