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日當天。從小約定要一起過每個生日的發(fā)小，爽了我的約去給新來的女同事慶生。
我看著滿桌冷掉的菜，突然就醒了。當晚就拉黑了他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共同好友勸我時，
他在那邊嗤笑：「她鬧脾氣呢，明天就得哭著來加我?！箍上?，他算錯了。沒了他，
我反倒在新的圈子里活得風生水起，還遇到了總把我放在第一位的人。
后來他喝醉了堵在我公司樓下，眼眶通紅地說自己錯了?？晌铱粗?/p>
心里已經(jīng)沒什么波瀾了?！谝徽挛医谐幒獭ＵJ識凇野的第十九年。今天是我的生日。
也是我等他出現(xiàn)的第五個小時。桌上的奶油蛋糕，是我凌晨三點起來烤的。他愛吃的芒果餡，
一層又一層，鋪得很滿。涼菜熱菜擺了一桌子，現(xiàn)在都透著一股涼氣。手機屏幕暗下去，
又被我按亮。沒有新消息。最后一條，是他早上發(fā)來的：「晚上一定到，給你帶驚喜?！?/p>
我對著那條消息，笑了很久。窗外的天，從亮到暗。樓道里的腳步聲，響一次，
我的心就跳快一分。每次都不是他。七點半的時候，共同好友林盞發(fā)來一張照片。照片里，
凇野舉著酒杯，笑得張揚。他身邊站著個穿白裙子的女生，眉眼彎彎，正仰頭看他。
背景是公司附近那家新開的日料店。
林盞的消息緊跟著進來：「凇野說……新來的同事今天也生日，大家硬拉著他慶祝，走不開。
」我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女生手腕上的手鏈，和我去年送他的那條，是同個牌子。
只是顏色不同。胃里突然一陣翻滾。我沖進洗手間，對著馬桶干嘔了半天。什么都吐不出來，
只有酸水灼燒著喉嚨。鏡子里的人，眼眶紅得像兔子。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真傻啊。
我們明明說好了，每年生日都要一起過。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拉過鉤。他說：「硯禾，
以后你的每個生日，我都在?！鼓菚r候的他，還會因為我被別的小朋友欺負，
擼起袖子沖上去打架。臉上掛著彩，卻把糖塞到我手里，說：「別怕，有我呢?！?/p>
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呢？大概是他進了那家公司之后。大概是那個叫晚檸的女生，出現(xiàn)之后。
他開始忙。忙著開會，忙著加班，忙著……陪晚檸做很多事。我安慰自己，他只是熱心。
他對誰都好。直到今天。我深吸一口氣，走出洗手間?？粗鴿M桌的菜，突然覺得很可笑。
我拿起手機，點開和凇野的對話框。輸入框里，原本打了很多字?！改闶裁磿r候來？」
「我等你很久了。」「蛋糕快化了?！宫F(xiàn)在，我一個個刪掉。然后，按下了刪除聯(lián)系人。
微信拉黑。手機號拉黑。甚至連游戲里的好友，都解除了關系。做完這一切，
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林盞的電話打過來。我接了。「硯禾，你別生氣啊，
凇野他真的是身不由己，他說……」「林盞，」我打斷她，聲音很平靜，「你告訴他，
我不等了?！闺娫捘穷^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凇野的聲音，帶著點不耐煩：「她又鬧什么？
小孩子脾氣?！埂该魈焖约壕拖胪耍拗爸鴣砑游??！埂改阕屗齽e折騰了。」
我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調成靜音，扔到沙發(fā)角落。我走到桌前，拿起叉子，叉了一塊蛋糕。
芒果很甜，甜得發(fā)膩。我一口一口地吃著。眼淚掉進蛋糕里，咸咸的。原來，沒有他的生日，
也能過。甚至，好像……也沒那么難。第二章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陽光曬醒的。宿醉的頭疼，
提醒著我昨晚沒喝完的半瓶紅酒。我坐起來，抓過手機。沒有未接來電。沒有好友申請。
微信列表里，那個熟悉的頭像，徹底消失了。心里空落落的，卻又有種奇異的輕松。
像卸下了背了很多年的包袱。我起身，開始收拾屋子。把沒動過的菜倒進垃圾桶。
蛋糕剩下大半，我也一并扔掉了。洗碗池里的泡沫，堆得很高。我一邊洗，一邊哼起了歌。
是首很老的歌，調子輕快。洗完碗，我打開衣柜。里面掛著很多衣服，
都是凇野說好看的款式。他喜歡我穿白色的裙子，喜歡我留長發(fā)。我對著鏡子，
