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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記憶迷宮:篡改者 時光花漾 18522 字 2025-08-12 16: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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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血海深淵

冰冷的金屬觸感緊貼太陽穴,細微的嗡鳴沿著神經(jīng)末梢向上爬升,像一群細小的、帶電的螞蟻鉆進顱骨。

蘇硯閉上眼,任由黑暗吞噬視覺,意識卻像被投入深海的探針,沿著預(yù)設(shè)的神經(jīng)通路急速下潛。

空氣里消毒水與昂貴雪茄混合的奇異氣味,身下真皮沙發(fā)略顯僵硬的支撐感,窗外城市永不疲倦的霓虹嗡鳴……屬于“現(xiàn)實”的一切,迅速褪色、稀釋、溶解。 取而代之的,是驟然劈開的、一片刺目的猩紅。 沒有過渡,沒有緩沖。

?上一瞬是感官剝離的虛無,下一瞬,意識體“蘇硯”已懸浮在一片粘稠、暗沉的赤色海洋之上。腳下不是水,更像是凝固的、半膠質(zhì)的血漿,散發(fā)著鐵銹與某種腐敗甜膩混合的腥氣。

波浪緩慢地起伏、堆疊,無聲地拍打著這片詭異空間的邊界——一堵高大、冰冷、似乎沒有盡頭的金屬墻壁。

這就是死者張崇山意識深處最后的景象?

蘇硯的意識體穩(wěn)定下來,無形的“目光”掃視這片被絕望浸透的空間。沒有聲音,只有一種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連時間本身都被這粘稠的血海拖住,無法流動。記憶碎片如同骯臟的油脂,偶爾從血海深處翻騰上來,又迅速沉沒:破碎的財務(wù)報表數(shù)字、一閃而過的法庭文件封面、一張女人模糊哭泣的臉(他的妻子?女兒?)、以及……一個巨大的、不斷閃爍跳動的紅色赤字,像一顆瀕死心臟最后的搏動。 典型的破產(chǎn)巨賈的臨終形象。

絕望、窒息、對財富流逝的巨大恐懼具象化為這片血海。

蘇硯見過太多類似的場景,富麗堂皇的外殼崩塌后,靈魂往往只剩下這樣一片狼藉的廢墟。

他驅(qū)動意識體向前“飄”去,目標明確——血海中央,孤島般矗立著一張巨大的、沉重的紅木辦公桌。

那是張崇山生前權(quán)力的象征,也是他意識核心最可能的錨點。桌面上,通常能找到他臨死前最強烈的執(zhí)念碎片,或是解開他“為何在破產(chǎn)前夕選擇跳樓”而非卷款潛逃這個關(guān)鍵問題的鑰匙。?

?血海粘稠的阻力遠超想象,意識體的移動變得滯澀。就在他艱難地接近那張象征著生前權(quán)力頂點的紅木辦公桌時,眼角余光捕捉到一絲異樣。

?墻壁, 那堵冰冷、沉默、作為空間背景板的金屬墻壁上,并非空無一物, 一幅畫。 一幅被釘在巨大金屬墻上的油畫。

畫框是華麗的鎏金巴洛克風(fēng)格,繁復(fù)卷曲,與這血腥絕望的空間格格不入。畫作本身,蘇硯一眼就認出來,是畢加索藍色時期那幅著名的《老吉他手》,描繪一個嶙峋、佝僂的老人抱著吉他,沉浸在孤獨與憂郁中。

張崇山生前曾以天價拍下它,掛在辦公室最醒目的位置,作為他“藝術(shù)品味”的勛章。 但此刻,畫中的老人……活了。 不,更確切地說,是“死”了,并以一種褻瀆藝術(shù)與感官的方式扭曲著。

畫布上流淌的藍色憂郁顏料,此刻正像融化的蠟油般緩慢滴落,露出底下暗紅的、仿佛剝?nèi)テと獾牡咨?/p>

畫中老人枯槁的頭顱,正以一種超越人體極限的角度,極其緩慢地向上扭動。

脖子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無聲的“咯吱”聲。

那張原本沉浸在音樂中的、布滿皺紋的側(cè)臉,此刻完全轉(zhuǎn)向了懸浮在血海上空的蘇硯! 空洞的眼窩深處,沒有眼球,只有兩點針尖大小、燃燒著純粹惡意的猩紅光芒。干癟的嘴唇咧開,越咧越大,一直撕裂到耳根,形成一個無聲的、巨大的、黑洞般的裂口。沒有聲音從裂口中發(fā)出,但一股尖銳到足以刺穿靈魂的“尖叫感”,如同實質(zhì)的冰冷鋼針,狠狠扎向蘇硯的意識核心!

