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鏡中復仇鏡面冰冷,映出一張精心雕琢過的臉。眉如遠黛,眼含秋波,
唇色是精心調制的漿果紅,每一寸肌膚都散發(fā)著昂貴保養(yǎng)品浸潤的光澤。依舊是美麗的,
甚至比當年那個怯懦的裴家二小姐更添了幾分凌厲的風情。然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再也尋不回半分昔日的瑟縮與仰望?!芭崛缬瘛?我對著鏡中完美的倒影,
無聲地呼喚這個名字,唇邊卻緩緩勾起一抹淬了冰的弧度,
仿佛在品嘗一枚極苦又極甘的果實。“我親愛的姐姐,你可曾想過?
最終坐上這陸家女主人的位置,穩(wěn)穩(wěn)當當,俯視眾生的,
會是你眼中那個‘不成器’、永遠只能在你裙擺陰影下喘息的妹妹——裴如煙?
”記憶如潮水,帶著舊日塵埃的氣息洶涌而來。裴如玉。這個名字,
是裴家上空最耀眼的那顆星,是籠罩在我整個少女時代的巨大光環(huán)。
她完美繼承了母親所有的恩賜:冰肌玉骨,眉眼如畫,一顰一笑皆是世家千金的典范,
舉手投足間流淌著天生的高貴。她是裴家當之無愧的明珠,
是父親向人夸耀時眼中唯一的光彩。而我,裴如煙,生來就是她的陪襯,
是她完美畫卷邊緣一道模糊黯淡的灰影。她輕而易舉地嫁入頂級豪門陸家,
成為人人艷羨的陸太太?;槎Y盛大得如同童話,鉆石的光芒幾乎刺瞎我的眼。
她誕下陸家唯一的繼承人陸錦年,母憑子貴,風光無限。每一次家族聚會,每一次社交場合,
我都能聽到那些細碎又清晰的議論:“裴家大小姐真是好命啊,樣樣拔尖……”“是啊,
二小姐嘛……唉,也就那樣了,差得遠呢……”那些聲音,像細密的針,
扎進我心底最卑微的角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憑什么?裴如玉,
你憑什么生來就擁有一切?就憑你比我早出生幾年?我裴如煙,論容貌,我不輸你分毫!
論心計,你蠢得像個白紙!論狠毒……呵,你更是拍馬不及!嫉妒,
這條盤踞在我心臟深處的毒蛇,日夜不停地啃噬著我的血肉,釋放出足以焚毀一切的毒液。
它讓我夜不能寐,讓我對著鏡子練習微笑時,眼底卻翻涌著冰冷的恨意。
命運似乎終于眷顧了我一次。你病逝了,在那個萬物復蘇的春天。消息傳來時,
我正對著一朵盛放的玫瑰出神。那鮮艷欲滴的紅,刺得我眼睛生疼。靈堂上,白幡飄搖,
哀樂低回。陸老爺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脊背佝僂。而那個小小的陸錦年,不過九歲,
穿著不合身的黑色小西服,茫然地站在巨大的棺槨旁,像一株被風雨摧折的幼苗。
他繼承了裴如玉那雙漂亮的眼睛,此刻盛滿了懵懂的悲傷和無措。就在那一刻,
一個瘋狂又完美的計劃,如同黑暗中驟然點亮的鬼火,在我冰冷的心中轟然成型。
它如此清晰,如此誘人,帶著致命的甜美。我走上前,用盡畢生演技,
將那個酷似裴如玉的小男孩擁入懷中。他的身體僵硬而冰涼。我感受著那份抗拒,
心底卻涌起扭曲的快意。我轉向悲痛欲絕的陸老爺,淚水瞬間決堤,聲音哽咽,
充滿了“真摯”的痛惜:“姐夫!姐姐走了,留下錦年還這么小……以后怎么辦?
萬一……萬一您續(xù)弦,后媽進門,容不下他,苛待錦年怎么辦?他可是姐姐唯一的血脈?。?/p>
” 我緊緊抱著陸錦年,仿佛他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我……我是如玉的親妹妹,
是錦年的親小姨!讓我來照顧他吧!我保證把他當親兒子疼!為了姐姐,我什么都愿意做!
”多么冠冕堂皇!多么情深義重!為了“保護”姐姐唯一的血脈,
我這個剛大學畢業(yè)、青春正好的“親小姨”,“犧牲”自己的大好年華,
愿意嫁給年長許多、心如死灰的姐夫。陸老爺望著我,
充滿了感激和一種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慶幸。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很快,
我就披上了潔白的婚紗——那白,刺眼得像靈堂上的幡——成為了新的陸夫人,
入住了這象征權力與財富的陸家深宅。陸錦年?呵??粗菑埮c裴如玉越來越像的臉,
每一次對視,都像是在提醒我那段屈辱的過往。他是我姐姐留在這世上最礙眼的釘子!
