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看見第二個自己，時間就不再是線，而是鏡子。”03:22
防爆室里的鎢絲燈閃了一下，像電壓不穩(wěn)的鬼眨眼。
兩個沈一墨隔著門檻相對而立：
? 室內這位——汗?jié)竦膭⒑ＹN在額頭，手術刀掉在地上，指關節(jié)發(fā)白；
? 門口那位——長衫無褶，左手缺指，右手藍風燈，燈罩無灰，像剛出廠。齒輪聲仍在紫密機上咔噠作響，倒計時卻停在【000:00:00】，
一秒不跳，像死機。林見螢第一個動作是拔槍——
顧惟的配槍在她腰后，保險已開。
槍口指的不是門外的沈一墨，而是室內的。
“解釋?！彼曇舯葮尶诟?。室內沈一墨喉結滾動，擠出一句：
“我……不知道他是誰?！?/p>
門外沈一墨輕笑，聲音像隔著一層水：
“他是昨天的我，我是明天的你。”
03:23
門外沈一墨抬腳跨過門檻，藍風燈的光暈掃過室內，
所有人影子在墻上被拉成雙份。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手術刀，刀鋒映出室內沈一墨慘白的臉。
“別緊張，”他看向林見螢，“我來自 1943 年 6 月 15 日，
任務是把膠片帶回完整紫密機，
否則 1944 年衡陽會戰(zhàn)會全軍覆沒?！鳖櫸┌褭C槍往桌上一磕，
金屬撞針發(fā)出清脆的“當”，
“時間跳躍？用嘴跳？”
門外沈一墨把藍風燈放在紫密機頂端，
燈座與機殼嚴絲合縫，
咔噠一聲，燈罩彈開，
里面竟是一枚微型量子線圈——
和芯片同款工藝，只是大了兩圈。線圈通電，紫密機轉子突然倒轉，
膠片盒自動彈出，
35 毫米膠片像一條銀蛇，
被線圈吸進去，
在機內齒輪與燈絲之間飛速穿梭，
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
像無數時間碎片在耳語。
03:25
倒計時屏幕再次亮起，
卻不是紅色，而是幽藍：
【T-00:00:01→T+00:00:00】
數字開始正向跳動，
仿佛有人把時間軸調了個頭。室內沈一墨突然跪倒，
雙手抱頭，指縫滲出冷汗。
“我……開始忘了。”
他抬頭，眼神渙散，“我忘了為什么來這里?！遍T外沈一墨蹲下身，
用手術刀背輕輕敲他的太陽穴：
“正常的，量子回溯會抹除冗余記憶，
你是我留在 1941 年的‘備份’，
現在備份該刪除了。”林見螢槍口一轉，對準門外沈一墨：
“刪除？他是人，不是文件。”門外沈一墨抬眼，
燈光下，他的瞳孔竟泛著一圈極細的藍光，
像芯片在皮膚下游走。
“林小姐，你也不是第一次刪除別人，
1943 年隧道慘案，你親手關過那道鐵門?！币痪湓?，像釘子釘進林見螢心臟。
03:27
顧惟突然動了。
他一把拉起室內沈一墨，
把他推向門外沈一墨懷里，
同時抬腳踹翻紫密機——
機殼砸在地板上，線圈火花四濺。
兩個沈一墨撞在一起，
像兩滴水銀融合，
發(fā)出“滋啦”一聲輕響。藍光爆閃。
所有人眼前一白。03:28
燈再亮時，室內只剩一個沈一墨。
他左手缺指，右手握刀，
眼神清明，像剛睡醒。
“我……回來了?！?/p>
他低頭看手表，
倒計時停在【730:00:00】，
數字安靜得像什么都沒發(fā)生。地板上，那枚微型量子線圈碎成三瓣，
線圈中央嵌著一粒銅紐扣——
正是趙鵬舉身上搜出的那枚。
03:30
趙鵬舉不知何時已掙脫繩索，
正悄悄摸向防爆門。
沈一墨頭也不回，
手術刀甩出——
刀尖擦著趙鵬舉耳廓釘進門板，
“再動，下次是頸動脈?！壁w鵬舉僵在原地，
冷汗順著下巴滴進衣領。
03:31
林見螢蹲下身，
撿起碎裂的線圈，
在銅紐扣背面發(fā)現一行新刻字：
【F-Δ 1943.06.15 林見螢 勿救】
字跡是她自己的筆跡。她抬頭，聲音發(fā)?。?/p>
“沈一墨，剛才那個‘我’，
真的來自 1943？”沈一墨把刀拔出門板，
刀鋒在指間旋了一圈，
“不，他來自你心里的 1943，
量子場只是把它實體化了?！?/p>
03:33
紫密機重新立起，
轉子自動停在【Δ】位置，
膠片盒吐出一段新的 35 mm 膠片，
膠片上不是密碼，
而是一張照片：
1943 年 6 月 15 日，
衡陽火車站，
林見螢穿護士服，
懷里抱著一個血淋淋的布娃娃，
背景是燃燒的列車。照片背面用鉛筆寫著：
【你若救她，她就死；
你若不救，她就活?！?/p>
03:35
防爆室外，再次響起敲門聲：
咚、咚、咚——
三長兩短。
但這次，節(jié)奏慢了半拍，
像敲門的人也在猶豫。林見螢握住門把，
掌心全是汗。
顧惟把機槍上膛，
沈一墨把手術刀橫在胸前。門開一條縫，
外面站著一個人，
穿對襟棉襖，
右眼下方有顆淚痣——
小燕京。他渾身濕透，
懷里抱著那只帶血的布娃娃，
聲音發(fā)抖：
“姐姐，我把你的尸體撈上來了?！?/p>
03:36
倒計時再次跳動：
【730:00:00→729:23:59】
像有人把時間重新校準。林見螢深吸一口氣，
彎腰接過布娃娃，
指尖觸到娃娃背后縫著的一枚銅紐扣——
第三枚。三枚紐扣，
三段時間，
三個自己。她抬頭，
對顧惟和沈一墨說：
“走吧，去江津。
這次，我們帶著‘死人’一起上路?！?/p>
03:38
防爆門在身后緩緩關閉，
紫密機轉子繼續(xù)轉動，
發(fā)出單調的咔噠聲，
像時間的心跳，
也像重慶霧夜里
永不熄滅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