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望著沒有一絲云彩的天空,長嘆了一口氣。
“我他媽真是完了呀?!?/p>
老父親給寧鳶漲的那點生活費,都被原主這個王八蛋以各種理由、各種方式奪走了。
如今,也才月初。
寧鳶的身上,大概是一毛錢都沒有了。
那么,寧鳶該怎么活下去呢?
楚寧一只手叉著腰,一只手習(xí)慣性地撓了撓后腦勺的頭發(fā),略微思考了一下,又嘆了口氣:“系統(tǒng),我能不能稍微給她拿一丟丟錢呀?”
【宿主,我不建議你這么做?!?/p>
楚寧眼睛亮了亮:“那就是我可以這么做。”
【寧鳶現(xiàn)在的黑化值是90%,你要是崩了人設(shè),是很有可能前功盡棄的?!?/p>
楚寧抿了抿嘴唇,不言語了。
她也沒想到,自己剛接手這個任務(wù),就有90%的進度了。
也就是說,自己只要硬著心腸,昧著良心,按照劇本的安排走完最后的半年人生,任務(wù)就會完成了。
……嘶,真的這么容易嗎?
楚寧總覺得這里有坑,但具體這個坑在哪兒,她又說不上來。
她在學(xué)院里走走停停,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三年級的教室。
在踏進教室門的那一刻,她又忍不住問系統(tǒng):“在我之前,有人接過這個任務(wù)了嗎?”
【無可奉告?!?/p>
楚寧撇了撇嘴。
什么叫“無可奉告”?
這不就是拐著彎告訴她,這任務(wù)已經(jīng)有其他人接過,并且失敗了嗎?
看來,自己還是不能把這個任務(wù)想得太簡單了。
楚寧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
她以為自己和寧鳶的座位應(yīng)該會挨得比較近,但實際上她們倆的座位隔得很遠。
楚寧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寧鳶則坐在講臺底下。
她平靜地看著那個正在抓緊一切時間努力學(xué)習(xí)的瘦弱背影,心情很復(fù)雜。
在原來的世界里,自己就是個學(xué)習(xí)很差勁的草包,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依然是個學(xué)渣。
楚寧倒是不會像原主那樣仇視學(xué)霸。
相反的,她一直蠻欣賞那些努力上進,本身又很聰明的人。
在原來世界里的時候,她還常常捐錢給學(xué)校,贊助像寧鳶這樣的優(yōu)秀貧困生呢。
“這么乖的小姑娘,誰忍心欺負她???”
楚寧雙手捧著下巴,在內(nèi)心里忍不住地碎碎念。
“要是我不偷偷給她拿些錢,她就得幫別人代寫作業(yè)掙錢了吧?馬上就要考試了,她還有不少功課沒有補上,要是不能考前三的話,就拿不到這個季度的獎學(xué)金了?!?/p>
【宿主,這是你該想的事情嗎?建議你多想想,怎么變著花樣侮辱她,欺負她,讓她黑化得更快更徹底吧。】
楚寧不耐煩道:“好了好了,別說了,我知道了?!?/p>
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也太憋屈了吧。
“你是宿主,還我是宿主?要你教我做事?!?/p>
【……】
系統(tǒng)不再說話了,但楚寧還是感受到了它對自己的無奈。
楚寧忍不住嘿嘿地笑了兩聲。
“放心,我多少有點分寸的,我比你更想活命?!?/p>
……
上課了。
這是一節(jié)自由活動課。
寧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看起來她在認真地念書,但實際上,她的心思完全不在面前的教科書上面。
“這是第三十一次重開了吧?”
“那個女人的身體里,又進來新的操縱者了。”
“呵呵,看起來也是一個蠢貨。”
寧鳶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頗為嘲諷的笑。
一本教科書,她看完一遍就能差不多記住里面全部的內(nèi)容。
如今,她的人生被重置了三十一次,她已經(jīng)是第三十一次翻開這本嶄新的三年級數(shù)學(xué)了。
無趣,真的很無趣。
寧鳶臉上帶著笑,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她雖然沒有系統(tǒng),但她能夠感知到,自己的人生被不斷重置,根源就在那個蠢女人楚寧身上。
畢竟,每一次重置,楚寧的內(nèi)芯都會換人。
這些孤魂野鬼不斷地占據(jù)楚寧的身體,是打算做什么呢?
寧鳶不太想得明白。
她只希望這個“新來的”,能給她多一些驚喜,別像之前那些蠢貨,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來,卻又毫不手軟地對她做著殘忍的事情。
“寧鳶,你出來一下。”
就在寧鳶發(fā)呆的時候,她聽到了楚寧的聲音。
寧鳶挑了挑眉,這新來的終于按捺不住,準備拿她來找樂子了嗎?
她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往教室后門走去。
門外。
楚寧手里拿著兩支冰棍,她見到寧鳶過來了,便隨手扔了一支給寧鳶。
捏著手里這支價值不菲的冰棍,寧鳶有些詫異:“給我的?”
楚寧點點頭,嘴巴里含著半截冰棍,含含糊糊地說道:“快吃吧,咱們邊吃邊走?!?/p>
【黑化值-10%,當(dāng)前目標人物黑化值為80%】
楚寧腳步一頓,忍不住對著天空翻了個白眼。
他媽的,這對嗎?
她只是給了一支冰棍而已,至于給她掉這么多嗎?
“我現(xiàn)在把冰棍搶回來,黑化值會漲回去嗎?”
【宿主可以試試?!?/p>
“試個毛,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搶回來的道理?!?/p>
區(qū)區(qū)10%的黑化值,掉就掉了吧!
楚寧心想,大不了,晚上回去之后,罰她當(dāng)一晚上的床頭柜,肯定就漲回來了。
這個時候,寧鳶已經(jīng)撕開了冰棍的包裝紙,將冰棍取出來了。
她忍不住地想,這里面會下了些什么料呢?
瀉藥,還是蟑螂,或者老鼠藥?
反正,她不覺得楚寧會真的這么好心,想到給她送冰棍。
明明已經(jīng)斷定這里面加了料了,寧鳶還是把它塞進了嘴里——即便里面真有老鼠藥,自己吃了也不會死,只會腹痛幾個小時罷了。
至于蟑螂什么的,也不是沒吃過,吃就是了。
比這個更惡心的,不也吃過嗎?
寧鳶現(xiàn)在多多少少有點自暴自棄的樣子了。
起初被重置人生的那幾回里,她還反抗過這怪誕的命運,想要逃離楚家,遠離楚寧。
然而,隨著重置次數(shù)的增加,她漸漸失去了反抗的動力。
因為反抗也沒什么用。
殺了一個楚寧,立刻又會來一個新的楚寧,源源不斷,就像是舊屋子里的蟑螂一樣,無法徹底滅絕。
久而久之,寧鳶都不想殺他們了。
殺不完,根本殺不完。
既然知道殺不完,又何必浪費力氣?
寧鳶用力咬了一大口冰棍。
巧克力的脆殼在牙齒間破碎,酸甜的果醬夾雜在綿密的奶油里,涌入了口腔。
恰到好處的冰涼,驅(qū)散了夏日給人帶來的煩躁。
寧鳶沉默地吃著冰棍,目光陰暗地看著走在自己前方的楚寧的背影。
不知不覺中,冰棍就吃完了。
沒有吃到一丁點兒怪料的寧鳶,腳步停住了。
她看著手里的冰棍棒子,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神,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到了到了,就是這里?!?/p>
走在前面的楚寧,推開了右手邊那間空教室的門,回頭向?qū)庿S招手。
“愣著干什么,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