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異獸森林被一層薄霧籠罩。凌小云背靠洞窟石壁,望著篝火旁沉睡的青璇。少女的呼吸均勻而平靜,連日趕路的疲憊終于在此刻得到了緩解。
曜硳蜷縮在火堆另一側(cè),銀灰色的皮毛在火光中泛著奇異的光澤。凌小云注意到,自從吸收了風(fēng)影貂的獸靈后,曜硳身上的古老紋路變得更加清晰了,那些紋路仿佛有生命般緩緩流動,時明時暗。
"還沒睡?"曜硳突然睜開眼睛,金色的豎瞳在黑暗中閃閃發(fā)亮。
凌小云壓低聲音:"我在想今天的事。那只風(fēng)影貂的獸靈,似乎對你效果很明顯。"
曜硳的耳朵微微抖動了一下,尾巴不自然地卷起:"嗯...確實有幫助。"
"但還不夠,對嗎?"凌小云直視著它,"你今天說'還不夠',而不是'不夠'。這兩者有很大區(qū)別。"
洞窟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柴火偶爾發(fā)出的噼啪聲。曜硳避開凌小云的目光,轉(zhuǎn)而凝視跳動的火焰。
"好奇害死貓。"良久,曜硳嘆了口氣,"普通獸靈幼體吸收一份低階獸靈至少能維持半個月。而我...即使吸收了那只風(fēng)影貂的全部獸靈,也只能支撐七天。"
凌小云瞳孔微縮:"為什么?"
曜硳站起身,輕盈地躍到凌小云膝上。它仰起頭,額間突然浮現(xiàn)出一個復(fù)雜的符文,那符文散發(fā)著古老而威嚴的氣息,讓凌小云瞬間感到呼吸困難。
"因為我根本不是普通獸靈。"曜硳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而空靈,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是'天曜'一族最后的血脈,上古時期被稱為'噬靈神君'的存在。"
凌小云震驚地看著膝上的小獸,那枚金色符文正緩緩消失:"上古...那豈不是說..."
"沒錯,我至少已經(jīng)存在了上萬年。"曜硳苦笑一聲,"當(dāng)年那場浩劫,天曜一族幾乎滅絕。我被迫封印大部分力量和記憶,以幼體形態(tài)沉睡。直到遇見主人凌云,才重新蘇醒。"
所以你需要大量獸靈,是為了生存的延續(xù)?"
曜硳點點頭:"每吸收一份獸靈,我就能恢復(fù)一點力量。但完全恢復(fù)需要的量..."它頓了頓,"大概相當(dāng)于幾萬只風(fēng)影貂的獸靈總和。"
這個數(shù)字讓凌小云倒吸一口冷氣。一萬只低階異獸,就算每天獵殺十只,也需要三十多月...
"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曜硳的耳朵耷拉下來:"原來這點數(shù)量,在主人那,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而且...恢復(fù)到我?guī)p峰數(shù)量,遠比這多。"它的聲音變得更小,"如果當(dāng)時我能替主人擋下致命一刺,將時間再拖久一點,讓主人恢復(fù),或許...。"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刺進凌小云心里。他伸手撫摸著曜硳的腦袋,感受著那熟悉的柔軟毛發(fā):"無論你變成什么樣,我們都是伙伴。"
曜硳的身體微微顫抖,喉嚨里發(fā)出細微的嗚咽聲。凌小云從未見過它如此脆弱的一面。
"其實還有另一個方法。"曜硳突然說,"如果能找到高階異獸,一只的獸靈就足以抵上百只低階異獸。比如...這片森林深處可能存在的'雷紋虎王'。"
凌小云輕輕挪開曜硳搭在自己手臂上的爪子,幼獸在睡夢中發(fā)出輕微的嗚咽聲,卻沒有醒來。他屏住呼吸,將早已準備好的包袱背在肩上——幾根堅韌的藤繩、自制的簡易捕獸夾、還有從青璇藥包里"借"來的麻痹草藥。
洞窟外,晨霧像乳白色的紗?;\罩著森林。凌小云最后回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同伴,青璇蜷縮在火堆旁,臉頰被余溫烘得微紅。他輕輕將一塊刻著"去去就回"的木片放在顯眼處,轉(zhuǎn)身沒入濃霧之中。
"雷紋虎王..."
