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蘇晚發(fā)來信息時,我正在廚房給她燉鯽魚湯?!袄瞎?,晚上跟閨蜜們聚一下,唱個K,
晚點回來哦?!笨粗畔⒛┪材莻€俏皮的表情,我笑了笑,回她:“好,注意安全,
別太累了,我晚點去接你?!碧K晚懷孕五個月了,孕吐反應(yīng)特別嚴(yán)重,人也憔悴了不少。
我心疼她,總想著法子給她補(bǔ)充營養(yǎng)。我們是大學(xué)同學(xué),畢業(yè)后一起留在這個城市打拼。
我是一個小小的程序員,她是一名溫柔的護(hù)士,日子雖然清貧,但我們很幸福。晚上十點,
我估摸著她們也差不多該散了,就提前打車去了她說的KTV“金碧輝煌”。
問了服務(wù)員包廂號,我捧著給蘇晚準(zhǔn)備的保溫杯,走到了“帝王廳”的門口。
隔著厚重的門板,我都能聽到里面?zhèn)鱽淼?、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還夾雜著男男女女的哄笑。
我眉頭微蹙,蘇晚的閨蜜我都認(rèn)識,都是些文靜的女孩,怎么會鬧得這么厲害?
心頭掠過一絲不安,我沒有敲門,直接推開了那扇虛掩著的門。門開的一瞬間,
里面所有的聲音仿佛都靜止了。然后,我看到了讓我目眥欲裂、血液倒流的一幕。包廂里,
燈紅酒綠,煙霧繚繞。沙發(fā)上坐滿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而在那奢華的水晶茶幾前,
我懷孕五個月的妻子,蘇晚,正挺著肚子,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她的額頭,紅腫一片,
顯然已經(jīng)磕了不止一下。在她面前,一個穿著香奈兒套裙、滿身珠光寶氣的女人,
正翹著二郎腿,手里夾著一根細(xì)長的女士香煙,用一種看戲般的、充滿了嘲弄的眼神,
睥睨著我的妻子。她是這場鬧劇的“女王”。在“女王”的腳邊,
散落著一沓又一沓嶄新的人民幣,紅得刺眼?!袄^續(xù)啊?!备黄磐鲁鲆粋€煙圈,
用那雙保養(yǎng)得極好的手,指了指地上的錢,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包廂,“磕一個,這一萬塊,就是你的。怎么,不想要了?
你老公那個廢物,不是正缺錢給你保胎嗎?這可是你求我的?!碧K晚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她抬起頭,臉上滿是淚水和屈辱,她看到了門口的我,瞳孔瞬間放大,充滿了絕望和驚恐。
“江……江辰……”周圍的人,那些所謂的“閨蜜”,還有一些我根本不認(rèn)識的男人,
都在用一種看好戲的眼神看著我們。他們的臉上,掛著麻木、興奮、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
沒有一個人,為我那跪在地上的、懷孕的妻子,說一句話。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保溫杯從我手中滑落,摔在地上,滾燙的魚湯灑了一地,冒著白氣,
像我心中正在燃燒的、滔天的怒火。那個富婆,也終于將目光,從蘇晚身上,
移到了我的臉上。她的眼神,冰冷、刻薄,充滿了對我這個不速之客的鄙夷和不屑。仿佛,
我才是那個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骯臟的東西。2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我能清晰地看到蘇晚臉上的絕望,看到那些圍觀者臉上的嘲弄,
看到那個高高在上的富婆眼中那抹熟悉的、掌控一切的冰冷。我的心臟,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到無法呼吸。我一步一步地,走進(jìn)這個對我妻子而言,
如同地獄般的包廂。每走一步,那些不堪入耳的記憶,就在我腦海中瘋狂閃回?!半x開她,
我可以給你一千萬,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薄澳阋粋€無父無母的孤兒,
憑什么娶我們江家的媳婦?”“江辰,你要是敢跟這個女人走,從今天起,
你就不是我趙靜姝的兒子!我名下所有的資產(chǎn),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我走到了蘇晚的身邊,無視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我脫下自己的外套,