嗡——!

蘇硯的意識體劇烈震顫,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那并非物理沖擊,而是純粹精神層面的惡意侵蝕與信息洪流的暴力沖刷。

扭曲的面孔、猩紅的目光、撕裂的巨口、無聲的尖嘯……所有這些元素組合在一起,構(gòu)成一種超越了恐懼、直抵存在根本的褻瀆感。畫框內(nèi)的空間仿佛在向內(nèi)塌陷,形成一個吞噬一切的旋渦,目標直指他!

?“艸!”蘇硯在意識深處爆出一聲粗口,強行凝聚起所有精神力。他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無數(shù)次在瀕死者混亂狂暴的意識風(fēng)暴中穿行,早已錘煉出鋼鐵般的意志壁壘。

無形的精神屏障瞬間在他意識體周圍構(gòu)筑成型,堪堪抵住那股洶涌而來的、充滿惡意的精神沖擊波。 屏障劇烈閃爍,發(fā)出瀕臨破碎的哀鳴。意識體像是狂風(fēng)巨浪中的一葉扁舟,被沖擊波推得向后飛退,在粘稠的血海上犁開一道深深的溝壑。

蘇硯死死“盯”著那幅扭曲的畫,強行解析著這股沖擊的本質(zhì)。不是死者張崇山自身的絕望或混亂,這惡意太冰冷、太純粹、太…具有目的性!像一種植入的病毒,一種精心設(shè)計的污染,目的就是絞殺任何敢于窺探此地秘密的意識入侵者!?

?不是自然形成的意識風(fēng)暴! 有人……篡改了這里!在張崇山臨死前,或者死后意識彌留的瞬間,強行扭曲了這片核心記憶空間!布下了這個致命的陷阱!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劈開迷霧,讓蘇硯瞬間通體發(fā)寒,遠超被襲擊的驚駭。記憶偵探行業(yè)存在數(shù)十年,潛入技術(shù)日臻完善,但篡改、污染死者核心記憶空間?這需要何等高超、何等的技術(shù)?何等的……瘋狂?

這幾乎等同于在靈魂上動手術(shù)刀,而且是徹底摧毀性的那種! 沖擊波稍歇。那扭曲的畢加索老人面孔依舊在無聲尖嘯,猩紅的目光死死鎖定著他,但那股足以撕碎普通意識體的第一波攻擊,總算被蘇硯憑借經(jīng)驗硬抗了下來。

危機暫時解除,但更大的陰影籠罩下來。蘇硯穩(wěn)住意識體,精神屏障的光芒暗淡了許多,卻更加凝實。他不再看那幅詛咒般的畫,目光轉(zhuǎn)向那張紅木辦公桌。陷阱已現(xiàn),真正的答案,恐怕也藏在那里。 他頂著那無聲尖嘯帶來的巨大精神壓力,再次驅(qū)動意識體,艱難地“游”向血海中央的孤島。

每一步都像在凝固的膠水中跋涉,那幅畫帶來的精神污染如同實質(zhì)的毒氣,不斷侵蝕著他的意志壁壘,發(fā)出滋滋的、令人心悸的消磨聲。 終于,他“踏”上了辦公桌所在的區(qū)域。桌面并非紅木,而是某種更加冰冷、光滑的材質(zhì),像黑色的鏡面,倒映著上方那片粘稠的血海和那幅扭曲尖叫的油畫,景象令人作嘔。