我怎么可能真心待他?怎么可能讓他順順利利地長大,繼承他母親帶來的一切榮光?
“捧殺”,這把最溫柔也最致命的刀,被我玩得爐火純青。他要星星,我絕不摘月亮。
他驕縱任性,我為他掃清一切障礙。他在學校惹是生非,我親自去賠禮道歉,
用最溫柔的語調替他開脫:“孩子還小,不懂事,是我們做長輩的沒教好。”在陸老爺面前,
我則換上一副“無奈”又“憂慮”的面孔,嘆息著:“錦年這孩子……性子太野了,
怕是……怕是以前如玉太寵他了,現(xiàn)在想管,有點難了……” 輕描淡寫間,
將他的頑劣歸咎于他死去的母親,并暗示他頑劣難馴,不堪大用。陸老爺看他的眼神,
一天比一天嚴厲,一天比一天失望。我知道,土壤已經松動,只待最后一擊。
2 毒計得逞時機終于成熟。在他十二歲那年,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的計劃啟動了。
我找到了那個被賭鬼丈夫逼得走投無路的女傭——吳姐。她枯槁的面容,絕望的眼神,
還有她緊緊護在身后那個瘦弱得像只小貓的女兒李布布,都成了我手中最完美的棋子。
在一個僻靜的角落,我將一沓厚厚的鈔票和一個裝著她們母女照片的信封推到她面前,
聲音溫柔得像毒蛇吐信:“吳姐,你丈夫的賭債,還有你女兒的命……選一個吧?
” 她的瞳孔驟然放大,渾身篩糠般顫抖起來,最終,那絕望的眼中只剩下空洞的死寂。
一杯溫熱的牛奶,摻入了能讓人意識模糊的藥劑,由我“慈愛”地親手送進了陸錦年的房間。
片刻后,那個被絕望徹底吞噬的、四十歲的女人,
被我的人無聲地推進了那個半大少年昏睡的臥房……門,在我身后輕輕合攏,
隔絕了里面即將上演的骯臟丑劇。第二天清晨,吳姐從陸錦年的陽臺“跳樓自殺”了。
她留下的“遺書”,字字泣血,控訴陸家少爺陸錦年小小年紀便荒淫無恥,
以她女兒李布布的性命相威脅,強行玷污了她這個“無辜”的母親,她不堪受辱,
唯有以死明志!這份“遺書”,如同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瞬間將陸錦年炸得粉身碎骨。
陸老爺徹底暴怒。他看到的不是一個被陷害的孩子,
而是一個骨子里流著骯臟血液、逼死人命的孽障!家法請出,沉重的藤條帶著呼嘯的風聲,
毫不留情地抽打在陸錦年還不知道怎么了,懵圈無助,單薄的身體上。皮開肉綻的聲音,
在死寂的大廳里格外清晰。我“痛心疾首”地撲上去,用身體“護”住他,
聲淚俱下地“勸解”:“姐夫!別打了!求您別打了!錦年才十二歲?。∷€是個孩子!
他……他可能只是一時糊涂,開了個過分的玩笑……他不懂事啊……” 這每一句“求情”,
都精準地踩在陸老爺?shù)呐c上,無異于在熊熊烈火上澆灌滾油。奄奄一息的陸錦年,
像一件被徹底廢棄的垃圾,被無情地丟去了遙遠的異國他鄉(xiāng)。整整八年,
除了維持最低生存的、冰冷的匯款單,杳無音信,無人問津。陸家上下,
再無人提起這個“恥辱”。我成功了!我親手拔掉了裴如玉留在這世上最礙眼的那顆釘子!
我踩著姐姐的尸骨和親外甥的血淚,終于穩(wěn)穩(wěn)地坐上了陸家女主人的寶座,
掌控著這座深宅內院的生殺予奪。鏡中的我,雍容華貴,眼神銳利如刀。
我撫摸著昂貴的絲綢睡袍,指尖劃過冰冷的鉆石項鏈,笑了。那笑聲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
帶著無盡的得意與陰冷。姐姐,你贏在了起點,風光了一時。而我,裴如煙,贏在了最后,
贏得了一切!3 逆襲歸來然而,命運似乎總愛開玩笑。八年后,陸錦年回來了。
不再是當年那個可以隨意揉捏的孩子,他帶著一身從地獄邊緣淬煉過的冷硬與戾氣,
眼神銳利如鷹隼,仿佛能洞穿人心。他以雷霆手段,在陸氏集團內部掀起腥風血雨,
竟硬生生從那些老狐貍手中奪回了本屬于他的權柄!更讓我如鯁在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