輕輕地披在她因為恐懼而顫抖的肩膀上。然后,我蹲下身,用手帕,
溫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和額頭的血跡?!皠e怕,我來了。”我的聲音,很輕,
卻帶著一股讓她瞬間安心的力量。蘇晚再也忍不住,撲進(jìn)我懷里,嚎啕大哭。我扶著她,
緩緩站起身。然后,我抬起頭,直視著那個從我進(jìn)門開始,就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我的富婆。
在全場死一般的寂靜中,我平靜地,清晰地,叫出了那個足以讓所有人石化的稱呼?!皨?。
”一個字,像一顆深水炸彈,在包廂里轟然引爆。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些剛才還在起哄的男男女女,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蘇晚的那些“閨蜜”,
更是嚇得臉色慘白,端著酒杯的手,抖得像篩糠。而那個不可一世的富婆,我血緣上的母親,
趙靜姝,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裂痕。她顯然沒有料到,我會以這樣一種方式,
出現(xiàn)在這里?!澳氵€知道叫我媽?”趙靜姝冷笑一聲,掐滅了手里的香煙,“我還以為,
你為了這個女人,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薄拔倚战?,江河的江?!蔽铱粗?,
一字一句地說道,“京城江家的江。我叫江辰,是您唯一的兒子,也是江氏集團(tuán),
法理上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蔽业穆曇舨淮?,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
敲擊在每個人的心臟上。京城江家!江氏集團(tuán)!那可是國內(nèi)真正的頂級豪門,一個跺跺腳,
整個商界都要抖三抖的龐然大物!而我,這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T恤,
渾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兩百塊錢的男人,竟然是江家的太子爺?包廂里,
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那些之前還用鄙夷目光看我的人,此刻,臉上只剩下敬畏和恐懼。
“所以,您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我將蘇晚緊緊地護(hù)在身后,目光直視著我的母親,眼神里,
沒有了往日的溫情和退讓,只剩下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質(zhì)問,“您,玩夠了嗎?
”3我的質(zhì)問,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了趙靜姝的臉上。她那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
閃過一絲惱怒,但很快就被更深的、掌控全局的冷漠所取代。“玩?
”她優(yōu)雅地端起桌上的紅酒,輕輕晃了晃,“江辰,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我不是在玩,
我是在教你,也是在教她,什么叫做‘現(xiàn)實’?!彼龑⒛抗廪D(zhuǎn)向我懷里瑟瑟發(fā)抖的蘇晚,
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一個無權(quán)無勢、家境貧寒的女人,妄想攀上我們江家的高枝,
就要有承受這一切的覺悟。我今天只是讓她磕幾個頭,拿點錢,已經(jīng)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你!”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拔以趺矗俊壁w靜姝放下酒杯,站起身,
強(qiáng)大的氣場瞬間籠罩了整個包廂,“你以為你躲出去,跟我玩什么‘為愛私奔’的戲碼,
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我告訴你,只要我愿意,我能讓你們在這座城市,連一口飯都吃不上!