桌面上散落著幾樣?xùn)|西:一個碎裂的水晶煙灰缸(里面殘留著半截昂貴的雪茄煙蒂)、一份被撕成兩半的文件(隱約可見“清算”、“債務(wù)”等字樣)、還有…… 一個相框。 一個倒扣著的、銀質(zhì)的相框。 蘇硯的意識體伸出手——一個凝聚精神力的無形“觸角”——謹慎地、極其緩慢地,將那個相框翻轉(zhuǎn)過來。 相框里嵌著的,并非張崇山意氣風(fēng)發(fā)的照片,也不是他的家人。 是一張打印出來的、異常清晰的……心電圖。 或者說,是心電圖的片段。

線條并非正常的波動,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極其規(guī)律、極其詭異的幾何圖形組合:先是三個尖銳、短促的脈沖波峰,緊接著是三個相對平緩、間隔均勻的波谷,然后又是三個脈沖波峰……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構(gòu)成一個冰冷、精準、毫無生命跡象的圖案。 這不是人類心臟的跳動。 這是一種信號。一種密碼。 三個脈沖(滴),三個平(嗒)。

滴…滴…滴…嗒…嗒…嗒… 蘇硯的意識核心如同被投入冰窟。這個節(jié)奏,這個模式……他見過!在一次極其危險的、追查跨國數(shù)據(jù)間諜的案子里,目標臨死前意識深處殘留的加密通訊回響,就是這種獨特的、三短三長的信號模式!

摩爾斯電碼!?

?滴…滴…滴…嗒…嗒…嗒…——SOS!國際通用的遇險求救信號! 張崇山臨死前,在意識最深處,留下的不是絕望的哀嚎,不是對財富的眷戀,而是一個被強行扭曲、被血腥污染的記憶空間中,一個指向性無比明確的、用生命最后力量留下的求救信號!一個指向“篡改者”身份的致命線索!

他不是自殺!他是被謀殺!

被某種能夠扭曲、污染人類意識的恐怖力量,以一種超越物理層面的方式,在精神層面被處決!那幅扭曲的畢加索,就是行刑者留下的標記! “嘀——嘀——嘀——嘀——!” 尖銳、急促、穿透力極強的警報聲,如同冰冷的鋼針,猛地刺穿了現(xiàn)實世界的寧靜,也粗暴地將蘇硯的意識從那片血腥、扭曲、無聲尖叫的記憶深淵中狠狠拽了回來!

“呃!”

蘇硯猛地睜開眼,眼前是刺目的無影燈燈光。他像溺水者被拖回岸上,劇烈地倒抽一口冷氣,胸腔里火燒火燎,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太陽穴傳來一陣陣尖銳的脹痛,那是強行斷開高危意識鏈接的后遺癥。冰冷的汗水瞬間浸透了手術(shù)服的后背,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蘇先生!蘇先生!您怎么樣?”助理小林焦急的臉龐湊到視線上方,聲音因為過度緊張而變調(diào)。他手里還拿著用于緊急物理斷鏈的注射器針筒,針尖上殘留著一絲透明的藥劑。?

?蘇硯一把推開小林試圖攙扶的手,動作帶著劫后余生的粗暴。他掙扎著坐起,一把扯掉貼在太陽穴和心口處的、還閃爍著微弱殘余電光的神經(jīng)接駁電極片。電極片連接的導(dǎo)線另一端,那臺價值連城的“深潛者VII型”意識潛入艙,此刻正發(fā)出刺耳的、代表鏈接環(huán)境極端不穩(wěn)定和核心數(shù)據(jù)流中斷的紅色警報光,瘋狂閃爍,映得整個無菌操作間一片血色。

“數(shù)據(jù)…保存…”蘇硯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砂紙摩擦著喉嚨。

“保存了!核心片段在警報觸發(fā)前0.3秒強制備份了!”小林語速飛快,臉色蒼白,“生命體征監(jiān)測儀顯示您的心率和腦波在最后五秒內(nèi)飆升到危險閾值!深層神經(jīng)突觸有輕微灼傷跡象!蘇先生,那里面到底……”?

