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為了能配得上丁文浪,真是昏了頭。家里那么大份家業(yè),我說不要就不要了,
跑去給他當牛做馬。我們那個圈子里的人,背后都笑話我是個沒救的舔狗。二十五歲那年,
我陪著他,從一個啥都沒有的窮小子,干成了商界有名的大老板。
我就是他手上最好用的一把刀。最難簽的合同,是我去簽的;最難搞的對手,
是我去擺平的;就連有車朝他撞過來,也是我把他推開,自己去擋的。我總覺得,十年了,
就算他心是塊石頭,也該被我捂熱了吧??蓻]想到——他心里一直惦記的那個女人一回國,
他就為了替她頂罪,親手把我送進了監(jiān)獄。還冷冰冰地跟我說:“你這種人,
連給她提鞋都不配。”......“9527,有人來看你?!辫F門外傳來冷冰冰的聲音。
我抬起頭,自己都覺得好笑。這個編號,還真挺適合我。畢竟,在丁文浪眼里,
我就是條能辦事,但說不要就不要的狗。來看我的人,是丁文浪的律師。他隔著玻璃,
面無表情地傳達丁文浪的“命令”?!岸】傋屇阍诶锩胬蠈嵈?,什么都別說,什么都別做。
”“只要你聽話,等刑滿釋放,他會給你一筆錢,夠你下半輩子花的。”“還有,
向小姐很感謝你?!蔽铱粗淖煲粡堃缓希貏e想笑。向小姐。向賞薇。
丁文浪放在心尖上疼了十年的人。也是這次挪用公款、泄露公司機密的真兇。而我,
就是那個替死鬼。我又想起那天在黑漆漆的停車場。丁文浪把我堵在車前頭,
那張帥氣的臉上,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冷漠和……討厭。他把一個U盤塞到我包里。
“賞薇不懂事,被人騙了。公司虧的錢我來補,但這罪,你來頂?!蔽耶敃r感覺心跳都停了。
我陪了他十年啊,從兩塊錢一碗的路邊攤餛飩,到今天上千億的公司。我替他擋過酒,
挨過刀,三年前那次車禍,我為了護著他,肋骨都斷了三根,在重癥監(jiān)護室躺了半個月。
我以為,我對他來說,早就不一樣了??伤F(xiàn)在,為了另一個女人,要把我推進火坑。
“丁文浪,你看著我?!蔽易プ∷囊路曇舳兜脜柡??!笆炅?,就是養(yǎng)條狗,
也該有感情了吧?”他很不耐煩地甩開我的手,勁兒大得我直接撞在了車上?!疤K然,
你別不知好歹。”“你拿什么跟賞薇比?”“你連給她提鞋都不配?!蹦蔷湓挘?/p>
真跟刀子似的,扎在我心上,來回地攪。律師還在對面說著什么,我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我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他……來看過我嗎?”律師的眼神躲了一下,
又恢復(fù)了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丁總很忙,向小姐最近身體不好,需要人陪?!蔽颐靼琢恕?/p>
這下徹底明白了。我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心里那些愛啊、不甘心啊,全都沒了,
只剩下一片冰冷。“回去告訴丁文浪。”我的聲音平靜得嚇人。“他的錢,我嫌臟。
”“還有,讓他和向賞薇,給我等著?!?2我沒想到,向賞薇會親自來。她穿著一身名牌,
化著漂亮的妝,隔著厚玻璃,高高在上地看著我。那眼神,
就跟看動物園里關(guān)著的什么丑東西一樣。她拿起電話,聲音甜甜的,但話里全是炫耀和惡意。
“蘇然,好久不見,你瘦了好多?!薄斑@里的飯,是不是特別難吃?”我沒吭聲,
就靜靜地看著她演。她可能覺得沒意思,嘴角的笑收了點,話也變得尖酸起來?!芭叮?/p>
忘了跟你說?!薄拔睦税涯阕钕矚g的那套別墅送給我了,里面的裝修全都換了,畢竟,
我可不想住別人剩下的地方?!薄斑€有你那輛紅色的跑車,文浪說紅色太俗氣,配不上我,
就直接送去報廢了。”她說的每一樣,都是丁文浪以前“獎”給我的。
那些我曾經(jīng)以為是他對我有點在乎的證明,原來這么容易就能被扔掉?!罢f完了嗎?