”她的話,不是威脅,而是陳述一個事實?!敖?,我最后給你一次機(jī)會。”她走到我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跟這個女人離婚,立刻,馬上!然后滾回京城,
跟我去向你爺爺認(rèn)錯。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薄叭绻也荒兀俊蔽矣哪抗?,
毫不退縮?!安??”趙靜姝笑了,那笑容里,充滿了殘忍,“那好啊。那我就讓你親眼看看,
你所謂的愛情,在絕對的權(quán)力和金錢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擊?!彼贸鍪謾C(jī),
撥通了一個電話?!笆俏?。從現(xiàn)在開始,凍結(jié)江辰名下所有的銀行卡、信用卡。對,全部。
”“另外,通知‘盛景華庭’的物業(yè),把A棟1801的房子收回來。里面的東西,
全部給我扔出去!”“最后,給天宇集團(tuán)的劉總打個電話,告訴他,
他公司那個叫江辰的程序員,明天不用來上班了?!彼?dāng)著我的面,輕描淡寫地,
一條一條下達(dá)著指令。每一條,都是在斬斷我的后路。盛景華庭,是我們現(xiàn)在住的公寓。
天宇集團(tuán),是我工作的公司。短短一分鐘,她就讓我變得一無所有,身無分文,無家可歸。
“現(xiàn)在,你還要堅持嗎?”她掛斷電話,用一種看死人般的眼神看著我。我看著她,
又低頭看了看懷里已經(jīng)嚇得面無人色的蘇晚。蘇晚緊緊地抓著我的衣服,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我深吸一口氣,將她扶穩(wěn),然后,用盡全身的力氣,清晰地,
對我的母親,說出了那句徹底決裂的話。“趙靜姝女士,從今天起,我江辰,與你,與江家,
恩斷義絕。從此以后,我的榮辱生死,都與你們無關(guān)。”說完,
我不再看她那張因為震驚和憤怒而扭曲的臉,也不再理會包廂里那些噤若寒蟬的人。
我橫抱起已經(jīng)虛弱不堪的蘇晚,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
走出了這個充滿了屈辱和金錢腐臭味的人間地獄。身后,是趙靜姝氣急敗壞的尖叫聲。
“江辰!你會后悔的!你一定會后悔的!”后悔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
從踏出這扇門開始,我將不再是江家的太子爺。我只是一個丈夫,一個即將成為父親的男人。
我將用我自己的雙手,為我的妻兒,撐起一片沒有風(fēng)雨的天。哪怕這雙手,即將沾滿泥濘。
4離開KTV,外面的世界,下起了瓢潑大雨。我抱著蘇晚,站在路邊,
卻怎么也打不到一輛車。我知道,這又是趙靜姝的“杰作”。她要讓我們在這座城市,
寸步難行。蘇晚在我懷里,突然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捂住了肚子?!袄瞎?,
我……我肚子好痛……”我低頭一看,只見一絲鮮血,從她的褲腿里,滲了出來。動了胎氣!
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皠e怕,晚晚,別怕!我們馬上去醫(yī)院!”我焦急地安慰著她,
抱著她,沖進(jìn)了雨幕之中。我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當(dāng)我渾身濕透、像個水鬼一樣,抱著同樣狼狽的蘇晚沖進(jìn)醫(yī)院急診室時,
我身上連一分錢的掛號費(fèi)都拿不出來。我所有的卡,都被凍結(jié)了。手機(jī)支付,也全部被限制。
我堂堂江氏集團(tuán)的繼承人,此刻,卻比一個乞丐還要落魄。幸好,
值班的醫(yī)生和護(hù)士認(rèn)出了蘇晚,知道她是這里的同事,立刻為她開通了綠色通道,
推進(jìn)了搶救室。我癱坐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渾身上下,都在滴著冰冷的雨水。
疲憊、憤怒、無力、恐懼……所有的負(fù)面情緒,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幾個小時后,
醫(yī)生走了出來?!安∪藭簳r穩(wěn)定了,但情況不容樂觀。她受了嚴(yán)重的驚嚇和刺激,
有先兆流產(chǎn)的跡象,必須立刻住院保胎。另外,孕婦本身就有輕微的貧血,這次一折騰,
身體更虛了,需要大量的營養(yǎng)品和安胎藥?!贬t(yī)生頓了頓,遞給我一張單子,眼神有些復(fù)雜。
“這是費(fèi)用清單,你先去把住院費(fèi)交了吧。我知道你們年輕人不容易,但孩子……是大事。
”我接過那張薄薄的紙,上面的數(shù)字,卻重如千鈞。住院費(fèi)、醫(yī)藥費(fèi)、營養(yǎng)費(fèi)……加起來,
是一筆我此刻根本無法企及的天文數(shù)字。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一夜未眠。天亮的時候,
我接到了物業(yè)的電話,通知我公寓已經(jīng)被收回,讓我們在中午十二點前,把所有東西搬走,
否則將按廢品處理。禍不單行。我拖著灌了鉛一樣的雙腿,
回到了那個曾經(jīng)被稱為“家”的地方。門口,站著幾個穿著黑西裝的保鏢,
顯然是趙靜姝派來的人。他們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像在看一個死人。我沒有理會他們,
默默地走進(jìn)房間,開始收拾東西。我們的東西不多,兩個行李箱就裝完了。當(dāng)我拖著箱子,
走出公寓大門時,其中一個保鏢,攔住了我。他遞給我一部手機(jī),說道:“夫人有話對你說。
”電話那頭,傳來趙靜姝冰冷的聲音。“滋味怎么樣?江辰,我的好兒子?,F(xiàn)在知道,
沒有江家,你什么都不是了吧?我再問你最后一遍,離不離婚?”我聽著電話里的聲音,
又看了看手里那兩個沉重的行李箱,突然笑了?!爸x謝您。”我說。“什么?