?蘇硯沒回答,他一把抓過旁邊操作臺上小林準備好的平板電腦。手指因為脫力和殘留的精神沖擊而微微顫抖,但他強行穩(wěn)住,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滑動、點擊。平板直接接入“深潛者VII”的后臺數(shù)據(jù)庫,調(diào)取了最后時刻強制備份下來的、經(jīng)過初步清洗過濾的核心記憶影像片段。

屏幕上,沒有那片無邊無際的粘稠血海,沒有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冰冷的金屬墻壁,墻壁上那幅華麗畫框內(nèi)的《老吉他手》油畫——雖然畫面依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郁和不安,但畫中的老人只是抱著吉他,沉浸在藍色的憂郁里,頭顱低垂,并沒有那驚悚的扭動、撕裂的巨口和燃燒的猩紅目光。

被篡改了。連備份數(shù)據(jù)都被污染覆蓋了?不,不對! 蘇硯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著屏幕。他拖動進度條,反復(fù)回放那幾秒鐘的畫面。終于,在畫框邊緣,金屬墻壁與畫框的微小接縫處,捕捉到了極其短暫、不足十分之一秒的異常像素閃爍。那閃爍的形態(tài),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人工植入的、非自然的規(guī)律性——正是那種冰冷、規(guī)律的幾何圖形脈沖的殘留!

“不是覆蓋,是覆蓋后的‘完美修復(fù)’…連機器都差點騙過了…”蘇硯低聲自語,寒意從脊椎骨一路竄上頭頂。對方的手段,精準、高效、冷酷,而且對“深潛者”系統(tǒng)的數(shù)據(jù)清洗邏輯了如指掌!這絕非常規(guī)黑客或商業(yè)間諜能做到的!這是針對記憶偵探行業(yè)的、極其專業(yè)和惡毒的獵殺!

“小林,”蘇硯的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啟動‘繭房’協(xié)議。最高等級。切斷這臺主機與外界所有物理及無線連接,包括備用電源的無線監(jiān)控模塊。物理隔離。用我的最高權(quán)限?!?/p>

?小林倒吸一口涼氣?!袄O房”是他們應(yīng)對最極端數(shù)據(jù)入侵的終極防御,一旦啟動,這臺價值數(shù)千萬的“深潛者VII”將徹底成為信息孤島,甚至可能因長時間物理隔絕導(dǎo)致核心部件永久性損傷。“蘇先生,這…需要向董事會…”

“執(zhí)行!”蘇硯打斷他,眼神銳利得可怕,“告訴他們,我們挖到‘礦’了。純度極高,危險性…S級。另外,給我接張崇山的委托人,他女兒張薇?,F(xiàn)在!立刻!” 小林被蘇硯眼中那股不容置疑的、近乎燃燒的冷冽懾住,不敢再多問一句,立刻轉(zhuǎn)身,手指在另一臺安全終端上飛快操作起來。

物理隔離閘門降下的沉重摩擦聲在操作間外響起。 蘇硯靠在冰冷的操作臺邊緣,太陽穴的抽痛依舊,但混亂的思維在巨大的危機感下被強行梳理清晰。

張崇山不是自殺。他的記憶被一種超越現(xiàn)有技術(shù)認知的力量污染、篡改,留下了一個指向性的求救信號。對方不僅有能力殺人于無形,還能精準地污染記憶偵探的設(shè)備數(shù)據(jù)!這已經(jīng)超出了普通復(fù)仇或商業(yè)謀殺的范疇。?

?這像一場宣戰(zhàn)。一場針對他蘇硯,或者針對整個記憶偵探行業(yè)的、來自黑暗深處的宣戰(zhàn)。 平板電腦的加密通訊界面亮起,視頻請求接通。

屏幕上出現(xiàn)一張年輕但憔悴不堪的臉,眼眶紅腫,眼神里充滿了巨大的悲傷和一絲被強行喚醒的驚惶。正是張崇山的獨女,張薇。

“蘇先生?”張薇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不確定的顫抖,“您…您找到答案了?我父親他…真的是自殺嗎?”她的眼神里還殘留著一絲渺茫的希望,希望這位天價的記憶偵探能給她一個不同的、不那么絕望的答案。?

?蘇硯看著她,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越過屏幕,仿佛穿透了時空,再次看到了那片猩紅的血海,那幅無聲尖叫的扭曲油畫,以及那張冰冷桌面上倒扣著的、印著詭異心電圖的相框。?