凌小云默念著這個名字,按照昨日曜硳無意間指出的方向前進。每走百步,他就在樹干上刻下記號——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可能的救援。他清楚自己這次行動的魯莽,但昨夜曜硳那番話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幾萬只低階異獸..."凌小云苦笑。按照這個速度,等曜硳恢復(fù)足夠力量,他們早被玄月山莊的人剁成肉醬了。
霧氣中傳來細微的響動,凌小云立刻蹲下身。一只長著六條腿的蜥蜴狀生物從腳邊爬過,對他毫無興趣。越往森林深處走,異獸的形態(tài)越發(fā)奇特,但大多對他這個人類視若無睹——直到他跨過那條看不見的界限。
空氣突然變得凝重,仿佛穿過了一層無形的膜。凌小云的皮膚刺痛起來,汗毛根根直立——這是雷電靈力濃郁到極致的表現(xiàn)。前方三十米處,一棵被攔腰劈斷的巨樹橫臥在地,樹干焦黑的斷面還冒著絲絲白煙。
"領(lǐng)地標記..."凌小云咽了口唾沫,從包袱里取出提前準備好的工具。喜愛露營的他擅長利用環(huán)境制造陷阱,而這段時間的異世界生活,則教會他如何將靈力融入戰(zhàn)術(shù)。
他選擇了一處相對開闊的林間空地,周圍有幾棵高大的鐵靈杉。這些樹木含金屬成分,是絕佳的導(dǎo)電體。凌小云將藤繩系在樹干間,編織成一張離地兩米的網(wǎng),網(wǎng)上綁滿浸過麻痹藥液的尖刺。接著,他在空地中央挖了個淺坑,埋下捕獸夾,又在夾子上方精心布置了一層落葉。
"還差最后一步..."凌小云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袋,里面裝著昨天獵殺的風(fēng)影貂血液。他將血液灑在陷阱周圍,濃郁的血腥味立刻在林中彌漫開來。
做完這一切,凌小云攀上東側(cè)最高的一棵鐵杉,用枝葉隱蔽好身形?,F(xiàn)代狙擊手的耐心此刻派上用場,他調(diào)整呼吸,將心跳控制在每分鐘六十次以下,整個人如同與樹木融為一體。
第一縷陽光穿透霧氣時,地面開始震動。
凌小云屏住呼吸,看著一頭龐然大物從密林中踱步而出。雷紋虎王比想象中更加雄偉——肩高超過兩米,銀藍色的皮毛上,黑色閃電紋路隨著呼吸明滅不定。最令人膽寒的是它頭頂懸浮的三團雷光,每團都有籃球大小,內(nèi)部不斷有電蛇竄動。
虎王停在陷阱邊緣,鼻翼翕動。凌小云能清晰看到它金色的瞳孔收縮成一條細線,掃視著血腥味的來源。有那么一瞬間,他確信虎王直接看向了他的藏身處,但幸運的是,風(fēng)影貂的血液顯然更有吸引力。
當(dāng)虎王的前爪踏中捕獸夾的瞬間,凌小云拉動了手中的藤繩。
"咔嚓!"精鐵打造的夾子狠狠咬住虎王左前肢,與此同時,上方的刺網(wǎng)轟然落下。虎王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頭頂雷光暴漲,但麻痹藥液已經(jīng)通過尖刺注入它的體內(nèi)。
凌小云沒有猶豫,從樹上一躍而下,手中短劍直指虎王眼睛。這是他精心計算的角度——下落軌跡正好避開虎王正面的雷電攻擊范圍。
然而高階異獸的反應(yīng)遠超預(yù)期。虎王猛地甩頭,一團雷光激射而出。凌小云在空中強行扭轉(zhuǎn)身軀,雷光擦著他的后背飛過,灼熱的痛感瞬間蔓延至全身。他重重摔在地上,短劍脫手飛出。
"吼——!"