”我終于開口了,聲音很沙啞。向賞薇愣了一下,好像沒想到我這么平靜。她皺起眉,
好像被我惹到了?!疤K然,你別不識抬舉。文浪說了,只要你乖乖認罪,他念舊情,
會讓你下半輩子不愁吃穿?!薄芭f情?”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低聲笑了起來。
“我和他之間,算哪門子舊情?”“是你在國外逍遙快活時,我陪他吃苦的情分?
”“還是你惹了禍,他讓我來頂罪的情分?”我笑得越來越大聲,有點收不住。
向賞薇的臉色終于變了,妝都蓋不住她的生氣?!澳恪愫f八道什么!
”“文浪愛的是我!一直都是!你不過是他身邊一條聽話的狗!”“是嗎?”我收住笑,
眼神像刀子一樣看著她,“那他有沒有告訴你,當初為了拿下那個大項目,
是誰陪那個五十多歲的胖老板喝酒喝到胃出血?”“他有沒有告訴你,三年前那場車禍,
開車的司機是沖著誰來的?”向賞薇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我往前湊了湊,貼著玻璃,
一字一句地跟她說:“那個人,是你當時在國外處的那個黑社會男朋友找來的。
”“目標是你,向賞薇?!薄笆俏遥婺銚趿藶?zāi),替丁文浪保住了他心尖上的人。
”“結(jié)果你們,就是這么報答我的?”向賞薇被我說得愣在原地,嘴唇直哆嗦,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看著她這副樣子,心里一點報復(fù)的爽快感都沒有,
只覺得說不出的悲哀?!皾L?!蔽依淅涞赝鲁鲆粋€字?!皠e再讓我看到你這張讓人惡心的臉。
”03我哥來了。隔著玻璃,我看到他眼圈發(fā)黑,眼睛里全是紅血絲,整個人看著都垮了。
當初我為了丁文浪放棄家里的公司,他指著我鼻子罵我沒出息,為了個男人連家都不要了。
我倆大吵一架,五年沒聯(lián)系??涩F(xiàn)在,第一個來看我的,還是他?!疤K然?!彼闷痣娫?,
聲音啞得厲害,“你到底干了什么?”我看著他,鼻子一酸。“哥,我被人陷害了。
”他沉默了很久,重重地嘆了口氣?!拔抑??!薄鞍謩佑昧怂嘘P(guān)系,想把你弄出來,
但是……”他沒說下去?!笆嵌∥睦烁傻?,對吧?”我問。我哥點點頭,拳頭握得死緊。
“他把所有消息都封鎖了,警告了圈里所有律律師,誰敢接你的案子,就是跟他對著干。
”“不光這樣,我們家的公司,最近也一直被他手下的公司惡意找麻煩。
”“他這是……想把我們家往死里整?!蔽业男?,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我早該想到的。
丁文浪的手段,我比誰都清楚。為了保住向賞薇,他不但要我坐牢,
還要把我所有的后路都給斷了,把我娘家也搞垮,讓我永世不得翻身。他真狠。太狠了。
“哥,你別管我了?!蔽议]上眼,把眼淚憋了回去。“你們斗不過他的。保住公司,
照顧好爸媽。”“放屁!”我哥猛地一拍桌子,氣得額頭青筋都起來了,“你是我妹妹!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給你請最好律律師!”掛了電話,
我哥走的時候,背挺得直直的,像個要去打仗的士兵。我看著他的背影,
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這就是家人。我為了一個男人拋棄的家人。幾天后,
我哥請的律師來了。是個剛從國外回來的年輕人,聽說本事很大,背景也硬,不怕丁文浪。
他帶來了希望。我們把所有證據(jù)都理了一遍,找到了好幾個可以反駁的地方。
只要能攻破一個點,我就有翻盤的機會??墒?,就在開庭前三天。我沒等來律師,
等來了一個獄警。他面無表情地告訴我:“你的律師,出車禍了,現(xiàn)在還在搶救。
