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響起時,
李湛伸手摸向身旁,卻只觸到冰涼的床單。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磨砂玻璃上映出小文朦朧的身影。
他走過去輕叩門板,水聲停了。
門開了一條縫,蒸騰的熱氣涌出來,
小文濕漉漉的臉從門后探出,發(fā)梢還滴著水。
"湛哥..."
她剛開口,李湛已經(jīng)側(cè)身擠了進去。
浴室里霧氣氤氳,小文下意識想遮擋身體,卻被李湛拉進花灑下。
溫水沖刷著兩人,李湛擠了些沐浴露在掌心,輕輕抹在她肩頭的淤青上。
"疼嗎?"他低聲問。
小文搖搖頭,接過沐浴露,"轉(zhuǎn)身。"
她纖細的手指撫過他背上的舊傷疤,動作輕柔得像在擦拭古董瓷器。
洗完澡出來,
小文裹著浴巾蹲在床邊,正小心翼翼地把染血的床單折成方塊。
見李湛走來,她耳尖通紅,
飛快地把床單塞進自己包里,"我...我拿回去洗。"
李湛扣襯衫的手頓了頓,看著小文手忙腳亂地收拾地上散落的內(nèi)衣內(nèi)褲。
陽光透過窗簾照在她后頸的吻痕上,像蓋了枚朱砂印章。
"我去接阿珍她們。"
他系好最后一顆紐扣,突然問,"晚上...還來嗎?"
小文正彎腰撿發(fā)卡,聞言差點絆倒。
她剛要回答,
卻看見李湛拿起床上散落的繃帶,熟練地往右臂上纏繞。
那手臂活動自如,哪有半點受傷的樣子。
"湛哥,你的手..."小文驚訝地瞪大眼睛。
李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故意用"傷臂"輕松舉起床頭柜,
"早好了。"
他繼續(xù)纏著繃帶,"這是給那些等著撿便宜的孫子們看的。"
小文噗嗤笑出聲,隨即又紅了臉。
她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
"那...那我晚上帶些藥酒來...做戲做全套..."
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乎聽不見,"...嗯。"
——
鳳凰城側(cè)門的霓虹燈在夜色中閃爍,
李湛靠在電線桿旁,只看到阿珍一個人踩著高跟鞋走出來。
"莉莉她們呢?"李湛接過阿珍的手包。
阿珍故意板起臉,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就惦記那幾個小丫頭,嫌我人老珠黃了是吧?"
李湛大笑,伸手去撓她的腰,"我的正宮娘娘,你裝生氣的時候睫毛都在抖。"
阿珍笑著躲開,順勢挽住他的手臂。
"莉莉她們今天回自己住處了。"
她靠在他肩上,聲音低了下來,"彪哥今天找你...是不是很麻煩?"
李湛不想讓她過于擔(dān)心,
"麻煩是有,誰會甘心把嘴巴里的肉吐出來?"
他感覺到阿珍收緊的手臂,"但是問題不大,你男人能搞定。"
阿珍突然停下腳步,
"今天紅姐找我了,升了我的職,說是上次瘋狗羅那件事的補償。"
她轉(zhuǎn)頭看向李湛,
"但我覺得沒那么簡單,應(yīng)該是有你這一層的原因。"
李湛沉默片刻,冷笑一聲,
"不過是些老掉牙的御下手段而已,管他呢,升職不好嗎,"
回到出租屋,桌上擺著還冒著熱氣的皮蛋瘦肉粥和幾碟小菜。
小文穿著睡衣從廚房出來,頭發(fā)扎成簡單的馬尾,
"阿珍姐,我做了點宵夜,你們趁熱吃。"她快速瞥了李湛一眼,
"明天有早課,我先睡了。"
阿珍看著小文閃進臥室關(guān)上門,舀了勺粥笑道,
"咱們小文真是越來越賢惠了。"
粥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表情,"聽說她最近在學(xué)會計,以后倒是能幫上你的忙。"
李湛摸了摸鼻子,粥的熱氣熏得他眼眶發(fā)燙。
最難消受美人恩......
——
新民街地下賭檔內(nèi) - 中午12點
昏暗的賭檔里煙霧繚繞,
VIP包廂的陰影中坐著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身影。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坐在VIP包廂的皮質(zhì)沙發(fā)上,
臉上一條刀疤從左耳一直劃到嘴邊,花襯衫的領(lǐng)口敞開著,露出脖子上猙獰的蟒蛇紋身。
幾個心腹小弟站在一旁,其中一個矮個子湊過來,壓低聲音道,
"強哥,七叔那邊遞話了,只要咱們今晚不配合。
明天南門菜市的場子也歸您管。"
刀疤強冷笑一聲,將籌碼狠狠拍在桌上,"九爺這是老糊涂了?