看了看自己的及腰長發(fā)。然后，拿起剪刀。咔嚓一聲。頭發(fā)掉落在地上。我一點點剪著，
直到頭發(fā)直到肩膀。鏡子里的人，好像陌生了很多。卻也……精神了很多。我換了身衣服。
不是他喜歡的白色長裙，是件簡單的黑色T恤，配牛仔褲。背上包，出門。
路過小區(qū)門口的早餐店，我買了個豆?jié){油條。以前，凇野總說油條不健康，不讓我吃。
我咬了一大口，酥脆的口感在嘴里炸開。原來，這么好吃。我沒有去公司。
而是給領導發(fā)了條消息，辭職。這份工作，是凇野托關系幫我找的。離他的公司很近，
他說這樣方便照顧我?，F(xiàn)在想想，我好像一直活在他的影子里。領導很快回了消息，
問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我回：「想換個環(huán)境?！棺叱龅罔F站，我去了市中心的一家書店。
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陽光透過玻璃照在書頁上，暖融融的。我拿出筆記本，開始寫簡歷。
以前的簡歷，都是凇野幫我改的。他說我寫得太簡單，沒有亮點。這次，我憑著自己的想法，
一點點寫。寫完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林盞發(fā)來的消息：「硯禾，
你真把凇野拉黑了？他今天問了我好幾次，說你怎么還沒加他?！刮铱粗菞l消息，笑了笑。
回了兩個字：「不必?！谷缓?，把林盞也設置了消息免打擾。不是怪她。
只是不想再聽到任何關于凇野的事。我合上筆記本，準備離開。起身的時候，
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人。書散落一地?！笇Σ黄?，對不起?！刮疫B忙道歉，蹲下去撿書。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比我先一步碰到了書?！笡]關系?！孤曇艉芎寐?，像泠泠的泉水。
我抬頭。撞進一雙很深的眼睛里。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風衣，頭發(fā)打理得很整齊。鼻梁很高，
嘴唇的線條很柔和。他把撿好的書遞給我，眼神里帶著點歉意：「是我靠得太近了?！埂覆唬?/p>
是我的錯。」我接過書，臉頰有點發(fā)燙，「謝謝你。」他笑了笑，沒再說什么，轉身離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愣了幾秒。然后，快步走出書店。外面的風，吹在臉上，很舒服。
我深吸一口氣。硯禾，從今天起，為自己活一次。第三章找工作的過程，比我想象中順利。
一家設計公司給我發(fā)了offer。面試我的是個很溫柔的女老板，
她說：「你的作品很有靈氣，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人?！刮夷弥鴒ffer，站在公司樓下，
笑了很久。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得到認可。入職第一天，我提前了半個小時到公司。
辦公室很大，每個人都在忙碌，卻又透著一股輕松的氛圍。我的工位在靠窗的位置。
旁邊坐著個戴眼鏡的男生，叫蘇郁。他看到我，推了推眼鏡，笑著說：「你就是硯禾吧？
我是蘇郁，以后就是同事啦?！埂改愫??！刮乙残α诵?。蘇郁很熱心，教我熟悉公司的系統(tǒng)，
給我介紹其他同事。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帶我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面館。
「這家的牛肉面超好吃，我每天都來。」面端上來的時候，香氣撲鼻。我嘗了一口，
確實很美味。「以前，我總吃公司樓下的那家簡餐。」我隨口說道。那家簡餐，
是凇野喜歡的。他說干凈，方便。所以，我吃了兩年。蘇郁挑了挑眉：「簡餐有什么好吃的？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必須對自己好點?！刮冶凰盒α?。好像，真的是這樣。下午的時候，
老板讓我去對接一個客戶?？蛻粼谑兄行牡囊粭潓懽謽抢?。我按照地址找過去，在電梯里，
又遇到了那天在書店碰到的男生。他顯然也認出了我，點了點頭：「又見面了?！埂膏?，
好巧?！刮矣悬c不好意思。電梯到了十八樓，他走了出去。我看了一眼電梯里的數(shù)字，
