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國家“認(rèn)證”為“神圣禁區(qū)”后,我的生活,發(fā)生了一些肉眼可見的變化。
首先,我住的這個老舊小區(qū),一夜之間,就被翻新了。
外墻刷了新漆,道路鋪了瀝青,連樓下那片荒廢已久的草坪,都被改造成了一個種滿了名貴花卉的漂亮花園。
其次,我上班的路,變得異常通常。
無論我什么時候出門,一路都是綠燈,仿佛整個城市的交通系統(tǒng),都在為我一個人服務(wù)。
公司里,新上任的經(jīng)理對我客氣得像是在對待他親奶奶。
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我猜,他大概是被“特殊事務(wù)處理總局”的人,“親切友好”地談過話了。
我感覺自己,活成了一個都市傳說。
一個平平無奇,但誰也不敢惹的,究極關(guān)系戶。
而這一切的締造者,煤球大人,卻對此毫無感覺。
他依舊每天吃、睡、曬太陽,偶爾聽我講講公司的八卦,然后用他那獨(dú)特的、來自邪神的視角,給出一些“降維打擊”式的點(diǎn)評。
比如,當(dāng)我說到公司兩個部門為了搶預(yù)算,斗得你死我活時。
他會說:“真麻煩。直接把他們的負(fù)責(zé)人都扔進(jìn)虛空,讓他們自己決定誰能活著回來不就行了?”
當(dāng)我說到某個明星因為私生活問題塌房時。
他會說:“為什么要對凡人的繁衍行為大驚小怪?這和螞蟻搬家一樣,都是毫無意義的本能驅(qū)動?!?/p>
我漸漸發(fā)現(xiàn),煤球雖然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但他的思維方式,其實非?!瓎渭?。
或者說,是“純粹”。
他不懂人類復(fù)雜的勾心斗角,也不理解我們那些纖細(xì)敏感的情緒。
在他的世界里,事情只有兩種。
一種是“我喜歡的”,比如曬太陽和吃罐頭。
另一種是“我不喜歡的”,比如噪音和打擾他睡覺的蠢貨。
而他的處理方式,也很簡單粗暴。
保護(hù)他喜歡的,抹除他討厭的。
就這么簡單。
這天,我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她在電話里,又開始了我每次都逃不過的催婚話題。
“月遙啊,你都二十好幾了,怎么還不找個對象???我跟你說,我托你張阿姨,又給你介紹了一個,小伙子是公務(wù)員,家里條件也好,你周末抽空去見見?”
我一個頭兩個大。
“媽,我現(xiàn)在工作忙,真沒時間……”
“忙忙忙,忙能當(dāng)飯吃嗎?你一個女孩子,工作再好有什么用,最后還不是要嫁人?”
我跟我媽的觀念,一直都合不來。
每次說到這個話題,最后都會不歡而散。
掛了電話,我心情很郁悶。
煤球從陽臺溜達(dá)過來,跳到我身邊。
“那個雌性人類,又在給你制造噪音了?”
他問。
“那是我媽?!?/p>
我糾正他。
“哦,就是賦予你生命,但現(xiàn)在又試圖掌控你生命的存在?”
他總結(jié)得非常精辟。
我嘆了口氣,把頭埋在抱枕里。
“煤球,你說,我是不是很失?。窟@么大了,沒談過正經(jīng)戀愛,工作也就那樣,還要被家里人催婚?!?/p>
煤球歪著頭,看著我,金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類似于“困惑”的神情。
“你為什么要用‘繁衍’和‘階級’,來定義自己的價值?”
他問,“你明明,是一個獨(dú)立的、完整的靈魂?!?/p>
我愣住了。
“獨(dú)立的……完整的靈魂?”
“對啊。”
他理所當(dāng)然地說,“你能給我開罐頭,能給我梳毛,還能給我提供一個溫暖的懷抱。這些,比什么‘對象’和‘工作’,要有意義多了?!?/p>
“所以,在我看來,你一點(diǎn)都不失敗?!?/p>
“你……是最好的鏟屎官?!?/p>
我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臉,聽著他這番歪理,不知怎么的,眼眶就紅了。
我一把抱住他,把臉埋在他柔軟的毛發(fā)里。
“煤球,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貓了。”
“哼,這還用你說?!?/p>
他傲嬌地哼了一聲,尾巴卻誠實地,纏上了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