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祁寒?你……”沈疏桐似乎還想說什么。
祁寒沒再聽,直接掛斷了電話。冰冷的塑料聽筒被他死死攥著,幾乎要捏碎。他靠在電話亭骯臟的玻璃壁上,大口喘著氣,像一條瀕死的魚。絕望像黑色的藤蔓,緊緊纏住他的心臟,勒得他無法呼吸。
就在這時,他褲兜里那個從父親口袋里摸出來的、屏幕碎得像蜘蛛網(wǎng)一樣的舊手機(他自己的已經(jīng)摔了)震動了一下。是短信。他煩躁地掏出來,劃開屏幕。
是一條垃圾廣告短信。但就在他準(zhǔn)備關(guān)掉的時候,眼睛的余光掃到了屏幕上方的通知欄——一個社交軟件的推送通知一閃而過,是沈疏桐的頭像!
祁寒的心猛地一跳。他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那條推送(父親這個舊手機上居然也登錄過他的社交軟件賬號,他都不知道)。
推送的內(nèi)容是沈疏桐剛發(fā)的一條動態(tài)。沒有文字,只有一張照片。
照片拍攝的角度像是偷拍,背景是一個光線曖昧、裝修奢華的西餐廳角落。餐桌上擺著精致的菜肴和醒好的紅酒。照片的主角,是沈疏桐和一個穿著考究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男人側(cè)著臉,戴著斯文的金絲眼鏡,看起來儒雅沉穩(wěn),正是周振邦。沈疏桐則笑得眉眼彎彎,臉頰微紅,帶著一種祁寒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帶著點崇拜和嬌羞的甜蜜。她微微傾身,似乎在聽男人說著什么,姿態(tài)親昵。照片一角,男人放在桌上的左手微微入鏡,無名指上,一道清晰而深刻的戒痕,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進了祁寒的眼底!
照片上方顯示著定位信息:【云頂花園酒店·西餐廳】
時間:五分鐘前。
轟隆!
祁寒腦子里仿佛炸開了一道驚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眼前一片發(fā)黑。
昨天沒錢?項目墊付?生活費緊巴巴?五分鐘前,她在云頂花園酒店的高檔西餐廳里,和那個戴著婚戒的周教授,吃著精致的晚餐,笑得一臉甜蜜!而他,剛剛在電話里,為了躺在醫(yī)院病床上咳血的父親,像個乞丐一樣,向她苦苦哀求三千塊的救命錢!
巨大的憤怒、被愚弄的恥辱、撕心裂肺的背叛感,還有對父親病情的絕望,瞬間交織成一股毀天滅地的洪流,沖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猛地推開電話亭的門,像一頭被激怒的、失去方向的野獸,沖到了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刺耳的喇叭聲和司機的叫罵聲他充耳不聞。他的眼睛血紅,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張刺眼的照片,那個定位——云頂花園酒店。
沒有猶豫,沒有思考。他沖到路邊,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拉開車門就鉆了進去,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云頂花園酒店!快!用最快的速度!”
司機被他猙獰的表情嚇了一跳,沒敢多問,一腳油門,車子匯入車流。祁寒死死攥著那個破舊的手機,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屏幕上沈疏桐和周振邦的笑臉,像兩把淬毒的匕首,反復(fù)凌遲著他的神經(jīng)。戒痕,那枚婚戒留下的痕跡,在他眼前無限放大,燃燒著冰冷的火焰。
他要去親眼看看!看看他傾盡所有供養(yǎng)的“月亮”,在另一個男人面前,是如何“沒錢”的!看看那個道貌岸然的“周教授”,是如何“點撥”他的學(xué)生的!
出租車在城市的車流中穿梭,祁寒的心跳快得像要炸開。他不知道自己去了要干什么,腦子里一片混亂的殺意和毀滅欲。他只知道,他必須去!現(xiàn)在!立刻!
云頂花園酒店那氣派的金色旋轉(zhuǎn)門越來越近,像一個張開的、通往地獄的巨口。
云頂花園酒店的大堂,亮得晃眼。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著冰冷的光,光滑如鏡的大理石地面倒映著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空氣里彌漫著昂貴香氛和金錢堆砌出的奢華氣息。祁寒穿著一身沾著油污和灰塵的工裝,腳上是那雙裂口的破球鞋,站在這里,像個誤入宮殿的乞丐,格格不入,引人側(cè)目。
保安警惕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驅(qū)趕的意味。祁寒無視了這一切,他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電梯的方向,像一頭鎖定獵物的餓狼。他剛才沖進來時,正好看到沈疏桐和周振邦的背影消失在通往餐廳層的電梯里。
他大步流星地朝電梯走去。保安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語氣生硬:“先生,請問您找誰?有預(yù)約嗎?”