”趙靜姝顯然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yīng)?!爸x謝您,讓我徹底看清了,我和您,不是一路人。
”我平靜地說道,“也謝謝您,讓我終于可以,不再背負(fù)著‘江家繼承人’這個沉重的枷鎖,
去過我自己的人生?!闭f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將手機(jī)還給了那個保鏢。然后,
在他們錯愕的目光中,我拖著我們?nèi)康募耶?dāng),昂首挺胸地,走進(jìn)了刺眼的陽光里。
我確實一無所有了。但我,也終于自由了。**5</strong>在朋友的幫助下,
我和蘇晚在城中村租了一間十幾平米的小單間。房間陰暗潮濕,連個像樣的窗戶都沒有。
蘇晚出院后,身體一直很虛弱,需要靜養(yǎng)。醫(yī)生開的安胎藥,一天都不能斷。錢,
成了懸在我頭頂?shù)倪_(dá)摩克利斯之劍。我必須立刻找到工作。但是,趙靜姝的能量,
遠(yuǎn)超我的想象。她似乎下定決心,要將我徹底踩進(jìn)泥里。我投了上百份簡歷,
無論是大公司還是小作坊,都石沉大海。偶爾有幾個面試機(jī)會,也會在最后一刻,
被對方以各種離奇的理由拒絕。“不好意思,江先生,我們剛招到人了?!薄澳愕哪芰軓?qiáng),
但不符合我們公司的企業(yè)文化?!薄拔覀儭覀儾桓矣媚?。”我知道,這背后,
都是我那位“好母親”的影子。她動用了她在整個行業(yè)的關(guān)系網(wǎng),
給我打上了一個“永不錄用”的標(biāo)簽。沒有人敢為了我這么一個“落魄太子”,
去得罪手眼通天的江氏集團(tuán)。半個月后,我身上的錢,已經(jīng)所剩無幾。蘇晚的藥,
也快要斷了。那天晚上,我看著躺在床上,因為營養(yǎng)不良而臉色蠟黃的蘇晚,心如刀割。
她睡得不安穩(wěn),眉頭緊鎖,嘴里還念著我的名字。我一個七尺男兒,第一次,
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絕望。我走投無路了。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出了門。
我來到了這座城市最大的人才市場,不,是勞務(wù)市場。這里,聚集著無數(shù)像我一樣,
被生活逼到墻角的男人。他們扛著蛇皮袋,蹲在路邊,等著工頭來挑選。他們的臉上,
刻滿了風(fēng)霜和麻木。我,也成了他們中的一員。我放下了所有的尊嚴(yán),放下了曾經(jīng)的驕傲。
我告訴自己,我不是江辰,我只是一個需要賺錢養(yǎng)家糊口、給妻子保胎的普通男人。
一個工頭看我身板還算結(jié)實,指著我喊:“你,跟我走!去‘御龍灣’的工地,搬磚,
一天三百,管一頓飯,干不干?”“干!”我毫不猶豫地回答?!坝垶场?,
是本市最高檔的樓盤之一,開發(fā)商,正是江氏集團(tuán)的子公司。命運(yùn),就是這么諷刺。
我戴上安全帽,換上滿是泥點的工服,開始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的體力勞動。
磚頭磨破了我的手掌,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肩膀被壓得像要斷掉一樣。中午吃飯的時候,
工友們看我細(xì)皮嫩肉,不像干粗活的人,好奇地問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扒拉著盒飯里那少得可憐的幾片肉,自嘲地笑了笑:“以前……坐辦公室的。”“嗨,
都一樣!”一個皮膚黝M的工友拍了拍我的肩膀,“管他以前是老板還是經(jīng)理,到了這兒,
都是賣力氣的兄弟!來,多吃點!”他把自己碗里的肉,撥了一半給我。