老子替他守了一年新民街,現(xiàn)在隨便丟個吃軟飯的過來就想接手?"
旁邊一個滿臉橫肉的馬仔立刻附和,
"就是!那小子不就是阿珍的條仔嗎?
天天接送女人上下班,跟個保姆似的,也配來管咱們賭檔?"
另一個瘦猴似的混混嗤笑,"聽說碼頭那場血戰(zhàn),他也有去?"
頓時,包廂里爆發(fā)出一陣哄笑。
"去了估計也就湊個人頭。"
刀疤強叼著煙,瞇起眼睛,
"阿泰帶了十幾個人,還動了槍,才勉強把那泰國佬放倒。
就憑他?"
他捏了捏自己脖子上的肌肉,夸張地比劃著,
"那泰國佬的脖子,比老子大腿還粗!"
一個滿臉麻子的馬仔突然猥瑣地笑起來,
"強哥,我聽說那小子在家躲了兩三個月,天天打著個繃帶。"
他搓了搓手指,露出下流的表情,
"不過他那幾個女人倒是挺帶勁的,特別是那個叫阿珍的,那腰那腿......"
另一個混混立刻接話,
"還有那個小文,看著清純,聽說在夜總會里可會玩了..."
眾人爆發(fā)出一陣淫笑,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角落里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小弟皺了皺眉,往陰影里又縮了縮。
刀疤強吐了口煙圈,冷笑道,
"就這種整天泡在女人堆里的軟蛋,也配來管老子的賭檔?"
他猛地拍桌,"今晚讓他知道,新民街不是吃軟飯的地方!"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唯獨角落里那個年輕小弟沒吭聲。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
"強哥,我聽說...
上次瘋狗羅區(qū)鳳凰城挑釁,也是這家伙打傷的....."
刀疤強眼神一冷,抄起桌上的煙灰缸就砸了過去,
"滾!長他人志氣是吧?
今晚他敢來,老子就讓他躺著出去!"
——
同一時間,隔壁臺球廳二樓
一個瘦長如竹竿的男人靠在臺球桌邊,手里拎著瓶啤酒,臉色陰晴不定。
他蒼白的面皮下仿佛沒有血肉,只有一層青灰色的皮緊繃在骨頭上。
江湖人稱"粉腸"——
不是因為他愛吃,而是三年前有個欠債的賭鬼,被他用灌香腸的機器往屁股里塞了五斤豬油粉腸。
幾個小太妹圍在旁邊,其中一個染著紅發(fā)的女孩嗤笑,
"腸哥,聽說今晚那個'湛哥'要來'接管'咱們場子?"
"粉腸"灌了口酒,冷笑道,"一個靠女人吃飯的軟腳蝦,也配?"
旁邊一個紋著花臂的小弟湊過來,
"腸哥,七叔那邊說了,
只要咱們今晚不認賬,明天就把南城的地下錢莊讓咱們參一股。"
"粉腸"眼神閃爍,捏扁了啤酒罐,
"九爺早他媽不管這邊了,現(xiàn)在突然塞個人過來,真當(dāng)老子是泥捏的?"
一個小太妹嚼著口香糖,不屑道,
"那李湛不就是阿珍養(yǎng)的小白臉嗎?
聽說在鳳凰城連個正經(jīng)職位都沒有,就掛個閑職混飯吃。"
另一個混混咧嘴一笑,"我賭五百,他今晚連門都不敢進!"
"粉腸"陰森森地笑道,
"他要是敢來,老子就讓他知道,新民街到底是誰的地盤!"
事實上,刀疤強和粉腸早就和南城七叔暗通款曲。
這一年,新民街雖名義上歸九爺,但實際上早已被南城勢力滲透。
賭檔的流水有三成偷偷流進了七叔的賬戶,
臺球廳的地下小藥丸生意更是和南城藥頭直接掛鉤。
九爺不是不知道,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他在南城的影響力越來越弱了。
現(xiàn)在李湛的出現(xiàn),讓他可以下一步閑棋。
輸了也就搭上個新來的打手,但如何贏了呢?
而現(xiàn)在,刀疤強和粉腸絕不可能輕易交出這塊肥肉。
今晚的"迎新宴",注定不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