”“他家里人已經(jīng)單方面解除了和你的委托?!鞭Z的一聲。車禍?怎么會這么巧?是丁文浪。
一定是他。他不僅要毀了我,還要毀掉所有想幫我的人。我哥拼了命給我找來的那點希望,
就這么被他輕輕松松地給捏碎了。那種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絕望,一下子就把我吞沒了。
04絕望中,我收到一封信。是我哥寫的。信紙皺巴巴的,上面還有幾滴干了的水漬,
像是眼淚。他說,爸的公司,沒保住,被丁文浪低價給收了。幾十年的心血,就這么沒了。
他說,爸受不了這個打擊,突發(fā)心梗,沒搶救過來。他說,媽一夜之間頭發(fā)全白了,
精神也出了問題,現(xiàn)在連人都不認識了。信的最后,只有一句話?!疤K然,蘇家……沒了。
”我捏著那張薄薄的信紙,手抖得不成樣子。爸……沒了?那個從小最疼我,
就算我再不懂事,也偷偷往我卡里打錢的爸爸,沒了?我眼前一陣陣發(fā)黑。我扶著墻,
跪倒在地上,發(fā)出了像野獸一樣壓抑的哭聲。不是因為我被辜負的十年。
也不是因為我被冤枉坐牢。而是因為我的親人,被我親手連累,家破人亡。是我。
都是因為我。如果我沒有愛上丁文浪,如果我沒有放棄家業(yè),
如果我早點看清他的真面目……我的家人,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丁文浪!向賞薇!我恨!
我好恨!我恨我自己蠢,更恨那對狗男女心腸歹毒!我趴在地上,眼淚混著灰塵,流了多久,
我不知道。直到,一雙擦得锃亮的皮鞋,停在我面前?!疤K小姐,節(jié)哀。
”一個陌生的男聲在我頭頂響起,很冷靜,帶著一點同情。我慢慢抬起頭。
是個穿西裝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眼神很深,看不透?!拔沂钦l不重要。
”他好像知道我想問什么,遞過來一張紙巾?!爸匾氖?,我能幫你出去。”我沒接。
我只是死死地盯著他,像一頭快死的狼?!皸l件?!蹦腥诵α?,鏡片反著冷光。
“我要丁文浪,一無所有?!蔽倚α?。眼淚還掛在臉上,笑得卻像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鬼。
“一無所有?”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扶著冰冷的墻?!疤阋怂恕!蔽铱粗腥?,
眼里的恨意都快要冒出來了。“我要他跪在我爸的墳前,磕頭認錯!
”“我要他親眼看著向賞薇,身敗名裂,下場比我慘一百倍!
”“我要他用他后半輩子的后悔和痛苦,來給我蘇家陪葬!”男人靜靜地聽著,
眼神里閃過一絲欣賞。“很好。”他遞給我一份文件。“這是向賞薇挪用公款,
轉(zhuǎn)到她國外賬戶的所有流水記錄?!薄霸紤{證,做不了假?!蔽乙话褤屵^文件,
指甲都掐白了。男人推了推眼鏡,語氣平淡但很有力。“明天開庭,讓我做你的辯護律師,
把證據(jù)交給法官。”05法庭上,律師當著所有人的面,拿出了那份證據(jù)。證據(jù)是真的,
賴都賴不掉。整個法庭都炸了鍋。丁文浪就坐在旁聽席第一排,臉上的鎮(zhèn)定一下子就碎了,
變成了震驚和不敢相信。他死死地盯著我,好像第一天認識我一樣。而他旁邊的向賞薇,
早就嚇得臉都白了,癱在椅子上。我被當庭釋放了。走出法院大門,太陽光刺眼,
我感覺恍如隔世。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安安靜靜地停在我面前。丁文浪沖了過來,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勁兒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疤K然!那份證據(jù)你從哪兒來的!
