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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陸時晏穿著病號服,左手腕纏著的紗布已經(jīng)被血浸透,右手舉著個可笑的硬紙板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寫著:
“念念我錯了?!?/p>
“要叫救護車嗎?”
助理小聲問。
我冷笑一聲:
“他不是最擅長自導自演么?!?/p>
“蘇念念!”
嘶啞的喊聲隱約傳來。
這個瘋子居然用醫(yī)院的擴音器在樓下喊話: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我轉身按下內線電話:
“讓保安用高壓水槍?!?/p>
水柱沖過去時,他踉蹌著跪倒在地,卻把那個可笑的牌子舉得更高。
“要通知老董事長嗎?”
“不用。”
我拉開抽屜取出望遠鏡。
這是上個月競標時用的,沒想到會用在這種事上。
鏡頭里,陸時晏慘白的臉上全是水珠。
他哆哆嗦嗦從口袋里掏出什么東西套在手上。
我的呼吸突然停滯。
那是我們結婚時買的對戒。
他當時隨手扔在洗手臺,說做手術不方便戴。
現(xiàn)在卻套在他的手指上,尺寸明顯小了,戒指邊緣已經(jīng)嵌進腫脹的皮肉里。
“叫救護車?!?/p>
我突然說:
“順便報警,就說有人擾亂公共秩序?!?/p>
警笛聲響起時,他居然笑了。
那個曾經(jīng)最注重形象的外科主任,當眾把手腕上的紗布扯開,露出里面猙獰的傷口。
鮮血噴涌而出的瞬間,他對著大樓喊:
“這樣你會多看我一眼嗎?”
我放下望遠鏡,給私人醫(yī)生發(fā)信息:
“準備鎮(zhèn)靜劑和束縛帶?!?/p>
救護人員按住他時,他突然掙扎著掏出手機。
我的私人號碼隨即亮起來,屏幕上跳出一條彩信。
是我們蜜月時在洱海邊的合照。
照片里他摟著我的腰,我笑得像個傻子。
緊接著是第二條:
“我每天割一道,直到你愿意見我。”
第三條是張新鮮傷口的特寫,位置正好對應照片里他摟著我的手臂。
“瘋子!”
我猛地扣下手機。
原來我還會為他動怒,這個認知讓我更加憤怒。
“蘇總,要聯(lián)系精神病院嗎?”
“不?!?/p>
我拿起外套:
“我去會會這條瘋狗。”
真奇怪,我明明在笑,為什么看起來像在哭?
我看著醫(yī)護人員給陸時晏注射鎮(zhèn)靜劑。
他手腕上的傷口猙獰外翻。
“念念......”
他被按在擔架上,卻還掙扎著朝我伸手: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我俯身,挑起他的下巴:
“陸醫(yī)生,你現(xiàn)在像條喪家之犬?!?/p>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突然抓住我的手。
醫(yī)護人員驚呼著去掰他的手,他卻從懷里掏出一支干枯的玫瑰。
那是我們結婚周年時,他隨手扔進垃圾桶的那支。
“我每天去花店買一支。”
他聲音嘶?。?/p>
“放在你以前坐的辦公桌上,就像你當年每天給我泡咖啡一樣。”
我輕笑一聲,當著他的面撥通電話:
“周醫(yī)生,精神科3號床的病人跑出來了?!?/p>
轉頭對醫(yī)護人員道:
“他前年主刀過腦前額葉切除手術,建議你們也查查他這里?!?/p>
我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陸時晏被拖走時,花瓣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