“找人?!逼詈穆曇羲粏〉统粒瑤е还刹蝗葜靡傻撵鍤?。
“找哪位?麻煩您說一下名字,我?guī)湍?lián)系?!北0驳氖挚此齐S意地搭在了腰間的對講機上,身體繃緊。
祁寒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剮在保安臉上,一字一頓:“我、找、沈、疏、桐?!?/p>
保安被他眼神里的狠厲懾了一下,但職業(yè)素養(yǎng)讓他沒有退縮:“抱歉,先生,沒有預(yù)約或訪客登記,我們不能讓您上去。請您理解。”
“理解?”祁寒咧開嘴,露出一個近乎猙獰的冷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理解你媽!” 他猛地發(fā)力,就要撞開保安硬闖!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瞬間,祁寒眼角的余光瞥見了酒店大堂角落的禮品店。明亮的櫥窗里,擺放著各種精致昂貴的禮品,其中一個展示架的最上層,放著幾只憨態(tài)可掬的毛絨玩偶熊,其中一只穿著藍色小西裝,打著領(lǐng)結(jié),黑豆似的眼睛烏溜溜的。
一個瘋狂的念頭,像電流一樣瞬間擊中了他!那熊熊的眼睛……位置……
所有的憤怒、沖動、毀滅欲,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被一股更冰冷、更精確的計算強行壓下。硬闖?除了被丟出去,不會有任何結(jié)果。他要的不是同歸于盡,他要的是真相!是證據(jù)!是足以把他們打入地獄的把柄!
祁寒硬生生剎住了撞向保安的腳步,那股蠻橫的戾氣如同潮水般退去,快得讓保安都愣了一下。他臉上的猙獰迅速褪去,甚至扯出一個極其僵硬、帶著點卑微和疲憊的歉意笑容,對著保安微微彎了彎腰。
“對……對不起,大哥?!彼穆曇艋謴?fù)了干澀沙啞,帶著一種走投無路的絕望感,聽起來無比真實,“我……我太著急了。我妹妹……我妹妹在里面餐廳,她……她電話打不通,家里……家里老人突然病危了,醫(yī)院下了通知,等著她簽字……” 他語無倫次,眼圈瞬間就紅了,額頭上昨天磕頭留下的血痕還在,更添了幾分凄慘。
保安臉上的戒備之色稍緩,眼神里多了一絲同情,但依舊沒有讓開:“這……先生,您的心情我理解,但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要不……您告訴我您妹妹的名字,我?guī)湍?lián)系餐廳那邊問問?或者您給她發(fā)信息留言?”
祁寒立刻點頭如搗蒜,感激涕零:“好!好!謝謝大哥!謝謝!我妹妹叫沈疏桐,梳頭的梳,梧桐的桐。麻煩您了!就說家里……家里祁叔病危,讓她趕緊回電話!求求您了!”
保安看他樣子實在可憐,嘆了口氣,拿起對講機開始聯(lián)系餐廳前臺。
祁寒的心跳如擂鼓,他知道保安最多是傳個話,沈疏桐根本不會理睬。他需要的,是保安的注意力被短暫轉(zhuǎn)移的這幾秒鐘!
就在保安低頭對著對講機說話,目光移開的剎那,祁寒動了。他像一道無聲的影子,快得不可思議,幾步就竄到了那個禮品店的櫥窗前。他的目標(biāo)明確——那只穿著藍色小西裝的玩偶熊!
禮品店門口沒有店員,大概是去后面?zhèn)}庫了。祁寒的手伸進自己破舊工裝外套的內(nèi)兜里,那里藏著一個東西——一個非常小巧、只有U盤大小的黑色設(shè)備,前端是一個極其微小的針孔鏡頭。這是他以前在維修店幫忙整理舊貨時,從一個廢棄的快遞包裹里發(fā)現(xiàn)的壞掉的微型攝像頭,他出于好奇和職業(yè)習(xí)慣修好了它,但一直沒用過,隨手丟在工具箱里。剛才在出租車上,那個瘋狂的念頭成型時,他就想到了這個小東西!
