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貓著腰,像一道無聲的影子,貼著回廊斑駁的墻壁,疾步向角門移動(dòng)。腳步落在積了薄灰的青石板上,輕得幾不可聞,只有自己胸腔里那顆瘋狂擂動(dòng)的心跳,在耳膜上咚咚作響。作坊里,那幾十架她從小摸到大的織機(jī),此刻靜默地矗立在昏暗中,像一群失去了靈魂的巨獸骨架??諝饫锸煜さ?、混合著蠶絲蛋白和漿糊的氣息,此刻也混入了濃重的灰塵和一種不祥的鐵銹味。
作坊最深處,藏著她此行的目的地——蠶室。那扇厚重的木門虛掩著,留出一條縫隙,透出里面微弱的光。她幾乎是撲過去的,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門環(huán)——
“砰!”
一聲巨響,作坊另一頭通往染坊庭院的大門被粗暴地撞開!木屑四濺!
刺眼的、雪亮的手電光柱像毒蛇的信子,瞬間刺破了室內(nèi)的昏暗,毫無遮攔地打在清梧驟然煞白的臉上。那光柱蠻橫地移動(dòng),照亮了她臂彎里緊緊抱著的藤匣,也照亮了她眼中瞬間凝固的驚恐。
“ここだ!見つけた!”(在這里!找到了?。┮粋€(gè)粗嘎的、帶著濃重關(guān)西口音的日語嘶吼起來。
沉重的軍靴踏在青石板上的聲音,如同催命的鼓點(diǎn),咚咚咚地迫近!幾道穿著土黃色軍服、端著刺刀的身影,在手電光柱的晃動(dòng)中,如同鬼魅般從門口涌入,迅速散開,帶著獵食者的兇悍氣息,向她包抄過來。刺刀在昏暗中閃爍著冰冷、嗜血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