虎王掙脫了刺網(wǎng),捕獸夾還掛在它前肢上,但麻痹效果似乎不夠強。它頭頂剩余的兩團雷光開始高速旋轉(zhuǎn),周圍的空氣因電離發(fā)出噼啪聲。
凌小云一個翻滾躲到鐵杉樹后,下一秒,原先所在的位置被一道閃電劈出焦黑的深坑。他趁機拔出腰間備用的獵刀,刀刃上涂抹了同樣的麻痹藥液。
"來啊,大家伙!"凌小云故意大喊,同時快速移動位置。靜止的目標等于死亡。
虎王被激怒了,它放棄使用雷光,直接撲了過來。三噸重的身軀帶起狂風(fēng),凌小云幾乎能聞到它口中腥臭的氣息。千鈞一發(fā)之際,他猛地滑鏟,從虎王腹下穿過,以掌變刀,歸元氣順勢劃過它柔軟的腹部。
"嗷!"虎王吃痛,但傷口并不深。它轉(zhuǎn)身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尾巴如鋼鞭般掃來。凌小云只來得及雙臂交叉護在胸前,就被抽飛出五米遠,撞在一棵樹上。他聽到肋骨斷裂的聲音,嘴里泛起血腥味。
虎王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第三團雷光已經(jīng)凝聚成型。凌小云強忍劇痛,抓起地上一截斷枝扔向遠處的鐵杉樹。樹枝擊中樹干發(fā)出響聲,虎王條件反射地調(diào)轉(zhuǎn)雷光方向——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凌小云全力擲出歸元掌凝聚的旋渦。
旋渦進準的轟進虎王右眼。巨獸發(fā)出凄厲的嚎叫,瘋狂地甩動頭部,雷光失去控制四處亂射。一道閃電擊中凌小云身旁的鐵杉樹,整棵樹轟然倒下,砸在虎王背上。
凌小云趁機爬向短劍掉落的位置。他的視野因疼痛而模糊,但意志力支撐著他一寸寸前進。身后,虎王正在掙扎著起身,壓倒的樹木被它輕易掀飛。
手指終于觸到劍柄的剎那,一道陰影籠罩了凌小云。他抬頭,看到獨眼的虎王居高臨下地瞪視著他,剩下的左眼中燃燒著純粹的殺意。血從它眼眶中汩汩流出,染紅了半邊臉龐,顯得更加猙獰。
"要結(jié)束了嗎..."凌小云握緊斷岳,卻知道已經(jīng)來不及轉(zhuǎn)身?;⑼鯊堥_血盆大口,喉嚨深處有雷光凝聚——
一道銀光順勢從凌小云手中劃過,精準地擊中虎王另一只眼睛。
虎王徹底瘋狂了,它不顧一切地釋放體內(nèi)所有雷電靈力。方圓十米內(nèi)瞬間化為雷暴領(lǐng)域,樹木被劈成焦炭,地面龜裂。曜硳被一道雷光直接命中,哀鳴著摔到遠處。
凌小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從心底升起。他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躍起,斷岳裹挾著全身重量刺入虎王咽喉。劍刃上殘留著雷電的靈力,將虎王麻痹,動作遲緩了一瞬——就這一瞬,凌小云扭轉(zhuǎn)劍鋒,橫向切開它半個脖子。
滾燙的獸血如瀑布般噴涌而出,淋了凌小云滿頭滿臉?;⑼貂咱剮撞?,轟然倒地,眼中的光芒逐漸暗淡。它頭頂最后一絲雷光掙扎著閃爍幾下,最終消散在空氣中。
凌小云癱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氣。突然曜硳從凌小云上空墜落,艱難地爬向他,左前腿不自然地彎曲著。
"你這個...白癡..."曜硳的聲音虛弱但充滿怒氣,"這種能與中階低段媲美的異獸...也敢單獨..."
凌小云想笑,卻咳出一口血。他拖著身體挪到虎王尸體旁,將手放在仍在溫?zé)岬钠っ希?快...吸收獸靈..."
曜硳猶豫了一下,但看到凌小云慘狀,還是蹣跚著走過來。它額頭符文大亮,虎王尸體上浮現(xiàn)出一團足有人頭大小的金色光球,內(nèi)部有細小的雷電游走。
當(dāng)曜硳開始吸收這團獸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