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在現(xiàn)實世界的床上醒來時，窗外的晨光正透過窗簾縫隙落在地板上，像極了長壽村桃花瓣的影子。他猛地坐起身，手心還殘留著歸墟劍的冰涼觸感，可床頭柜上只有手機(jī)和充電器——昨夜的光門、朋友們的道別，仿佛真的只是場過于真實的夢。
直到他摸到脖頸處，才發(fā)現(xiàn)那串桃花瓣手鏈竟還在，花瓣雖失去了在夢幻世界的瑩潤光澤，卻依舊保持著鮮活的粉色，湊近聞還能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香。他掀開被子下床，腳剛踩在地板上，就聽見客廳傳來母親的聲音：“小羽醒了？快來，排骨湯熬好了。”
餐桌旁的場景和記憶里一模一樣：母親正用湯勺撇去浮沫，父親戴著老花鏡看報紙，財經(jīng)版面上印著他辭職前所在公司的名字。林羽坐下時，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鏈，母親突然笑了：“這手鏈挺別致，哪買的？”
“一個朋友送的。”他低頭喝了口湯，滾燙的暖意滑過喉嚨，眼眶卻莫名發(fā)熱。湯的味道和記憶里分毫不差，可他總覺得少了些什么——或許是桃花酒的清冽，或許是靈兒遞來的定神香的微苦。
接下來的日子，林羽重新找了份工作，朝九晚五地擠地鐵、寫報表，努力將自己塞進(jìn)“正常生活”的模子?？擅慨?dāng)夜深人靜，歸墟劍的虛影總會在腦海里閃爍：長安城的燈火、火山口的巖漿、水晶宮的藍(lán)光，還有阿桃那句“想明白自己要什么”的問話，像根細(xì)針反復(fù)刺著他的心。
三個月后的一個雨夜，他加班到凌晨，走出寫字樓時被突如其來的雷暴困住。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幕墻上，恍惚間竟像極了東海灣的浪濤聲。就在這時，口袋里的桃花手鏈突然發(fā)燙，他抬手去摸，花瓣竟?jié)B出點點綠光，在雨幕中映出一行模糊的字跡：“長壽村桃樹遭黑氣侵染，速歸?！?/p>
字跡轉(zhuǎn)瞬即逝，林羽卻渾身一震。他顧不上打傘，瘋了似的往家跑，沖進(jìn)臥室翻箱倒柜——歸墟劍就藏在衣柜最深處的收納盒里，此刻正散發(fā)著微弱的五彩光芒，劍身上的紋路如呼吸般起伏。
“真的能回去？”他握緊劍柄，指尖傳來熟悉的震顫。窗外的雷聲越來越響，一道閃電劈過的瞬間，歸墟劍突然爆發(fā)出強(qiáng)光，在房間中央撕開一道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光門，門后隱約能看見粉白的桃花瓣在狂風(fēng)中亂舞。
沒有絲毫猶豫，林羽抓起外套沖進(jìn)光門。穿過光門的眩暈感過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長壽村的桃花林邊緣，可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沉：往日絢爛的桃花落了滿地，發(fā)黑的枝條扭曲如鬼爪，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腐味。
“林羽？”阿桃的聲音從林子深處傳來，帶著從未有過的虛弱。林羽循聲跑去，只見阿桃倒在老槐樹下，碧綠色的眼眸黯淡無光，原本瑩白的指尖爬滿了灰黑色的紋路。
“這是怎么回事？”他蹲下身想扶她，卻被一股寒氣逼退。
阿桃咳了兩聲，指向村子后方的迷霧：“三個月前，你離開后不久，那片霧里就鉆出些黑影，它們的氣息和你說的黑暗勢力很像。它們不傷村民，只吸食草木的靈氣，再這樣下去，整片林子都會枯死……”
話音未落，迷霧中突然傳來尖銳的嘶鳴，十幾個身披黑袍的身影飄了出來，黑袍下露出的手爪泛著青灰色，指甲縫里還沾著發(fā)黑的花瓣。歸墟劍自動出鞘，五彩紋路同時亮起，林羽將阿桃護(hù)在身后：“待在我后面。”
