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的畫作開始有了新的主題——故鄉(xiāng)。
不是記憶里那座壓抑的老房子,而是巷口的老槐樹、夏日傍晚的蟬鳴、街角老奶奶賣的槐花糕。她甚至畫了蘇明宇的修車行,畫里他蹲在車底下,油污沾滿工裝,陽光落在他弓起的背上,像鍍了層金邊。
畫廊老板看到這批畫時,眼睛亮了:"蘇老師,這些畫里有煙火氣。"
蘇念笑了。以前她總想著逃離故鄉(xiāng),如今才發(fā)現,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瑣碎,早已成了生命里的底色。就像老槐樹的根,深埋在土里,看不見,卻滋養(yǎng)著每一片新葉。
這天收到蘇明宇的視頻電話,鏡頭里小念安正抓著蠟筆亂涂,嘴里咿咿呀呀地喊"姑姑"。
"她最近總念叨你,"蘇明宇把鏡頭轉向自己,頭發(fā)剪短了,眼神比以前沉穩(wěn),"說要去看姑姑畫畫。"
"等她再大點,帶她來深圳。"蘇念說。
"好啊。"他頓了頓,撓撓頭,"姐,我攢了點錢,想把爸那老房子翻修一下,留著給小念安當念想。"
蘇念想起那間灑滿陽光的儲藏室,想起墻上那些被裝裱起來的畫:"我也出點錢吧。"
"不用不用,"蘇明宇連忙擺手,"我能行。以前總花你的錢,現在該我自己扛了。"
掛了電話,蘇念走到窗前,看著遠處的燈火。原來被人拒絕幫助,也可以是溫暖的——那代表著對方終于長大了,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