我看著碗里那幾片油膩的肉,眼眶一熱,差點掉下淚來。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緩緩地停在了工地門口。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精致、戴著墨鏡的女人,在幾個保鏢的簇?fù)硐拢?/p>
走了下來。是趙靜姝。她來視察“她”的產(chǎn)業(yè)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混在工人群里、狼狽不堪的我。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勝利的微笑。
她沒有走過來,只是讓她的助理,給我送來了一瓶冰鎮(zhèn)的、進(jìn)口的依云礦泉水。
助理將水遞給我,用一種施舍般的語氣說:“江先生,夫人說,天熱,讓你解解渴。還說,
什么時候想通了,隨時可以給她打電話。”周圍的工友們,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我看著那瓶水,又看了看遠(yuǎn)處勞斯萊斯里,那個冷漠注視著我的女人。我接過了水。然后,
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我擰開瓶蓋,將那瓶昂貴的礦泉水,從頭到腳,緩緩地,
澆在了自己滾燙的、滿是灰塵的臉上。“告訴她,”我將空瓶子扔進(jìn)垃圾桶,聲音不大,
卻充滿了力量,“水,很甜。但,我不渴?!?在工地搬磚的日子,雖然辛苦,
但至少能讓我暫時忘掉煩惱,也能換來一些微薄的、卻無比踏實的收入。
我每天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那個狹小的出租屋,蘇晚都會為我準(zhǔn)備好熱水和飯菜。
她從不問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也從不抱怨生活的艱辛。她只是用她最溫柔的眼神看著我,
告訴我:“老公,辛苦了?!彼睦斫夂椭С?,是我撐下去的唯一動力。但趙靜姝的打壓,
并未就此停止。幾天后,一個自稱是“夫人助理”的男人,找到了我們的工頭。
他給了工頭一筆錢,然后,我就被辭退了。理由是“手腳不干凈”。工頭看我的眼神,
充滿了鄙夷。那些曾經(jīng)與我稱兄道弟的工友,也開始對我指指點點。我知道,
這是趙靜姝的手段。她不僅要我在物質(zhì)上走投無路,更要從精神上,徹底摧毀我的尊嚴(yán)。
我拿著那少得可憐的幾天工錢,再次失業(yè)了。就在我感覺全世界都與我為敵,
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打了進(jìn)來。“喂,江大少爺,還沒餓死呢?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玩世不恭的、熟悉的調(diào)侃聲。是陸哲。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發(fā)小,
也是京城陸家的二公子。陸家和江家,是商業(yè)上的死對頭,兩家老爺子更是斗了一輩子。
所以,我和陸哲的關(guān)系,也一直很微妙。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卻也是天生的敵人。
自我和家里決裂后,我斷了和京城所有人的聯(lián)系,包括他。“你怎么知道我電話?
”我有些意外?!昂牵蚁胫赖氖?,還沒什么能瞞得過我?!标懻茉陔娫捘穷^輕笑一聲,
“聽說你現(xiàn)在混得很慘啊,被親媽趕出家門,在工地上搬磚還被開除了。嘖嘖,
真是聞?wù)邆?,聽者落淚?!薄坝性捑驼f,有屁就放?!蔽覜]好氣地說道。“行了,
不逗你了?!标懻艿恼Z氣,難得地正經(jīng)了起來,“我知道你現(xiàn)在的情況。你媽那個女人,
就是個瘋子。不過,她雖然能封殺你,但手還伸不到我的地盤上來。”“什么意思?