我要去的是十九樓。原來，離得這么近。對接工作很順利?？蛻羰莻€很和藹的大叔，
對我的設計方案很滿意。談完的時候，已經(jīng)快六點了。我走出寫字樓，發(fā)現(xiàn)外面下起了小雨。
我沒帶傘。正站在門口猶豫，一把黑色的傘遞到了我面前?！赣冒伞！故悄莻€男生。
他手里還拿著一個文件袋，應該也是剛忙完。「這……不太好意思?！埂笡]關系，
我家就在附近?！顾α诵?，「或者，你告訴我地址，我送你？」我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傘我明天還你可以嗎？我就在前面的設計公司上班?！埂负谩！顾c點頭，「我叫述珩?！?/p>
「硯禾。」我接過傘，說了聲謝謝。他看著我，眼神很溫和：「路上小心?！谷缓螅?/p>
轉身走進了雨里。我撐著傘，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傘很大，足夠遮住我一個人。
雨絲落在傘面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音。心里，莫名的有點暖。第四章第二天，我把傘洗干凈，
晾干，想著什么時候能遇到述珩，還給他。可一連幾天，都沒再見到他。我有點小小的失落。
蘇郁看出了我的心思，湊過來問：「硯禾，你最近總是走神，在想什么呢？」「沒什么?！?/p>
我搖搖頭，「就是在想，什么時候能把傘還給別人?！刮野延龅绞鲧竦氖?，簡單跟他說了說。
蘇郁聽完，眼睛一亮：「述珩？你說的是不是十九樓那家建筑事務所的述珩？」「好像是?！?/p>
我有點驚訝，「你認識他？」「不算認識，但聽過?！固K郁推了推眼鏡，「據(jù)說很厲害，
年紀輕輕就成了合伙人，是業(yè)內有名的才子?！刮毅读算?。沒想到，他這么優(yōu)秀。
下午的時候，老板讓我去十九樓送一份文件。說是和那家建筑事務所合作的一個項目，
需要簽字確認。我拿著文件，心里有點小期待。電梯到了十九樓。前臺的小姐姐很熱情，
問我找誰?！肝艺沂鲧裣壬?，送份文件。」「述珩老師在會議室開會，你稍等一下吧?！?/p>
我點點頭，在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會議室的門虛掩著，可以聽到里面?zhèn)鱽淼恼f話聲。
述珩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他說話條理清晰，邏輯縝密，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過了大概十分鐘，會議室的門開了。一群人走了出來。述珩走在最后。他看到我，愣了一下，
然后笑了：「是你?！埂膏?，我來送份文件?！刮艺酒饋恚盐募f給他。他接過文件，
快速翻了翻，然后在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字跡和他的人一樣，干凈利落。「簽好了?！?/p>
他把文件還給我?！笇α?，你的傘?！刮蚁肫鹫?，「我?guī)砹耍旁跇窍铝耍?/p>
等下給你送上來？」「不用，我等下去樓下取吧?！顾f，「正好有點事要下去一趟?！?/p>
「好?！刮夷弥募?，走出了寫字樓。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跳得飛快?；氐焦?，
蘇郁湊過來：「見到了？」我點點頭，臉上有點熱?！冈趺礃釉趺礃?？
是不是和傳說中一樣帥？」我被他問得有點不好意思，輕輕嗯了一聲。下午快下班的時候，
我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我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赋幒虇幔课沂鞘鲧??！埂赴?，
是我。」「我在你們公司樓下，方便下來拿一下傘嗎？」「方便，我馬上下來?！?/p>
我掛了電話，拿起放在桌角的傘，快步跑下樓。述珩站在樓下的路燈旁，手里拿著一杯奶茶。
看到我，他把奶茶遞給我：「謝禮?！埂高@怎么好意思?！埂改弥桑蝗粋阄揖筒皇樟??！?/p>
他故意板起臉。我只好接過來，把傘遞給他。「謝謝你的傘?！埂覆豢蜌狻！顾粗遥?/p>
「奶茶是珍珠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愣了一下。我好像，沒說過我喜歡珍珠奶茶。
他怎么知道的？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笑了笑：「猜的。」第五章從那天起，
我和述珩的聯(lián)系漸漸多了起來。有時候他發(fā)來一張好看的風景照。
