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曼，二十三歲那年在劇院樓梯摔死的。
死因很簡單，高跟鞋卡在樓梯縫隙里，整個人從三樓滾到一樓，脖子扭成了不可能的角度。
救護車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涼透了。
妹妹宋雅哭得撕心裂肺，抱著我的尸體不肯撒手："姐姐，你說過要看我演完《天鵝湖》的！"
我想告訴她，我看得見，我還在這里。
可她聽不到。
只有我知道，那雙高跟鞋是有人故意動了手腳。
鞋跟被人鋸了一半，就等著我踩空摔死。
葬禮那天下著雨，妹妹穿著黑色的連衣裙，瘦得像要被風(fēng)吹走。
她一直握著我的手，冰涼的手。
"姐姐，我知道你還在，對不對？"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是我害死你的，都是因為我......"
什么叫因為她？
我圍著妹妹轉(zhuǎn)了好幾圈，想問個明白，可她只是哭，哭到昏厥。
爸媽老了好多，媽媽的頭發(fā)一夜之間全白了。
"曼曼從小就讓著雅雅，連命都讓給她了。"媽媽喃喃自語。
讓命？
我死的那天，妹妹正在準(zhǔn)備市里的芭蕾舞大賽決賽。
我們從小一起學(xué)舞，但她比我有天賦，也比我努力。
這次比賽，是她進入國家芭蕾舞團的唯一機會。
我死了，她哭成那樣，怎么可能還有心情比賽？
可是第二天，我就看見她站在排練廳里，踮著腳尖，一遍遍地練習(xí)著旋轉(zhuǎn)。
淚水糊了滿臉，動作卻沒有一絲松懈。
"雅雅，你姐姐剛走，你怎么能......"舞蹈老師張阿姨心疼地勸她。
"我要替姐姐拿下這個冠軍。"妹妹的聲音哽咽卻堅定，"她說過，宋家的女孩要站在最高的舞臺上。"
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但看著她拼命的樣子，我心疼得想哭。
死人是不會流眼淚的，可我感覺眼眶在發(fā)燙。
比賽那天，妹妹穿著雪白的芭蕾舞裙，像只真正的白天鵝。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完美無瑕，每一次跳躍都輕盈如飛。
臺下的觀眾看得入迷，評委們頻頻點頭。
我飄在舞臺上方，為她驕傲。
妹妹贏了，以絕對的優(yōu)勢奪得冠軍。
她抱著獎杯，眼淚滑落，對著空氣說："姐姐，我做到了。"
我想告訴她，我看見了，我為她驕傲。
可接下來發(fā)生的事，讓我徹底愣住了。
頒獎典禮結(jié)束后，有個男人走向妹妹。
他叫秦景深，是這次比賽的贊助商，也是城里有名的富二代。
長得很帥，家里很有錢，追他的女人能排到街尾。
"恭喜你，宋雅。"他的聲音很溫柔，"你愿意和我一起吃個晚飯嗎？"
妹妹臉紅了，像個少女。
"謝謝秦先生，但是我......"
"你姐姐不會希望你因為她的死而拒絕所有美好的事情。"秦景深打斷了她，"她一定希望你過得快樂。"
這話說得很對，我確實希望妹妹快樂。
可為什么，我心里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妹妹最終答應(yīng)了。
他們?nèi)チ耸欣镒罡邫n的西餐廳，隔著落地窗能看到整個城市的夜景。
我跟在旁邊，看著他們聊天。
秦景深很會說話，幾句話就逗得妹妹笑起來。
"你知道嗎？我其實早就注意到你了。"他說，"在你姐姐的告別演出上，你在臺下哭得那么傷心，我就想，這個女孩一定有一顆很善良的心。"
我的告別演出？
我什么時候有過告別演出？
妹妹愣了一下："告別演出？"
"就是你姐姐出事前一晚，在小劇場的那場表演。"秦景深眼中閃過一絲什么，"你忘了嗎？"
妹妹搖搖頭："我沒去看那場演出，那晚我在家準(zhǔn)備比賽。"
氣氛瞬間有些尷尬。
秦景深笑了笑："可能是我記錯了，畢竟那晚的觀眾很多。"
這個男人在撒謊。
我出事前一晚根本沒有什么演出，我在家陪妹妹練舞的。
他為什么要編造這樣的謊言？
更奇怪的是，當(dāng)妹妹提到我的死因時，他的表情閃過一絲不自然。
"警察說是意外，高跟鞋的問題。"妹妹嘆氣，"姐姐平時很小心的，怎么會......"
"可能是太累了吧。"秦景深安慰她，"舞蹈演員壓力很大，一個不小心就......"
他的手輕輕握住妹妹的手："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要向前看。"
那一刻，我看見他眼中閃過的冷光。
這個男人絕對有問題。
第二天，我就開始調(diào)查秦景深。
作為鬼魂，我能去很多活人去不了的地方。
我飄進了他的辦公室，翻看他的電腦和文件。
在他的私人保險箱里，我找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我，穿著那雙害死我的高跟鞋，正在劇院的樓梯上。
照片是用長焦鏡頭拍的，很清楚，連鞋跟上的鋸痕都拍得一清二楚。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這個男人早就在監(jiān)視我，甚至拍下了我死亡的證據(jù)。
不，不是證據(jù)，是他作案的紀(jì)念品。
是他殺了我！
但為什么？我和他甚至不認(rèn)識！
我繼續(xù)翻找，終于在一個隱秘的抽屜里找到了答案。
一份醫(yī)院的檢查報告，上面寫著：秦景深，精神分裂癥，偏執(zhí)型，有暴力傾向，建議立即住院治療。
報告的日期是三年前。
三年前的秦景深，被診斷為精神病。
而三年前，正是妹妹第一次在市里的比賽中獲獎的時候。
我明白了。
這個瘋子從三年前就開始跟蹤妹妹，把她當(dāng)成了他病態(tài)執(zhí)念的對象。
而我，作為妹妹的姐姐，成了他眼中的障礙。
所以他要除掉我。
現(xiàn)在我死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妹妹了。
我得警告妹妹！
可她聽不到我的聲音，看不到我的身影。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步步走向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