他飛快地掏出那個微型攝像頭,手指因為緊張和激動而微微顫抖。他踮起腳,裝作好奇地伸手去夠櫥窗里那只玩偶熊,手指卻在觸碰到玩偶的瞬間,以極其精準(zhǔn)和隱蔽的動作,將那個微型攝像頭用力塞進了玩偶熊打著領(lǐng)結(jié)的脖子后面!玩偶熊毛絨絨的脖子正好形成一個天然的凹陷,將那個小小的黑色設(shè)備完美地隱藏其中,只留下那個針孔大小的鏡頭,正對著玩偶熊前方——也就是餐廳入口的方向!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快得連旁邊路過的一個推著行李箱的客人都沒有察覺。
做完這一切,祁寒迅速縮回手,若無其事地后退一步,仿佛只是好奇地摸了一下玩偶。他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破肋骨。
“先生!”保安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無奈,“餐廳那邊說聯(lián)系了沈小姐,她說……她說知道了,讓您先回去,她……她晚點會處理。”
晚點處理?祁寒心底一片冰冷的死寂。他臉上卻再次堆起那種絕望而卑微的感激,連連點頭:“好,好……知道了就好,知道了就好……謝謝大哥,謝謝您!給您添麻煩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失魂落魄地朝著酒店大門外退去,仿佛一個被巨大噩耗擊垮的人。
保安看著他佝僂著背、踉踉蹌蹌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低聲嘟囔了一句:“造孽啊……”
祁寒走出酒店那氣派的旋轉(zhuǎn)門,冰冷的夜風(fēng)瞬間包裹了他。他走到酒店對面一個巨大的廣告牌后面,隱入黑暗之中。他靠在冰冷的金屬支架上,大口喘著氣,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的行動帶來的巨大刺激和后怕。
他再次掏出父親那個破舊的手機,手指因為激動而有些發(fā)抖。他飛快地操作著,連接上那個微型攝像頭的Wi-Fi信號,下載了配套的監(jiān)控軟件。
屏幕亮起,一個清晰的、略微有些俯視角度的監(jiān)控畫面跳了出來!畫面中心,正是云頂花園酒店西餐廳那典雅奢華的入口!水晶燈的光芒柔和地灑下,穿著考究的侍者彬彬有禮地迎接著客人。
祁寒死死地盯著屏幕,像一只潛伏在黑暗中的毒蛇,耐心地等待著獵物踏入陷阱。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祁寒的呼吸變得粗重,眼睛一眨不眨,布滿血絲。
終于!
大約半小時后,餐廳入口的光影晃動。兩個熟悉的身影,肩并著肩,姿態(tài)親昵地走了出來。
沈疏桐臉上還帶著未褪的紅暈和甜蜜的笑意,她微微側(cè)著頭,似乎在跟身邊的男人說著什么俏皮話。周振邦依舊是一身筆挺的灰色西裝,金絲眼鏡后的眼神溫和而帶著寵溺,他自然地伸出手,極其親昵地攬住了沈疏桐纖細的腰肢!沈疏桐不僅沒有躲閃,反而更靠近了他一點,臉上露出羞澀又享受的表情。
他們就這樣,像一對真正的情侶,甚至比情侶更親密,旁若無人地穿過酒店大堂明亮的光線,朝著電梯間的方向走去。周振邦那只攬在沈疏桐腰上的手,無名指上的戒痕,在監(jiān)控畫面里清晰得刺眼!
祁寒握著手機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出輕微的咔吧聲,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像要炸裂開來。他感覺一股腥甜涌上喉嚨,又被他死死咽了下去。冰冷的殺意和毀滅的欲望如同實質(zhì)的寒冰,凍結(jié)了他全身的血液。
他目送著那對身影消失在電梯里,然后,他點下了監(jiān)控軟件上的錄制按鈕。高清的畫面清晰地記錄著他們走向電梯的背影,那攬腰的動作,那親昵的姿態(tài)。
證據(jù),拿到了。
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這只是開胃菜。
祁寒關(guān)掉監(jiān)控畫面,沒有立刻離開。他像一個幽靈,隱在廣告牌巨大的陰影里,目光如同淬毒的冰棱,死死鎖定著酒店那燈火輝煌的入口。
他在等。等一個更致命的機會。
時間流逝,城市喧囂漸歇。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祁寒幾乎要凍僵的時候,那對身影再次出現(xiàn)了。這一次,他們沒有走向大門,而是從酒店內(nèi)部通道,走向了側(cè)面一個相對僻靜的、通往停車場的出口。顯然,周振邦很謹慎,不想從正門離開。
祁寒立刻像獵豹一樣動了。他悄無聲息地穿過馬路,借助綠化帶和車輛的掩護,快速而隱蔽地接近了那個側(cè)門出口。他貼在冰冷的墻壁后面,屏住呼吸。
他聽到了腳步聲,還有沈疏桐帶著嬌嗔的、刻意壓低的笑語聲:“……教授,您真壞……明天下午沒課,我去您辦公室找您?”