有時是我遇到設計上的難題，向他請教。他總能給出很中肯的建議。
蘇郁總是打趣我：「硯禾，你和述珩老師，是不是有點什么啊？」我每次都紅著臉否認。
心里卻忍不住偷偷期待。這天，公司組織團建，去郊外的一個度假村。說是團建，
其實更像是放松。大家一起燒烤，唱歌，玩游戲。我不太會唱歌，就坐在旁邊，看著他們鬧。
蘇郁走過來，遞給我一瓶果汁：「一個人在這發(fā)呆呢？」「沒有，就是覺得有點吵?！埂缸?，
帶你去個安靜的地方?！顾遥叩蕉燃俅搴竺娴囊粋€小山坡上。
這里可以看到遠處的夜景，星星點點，很好看。「怎么樣，這里不錯吧？」「嗯，很美?！?/p>
我們坐在草地上，聊著天。蘇郁突然說：「硯禾，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我愣了一下，
沒反應過來?！改銊e緊張，我就是想告訴你?！顾麚狭藫项^，有點不好意思，
「我知道你剛結束一段感情，可能還沒準備好。」「我可以等?！刮覐埩藦堊欤?/p>
不知道該說什么。蘇郁是個很好的人。熱心，善良，對我也很照顧?？晌覍λ?/p>
只有朋友的感覺。「蘇郁，對不起?！刮疑钗豢跉猓J真地看著他，「你是個很好的人，
但我……」「我明白?！顾驍辔?，笑了笑，「沒關系，我說過，我可以等?！埂付遥?/p>
我們還是朋友，對不對？」「嗯，當然?！刮宜闪丝跉?。幸好，沒有太尷尬。
我們沉默地坐了一會兒，然后一起走回了度假村。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凇野。他怎么會在這里？凇野也看到了我，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他快步走過來，
抓住我的手腕：「硯禾，你跟我走?！顾牧夂艽螅サ梦疑??！改惴攀?！」我掙扎著。
「硯禾，我知道錯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他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不該在你生日那天失約，我不該忽略你，你原諒我好不好？」周圍的同事都看了過來，
指指點點。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岗∫?，你放開她！」蘇郁走過來，把我拉到他身后，
擋在我面前，「你沒看到她不想理你嗎？」凇野瞪著蘇郁，
眼神兇狠：「這是我和硯禾之間的事，跟你沒關系！」「硯禾現(xiàn)在不想見你，請你離開！」
蘇郁寸步不讓。凇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乞求：「硯禾，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我看著他。這個我喜歡了十九年的人。曾經(jīng)，他是我的全世界。可現(xiàn)在，我只覺得陌生。
「凇野，」我平靜地開口，「我們已經(jīng)結束了?！埂改闵漳翘?，我等了你五個小時?！?/p>
「你說我會哭著來見你，可我沒有?！埂肝乙呀?jīng)往前走了，你也別回頭了?！冠∫暗难蹨I，
一下子掉了下來。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轉身，踉蹌著離開了?？粗谋秤埃?/p>
我心里沒有難過，也沒有快意。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第六章凇野走后，
團建的氣氛有點尷尬。老板打了圓場，大家才漸漸恢復了之前的熱鬧。
可我卻沒什么心思玩了。蘇郁看出了我的不對勁，說：「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刮尹c點頭。
回到房間，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述珩發(fā)來的消息：「睡了嗎？
」「還沒。」「怎么了？聽起來不太好?！赣悬c事?！刮一貜汀２幌氚沿撁媲榫w傳遞給他。
過了幾分鐘，他又發(fā)來一條：「我在度假村門口?！刮毅蹲×?。他怎么會來？我連忙起身，
換了件衣服，快步跑下樓。述珩果然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件外套。晚上的風有點涼，
他把外套遞給我：「披上吧，別著涼?！埂改阍趺磥砹耍俊刮医舆^外套，披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