”“城西有個‘風(fēng)華科技’,知道嗎?搞軟件開發(fā)的,前兩年挺火,現(xiàn)在快倒閉了。
老板是我一個遠(yuǎn)房表哥,欠了我一屁股債,正準(zhǔn)備把公司拿來抵債。你要是有膽,就接過去。
爛攤子一個,能不能盤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标懻茴D了頓,又補(bǔ)充道:“別誤會,
我可不是在幫你。我就是單純地想看看,你這個江家大少,到底有幾斤幾兩。順便,
也想給你那個眼高于頂?shù)膵專睃c堵?!蔽页聊?。我知道,這名為“看戲”,
實為“幫助”的機(jī)會,是我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肮驹谀模俊蔽覇??!懊魈焐衔缡c,
去公司門口等我?!标懻苷f完,就掛了電話。我握著手機(jī),心中五味雜陳。這個世界上,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敵人。而能在你最落魄的時候,拉你一把的,也可能,
就是那個一直與你為敵的朋友。第二天,我按照地址,找到了“風(fēng)華科技”。
那是一棟破舊的辦公樓,公司里,算上老板,也只剩下三個員工,正無所事事地打著游戲。
整個公司,都彌漫著一股倒閉前的頹敗氣息。陸哲踩著點,開著他那輛騷包的法拉利,
出現(xiàn)在了公司門口。他扔給我一串鑰匙和一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肮荆F(xiàn)在是你的了。
里面還有十幾萬的賬,你自己想辦法。別讓我失望啊,江大少?!彼牧伺奈业募绨?,
戴上墨鏡,揚(yáng)長而去。我看著手里的鑰匙,又看了看眼前這個爛到不能再爛的攤子。心中,
卻燃起了一股久違的、名為“希望”的火焰。趙靜姝,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倒我嗎?你等著。
我會讓你親眼看看,你最瞧不起的這個兒子,是如何在廢墟之上,重建起一個,
連你都無法企及的商業(yè)帝國!7接手“風(fēng)華科技”這個爛攤子,比我想象的還要困難。
公司賬上空空如也,還欠著物業(yè)和員工的好幾萬塊錢。唯一值錢的,
就是一款半死不活的辦公協(xié)同軟件,用戶體驗極差,市場上同類產(chǎn)品,一抓一大把。
剩下的那三個員工,也早已沒了斗志,準(zhǔn)備隨時跳槽。我沒有氣餒。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陸哲給我的那輛法拉利,賣了。雖然是二手車,但也換來了一百多萬的啟動資金。
這筆錢,解了燃眉之急。我先是還清了所有債務(wù),然后給剩下的三個員工,發(fā)了雙倍的工資。
“我不管你們以前怎么樣,”我對他們說,“從今天起,只要你們愿意跟著我干,我保證,
一年之內(nèi),讓你們每個人,都能在這座城市,買得起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碑嫶箫灒?/p>
是收攏人心的第一步。那三個員工,將信將疑,但看在錢的份上,還是決定留下來,
看看我這個新老板,到底想搞什么名堂。接下來,我把自己關(guān)在辦公室里,整整三天三夜。
我沒有去碰那個已經(jīng)毫無價值的辦公軟件,而是把我所有的精力,
都投入到了一個新的方向上——手機(jī)游戲。憑借著前世,不,是憑借著我作為江家繼承人時,
所接觸到的那些超前的商業(yè)信息和市場預(yù)判,我知道,在不久的將來,
一款名為“王者榮耀”的游戲,將會火遍全國,成為一個現(xiàn)象級的吸金巨獸。而現(xiàn)在,
這個市場上,還沒有出現(xiàn)任何一款真正意義上的、成熟的MOBA類手游。這就是我的機(jī)會。
我憑借著記憶,將“王者榮耀”的核心玩法、英雄設(shè)計、商業(yè)模式,一五一十地,
寫成了一份長達(dá)上百頁的、詳細(xì)到令人發(fā)指的策劃案。當(dāng)我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