黑袍人沒有武器，卻能操控地上的枯枝發(fā)起攻擊。林羽揮劍斬斷襲來的枝條，發(fā)現(xiàn)這些黑影的防御力遠(yuǎn)不如之前遇到的雪怪，可它們被劈散后會化作黑煙重新凝聚?！八鼈兣禄?！”阿桃突然喊道，“用你歸墟劍上的火靈珠力量！”
林羽立刻將靈力注入火紋，歸墟劍的劍身燃起金色火焰，他旋身劃出一道火弧，火焰落在黑影身上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那些黑煙瞬間消散，再也沒能凝聚。可就在這時，迷霧中傳來更沉重的腳步聲，一個體型是普通黑袍人三倍的巨影緩緩走出，黑袍下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跳動的血管，手中拖著根纏繞著黑霧的鎖鏈。
“這是它們的頭目?！卑⑻业穆曇魩е謶?，“它已經(jīng)吸食了百年桃樹的根須，尋常法術(shù)傷不了它?！?/p>
巨影猛地甩動鎖鏈，黑霧如活物般纏向林羽的腳踝。他騰空躍起，火紋再次亮起，可當(dāng)火焰落在鎖鏈上時，竟被黑霧吞噬了。歸墟劍的五色紋路突然急促閃爍，林羽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從未同時催動過五靈珠的力量。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他默念著五行相生的口訣，將靈力同時注入五道紋路。歸墟劍突然發(fā)出龍吟般的嗡鳴，五彩光芒交織成一個旋轉(zhuǎn)的光球，他雙手握劍，將光球猛地劈向巨影。
光球落在巨影身上的瞬間，爆發(fā)出刺眼的光芒，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素如潮水般涌入它的黑袍。巨影發(fā)出痛苦的嘶吼，身體在光芒中逐漸透明，最后化作點點星光融入桃樹的根系。隨著它的消散，發(fā)黑的枝條上竟冒出了嫩綠的新芽，散落的桃花瓣在風(fēng)中打著旋，重新回到枝頭綻放。
阿桃身上的灰黑色紋路漸漸褪去，她站起身，碧綠色的眼眸重新映出桃花的粉色：“你做到了……原來五靈珠合璧，能凈化一切邪祟?！?/p>
林羽收起歸墟劍，發(fā)現(xiàn)劍身上的五色紋路比之前更加明亮：“這些黑影到底是什么來頭？”
“我也不知道。”阿桃輕撫著新生的桃枝，“但我能感覺到，它們來自比獅駝嶺更深的黑暗處，而且……它們好像在尋找什么東西。”
這時，林羽的桃花手鏈突然又燙了起來，這次映出的字跡是靈兒的：“長安危急，魔族叛軍突襲，速歸！”
他心中一緊，看向阿桃。少女笑著推了他一把：“去吧，你的朋友們在等你。記得，無論你在哪，這片林子都會為你開花?！?/p>
林羽望著重新煥發(fā)生機(jī)的桃花林，又看了看歸墟劍上流轉(zhuǎn)的光芒，突然明白了阿桃那句“想明白自己要什么”的含義。他不必在兩個世界間做選擇，因為有些羈絆，早已跨越了時空的界限。
前往長安的路上，歸墟劍指引他抄近路穿過建鄴城。路過那片曾被山賊騷擾的村莊時，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村口立起了塊石碑，上面刻著“劍俠客林羽護(hù)村處”，幾個孩子正圍著石碑聽老者講當(dāng)年的故事。
“叔叔，你也認(rèn)識劍俠客嗎？”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仰起臉問他，手里還拿著柄木劍。
林羽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頭：“認(rèn)識，他是個很普通的人，只是做了該做的事?！?/p>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舉著木劍喊著“橫掃千軍”跑開了。林羽望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肩上的責(zé)任變得無比清晰——無論是哪個世界，總有些東西值得拼盡全力去守護(hù)。