”他眼睛通紅,失控地質(zhì)問我。我平靜地看著他,慢慢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丁總,
我們現(xiàn)在,好像沒什么關(guān)系了吧?”我撣了撣被他碰過的地方,像是沾了什么臟東西。“你!
”丁文浪被我的態(tài)度刺激到了,臉色更難看了。他深吸一口氣,語氣居然軟了下來。“然然,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對,我……”“別這么叫我,我惡心?!蔽依浔卮驍嗨?。
勞斯萊斯的后車門打開了,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也就是我的新律師兼盟友,秦鈺,
走了下來。他很自然地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我身上,擋住了丁文浪那能把人燒穿的視線。
“蘇小姐,車里準備了干凈的衣服和熱茶?!鼻剽暤穆曇簦犞苁娣?,
洗掉了我一身的晦氣。他看都沒看丁文浪一眼,好像他就是路邊的垃圾。
丁文浪的瞳孔一下子縮緊了。他認識秦鈺。秦鈺,京城秦家的繼承人,手段厲害,
是這幾年唯一能在生意場上跟他叫板的對手?!笆悄悖俊倍∥睦说穆曇衾锍錆M了警惕和敵意,
“你為什么要幫她?”秦鈺終于看了他一眼,嘴角帶著嘲諷的笑?!耙驗?,
我喜歡看輸家氣急敗壞的樣子?!闭f完,他護著我,坐進了車里。車門關(guān)上,
把丁文浪那張扭曲的臉隔絕在外。我從后視鏡里,看到他像個石雕一樣僵在原地。
我換上秦鈺準備的衣服,喝了杯熱茶,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爸x謝。
”我看向正在看文件的秦鈺?!肮庥米熘x,沒誠意?!鼻剽曨^也不抬,“不如來點實際的。
”他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岸∈霞瘓F下個季度的核心項目?!薄拔乙?,親手把它毀了。
”我拿起文件,看著上面熟悉的商業(yè)計劃和運營模式。這些,
都是我以前熬了不知道多少個通宵,給丁文浪一點點做出來的?,F(xiàn)在,也要由我,
親手把它毀掉。我笑了?!昂冒??!薄皼]什么,比拆掉自己親手蓋的樓,更有意思了。
”06出獄第七天,我作為秦鈺的特聘顧問,出現(xiàn)在競標會上。丁文浪也在。
他看到我挽著秦鈺的胳膊,慢悠悠走進會場的時候,端著咖啡的手,明顯抖了一下。
咖啡灑在他昂貴的西裝上,留下了一塊臟印子。就像那天,他把我送進監(jiān)獄前,
在我心上留下的那個印記一樣。風水輪流轉(zhuǎn)。真好。他旁邊的向賞薇,因為官司的事,
人憔悴了不少,看我的眼神,又怕又恨。我直接當他倆是空氣,走到了主位上。
競標會開始了。丁氏那邊的人,激情四射地講解他們的方案。每一個數(shù)據(jù),每一個模型,
都出自我手。我閉著眼睛,都能說出下一頁PPT是什么內(nèi)容。丁文浪的眼神,
一直黏在我身上,想從我臉上找到一點不舍。他失望了。我全程帶著微笑,
甚至在他們講到精彩的地方,還帶頭鼓了鼓掌。終于,輪到我們這邊發(fā)言了。我沒上臺。
就坐在位子上,打開了話筒?!岸∈系姆桨?,很完美?!蔽乙婚_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