“好啊,小妖精,記得帶上門?!敝苷癜畹穆曇魩е唤z滿足后的慵懶和油膩,全然沒有課堂上的儒雅。
腳步聲越來越近。祁寒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猛地從陰影里探出半個身子,手里緊緊攥著那個破舊的手機,屏幕亮著,錄音功能早已開啟!他像一尊突然出現(xiàn)的石像,毫無征兆地攔在了兩人面前!
“?。 鄙蚴柰┍粐樀枚檀俚丶饨幸宦?,看清是祁寒后,臉上瞬間血色褪盡,只剩下驚惶和難以置信,“祁……祁寒?!你怎么……你怎么在這里?!”
周振邦也被嚇了一跳,但他反應(yīng)極快,立刻將沈疏桐往自己身后一拉,臉上瞬間堆起嚴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金絲眼鏡后的眼神銳利地審視著祁寒:“你是誰?想干什么?”他試圖用氣勢壓倒對方。
祁寒沒有看他,血紅的眼睛像兩把燒紅的刀子,死死釘在沈疏桐慘白的臉上。他沒有說話,只是舉著手機,屏幕上的錄音標(biāo)志在黑暗中幽幽地亮著紅光。他的沉默和那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恐懼。
沈疏桐被他看得渾身發(fā)冷,下意識地抓緊了周振邦的胳膊,聲音發(fā)顫:“祁寒!你……你跟蹤我?你瘋了嗎?你想干什么?快走開!”
祁寒依舊沉默,只是將手機舉得更高了些,冰冷的鏡頭正對著他們。那無聲的壓迫感讓空氣都凝固了。
周振邦也意識到祁寒在錄音,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強作鎮(zhèn)定,拿出教授的威嚴:“這位同學(xué),我不管你和疏桐是什么關(guān)系,請你立刻離開!否則我報警了!你這是侵犯隱私,是違法行為!”
“報警?”祁寒終于開口了,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好啊,報。讓警察來看看,鼎鼎大名的周振邦教授,是怎么在酒店里‘點撥’自己的女學(xué)生的?再順便看看,他無名指上的婚戒,是不是該摘了?”
周振邦的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指著祁寒:“你……你血口噴人!誹謗!疏桐,我們走!”他拉著沈疏桐就要繞過祁寒。
祁寒卻像一堵墻,紋絲不動地擋著路。他依舊舉著手機,目光轉(zhuǎn)向周振邦,嘴角慢慢扯開一個冰冷至極的弧度:“周教授,別急著走啊。不如,讓沈疏桐親口告訴你,我這幾年供她讀書的錢,算什么?”
他冰冷的目光再次射向沈疏桐,如同毒蛇的信子:“沈疏桐,告訴你的‘周教授’,我祁寒供你上大學(xué)的錢,算什么?嗯?”
沈疏桐被他看得渾身發(fā)抖,巨大的恐懼和被揭穿的羞恥感讓她幾乎崩潰。她躲在周振邦身后,尖聲叫道:“祁寒!你夠了!那些錢……那些錢是你自愿給的!我……我又沒逼你!就當(dāng)……就當(dāng)是……”她慌亂之下,口不擇言,只想快點擺脫這可怕的局面,想用最惡毒的話刺傷他,讓他滾開,“就當(dāng)是給我的青春損失費了!行了吧!你滿意了吧?我們兩清了!以后別再來煩我!”
“青春損失費?”祁寒重復(fù)著這五個字,像是在咀嚼一塊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的寒冰在瘋狂燃燒,“好,好得很?!?/p>
他緩緩放下了舉著手機的手。錄音,早就完整地捕捉到了那句“玩玩而已,就當(dāng)青春損失費”。
周振邦趁著祁寒放下手的空檔,用力推開他,拉著失魂落魄的沈疏桐,幾乎是逃也似的沖進了停車場,很快,一輛黑色的高檔轎車亮起車燈,倉皇地駛離了酒店。
祁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冰冷的夜風(fēng)吹起他額前凌亂的碎發(fā),露出那雙深不見底、只剩下冰冷火焰的眼睛。他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那依舊在跳動的錄音時長。
手機屏幕的冷光映著他蒼白的臉,他忽然咧開嘴,無聲地笑了起來。肩膀因為無聲的笑而微微聳動,那笑容扭曲而瘋狂,在寂靜寒冷的冬夜里,顯得格外瘆人。
疼嗎?沈疏桐?
這,才他媽的是剛開始!
他摩挲著口袋里那個冰冷堅硬的微型攝像頭接收器,還有手機里滾燙的錄音文件。復(fù)仇的藍圖,在他被徹底冰封的心里,緩緩鋪開,每一個細節(jié)都浸透著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