臨近長安時，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城墻上飄揚的唐軍旗幟，可南門外的空地上，一場激戰(zhàn)正酣。靈兒和浩天正背靠背抵擋著魔族的攻勢，靈兒的雙短劍上沾著血污，浩天的黃金戰(zhàn)甲也添了幾道裂痕。
“靈兒！”林羽大喊著沖過去，歸墟劍化作一道流光，將圍攻靈兒的兩個魔兵劈飛。
靈兒回頭看到他，眼中瞬間泛起淚光，卻倔強(qiáng)地別過頭：“誰讓你回來的？這里危險！”
“你在的地方，我怎么能不來？”林羽笑著揮劍擋開襲來的長槍，歸墟劍的五色光芒在陽光下格外耀眼。
浩天見狀大笑起來：“好小子，回來得正是時候！這些魔族叛軍不知從哪學(xué)來的邪術(shù)，殺退一批又來一批！”
林羽注意到，這些魔兵的額頭都刻著和巨影相似的黑色符文，行動間透著股非人的僵硬。他忽然想起火山口的上古兇獸：“它們被人用邪術(shù)控制了！攻擊符文的位置！”
說著，他催動金靈珠的力量，歸墟劍的金光凝聚成一點，精準(zhǔn)地刺穿了一個魔兵額頭的符文。那魔兵瞬間停住動作，身體化作黑煙消散。靈兒和浩天立刻效仿，果然事半功倍。
激戰(zhàn)持續(xù)了三個時辰，當(dāng)最后一個魔兵倒下時，三人都已精疲力盡。靈兒靠在林羽肩頭喘著氣，忽然發(fā)現(xiàn)他脖頸上的桃花手鏈：“阿桃送的？真好看?！?/p>
“等戰(zhàn)事結(jié)束，我?guī)闳ラL壽村看桃花。”林羽輕聲說。
浩天在一旁咳嗽兩聲：“我說你們倆，能不能顧及下單身漢的感受？”
三人相視而笑，笑聲剛落，長安城的城門突然大開，程咬金帶著一隊唐軍沖了出來。老將軍看到林羽，先是一愣，隨即捶了他一拳：“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林羽望著程咬金布滿皺紋的笑臉，又看了看身邊的靈兒和浩天，歸墟劍在手中微微震顫，仿佛在為重逢歡呼。他知道，這場跨越兩界的冒險還遠(yuǎn)未結(jié)束，黑暗勢力的陰影仍未散去，但只要身邊有這些伙伴，無論前方是迷霧還是刀光，他都有勇氣走下去。
夕陽西下，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遠(yuǎn)處的桃花林傳來陣陣花香，長安的鐘聲隨風(fēng)而至，歸墟劍上的五色紋路在暮色中溫柔流轉(zhuǎn)，仿佛在訴說著一個關(guān)于牽掛與守護(hù)的故事——這個故事，才剛剛開始。
長安解圍后的第三日，程咬金在官府大堂擺下慶功宴。林羽望著滿桌的烈酒佳肴，卻總覺得少了些什么——直到靈兒偷偷塞給他一小壇桃花酒，酒壇上還貼著片新鮮的桃瓣。
“阿桃托信鴿送來的，說給你接風(fēng)。”靈兒壓低聲音，耳尖泛著微紅。林羽擰開酒壇，清冽的香氣瞬間漫開，恍惚間竟分不清是在長安大堂，還是長壽村的篝火旁。
酒過三巡，程咬金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諸位有所不知，這次魔族叛軍來得蹊蹺。他們的兵器上都裹著層黑霧，尋常刀劍砍上去會被腐蝕，而且……”老將軍從懷中掏出塊燒焦的布料，“這是從叛軍尸體上取下的，上面的符文和三十年前那場‘幽冥之亂’一模一樣?！?/p>
林羽心中一震，湊過去細(xì)看。布料上的黑色符文扭曲如蛇，與他在長壽村遇到的黑影身上的紋路如出一轍?！坝内ぶ畞y？”
“那是場差點毀了三界的浩劫?！背桃Ы鸸嗔丝诰?，聲音沉了下去，“三十年前，有個叫‘墨淵’的術(shù)士妄圖用活人精血開啟幽冥之門，后來被十二門派聯(lián)手鎮(zhèn)壓，據(jù)說已經(jīng)魂飛魄散。可這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