?“張小姐,”蘇硯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洞穿真相的沉重力量,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張薇緊繃的神經(jīng)上,“你的父親,張崇山先生,不是自殺?!?張薇瞬間瞪大了眼睛,淚水洶涌而出,但這一次,淚水里混雜的不再僅僅是悲傷,還有震驚和一種被巨大陰謀攫住的恐懼。

“他是被謀殺的?!碧K硯繼續(xù)道,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鎖住屏幕那端張薇的每一個細微表情,“用一種…非常規(guī)的、極其可怕的方式。我需要你立刻、馬上,回憶并告訴我,在你父親出事前,尤其是他情緒或行為出現(xiàn)明顯異常的那段時間里,他有沒有接觸過什么特別的人?收到過什么奇怪的信息、物品?或者,反復(fù)提及過某個…名字?代號?或者,某種特定的…節(jié)奏?”

“節(jié)奏?”張薇茫然地重復(fù),淚水還在不斷滑落,她努力地、拼命地在混亂悲傷的記憶中搜尋,“特別的人…奇怪的東西…名字…代號…”她搖著頭,“沒有…好像沒有…他最后那段時間很封閉,很暴躁,除了公司和債主,幾乎誰也不見…信息…對了!信息!” 她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身體前傾,聲音急促起來:

“大概…大概在他出事前一周左右!有一次我去他書房,看到他對著手機屏幕發(fā)呆,臉色非常難看,像見了鬼一樣!

我問他怎么了,他像被嚇到一樣猛地關(guān)掉屏幕,很兇地吼我出去…后來,我好像…好像聽到他書房里隱約傳出一種很奇怪的聲音…不是說話聲,也不是音樂…是一種…滴…滴…滴…的聲音,很輕,但很規(guī)律…”

?滴…滴…滴… 蘇硯的心臟猛地一沉。三個短促的脈沖!摩爾斯碼的“S”! “然后呢?”蘇硯追問,聲音依舊平穩(wěn),但眼神深處的寒光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只有滴…滴…滴?后面呢?有沒有變化?”

張薇被他緊迫的語氣嚇到,努力回憶著,眉頭緊鎖:“后面…后面好像有…嗒…嗒…的聲音?很慢…間隔比較長…對!是嗒…嗒…嗒…!三聲長的!但都很輕,像電子設(shè)備的提示音…我當時以為是他的股票提示什么的…蘇先生,這…這很重要嗎?”

滴…滴…滴…嗒…嗒…嗒… S…O…S! 求救信號!張崇山在現(xiàn)實里也接收到了!并且在極度恐懼中,試圖將這個信號以某種方式傳遞出去,或者…在自己意識深處烙印下來!

“非常重要?!碧K硯沉聲道,確認了,“這是關(guān)鍵線索。張小姐,我需要你父親最后那段時間,所有能接觸到的通訊記錄備份,尤其是手機、私人郵箱、甚至家庭智能系統(tǒng)的日志。越詳細越好。

還有,”他頓了一下,“你父親的書房,尤其是他最后頻繁使用的電子設(shè)備,從現(xiàn)在起,保持原狀,不要動任何東西。

我會派人過去做最徹底的物理隔離和痕檢。”

“好…好的!我馬上整理!書房我鎖起來了,誰也沒進去過!”張薇用力點頭,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盡管這根稻草通向的可能是更深的黑暗。

結(jié)束通訊,蘇硯將平板扔給剛剛完成“繭房”隔離操作、臉色依舊煞白的小林。 “聯(lián)系‘鼴鼠’,”蘇硯語速極快,一邊脫下被汗水浸透的手術(shù)服,換上自己的黑色外套,“最高優(yōu)先級任務(wù)。目標:張崇山生前最后一周的所有通訊記錄深度挖掘,特別是加密、匿名或異常信號傳輸記錄。另外,讓他查一個信號模式:三短三長脈沖重復(fù),可能偽裝成各種形式。地下網(wǎng)絡(luò)、暗網(wǎng)通訊節(jié)點、甚至…某些非法意識技術(shù)黑市的交易暗語,重點篩查?!?/p>

小林飛快記錄著,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出殘影。

“還有,”

蘇硯走到門口,手握住冰冷的金屬門把,停頓了一下,回頭看向操作間中央那臺被厚重物理閘門徹底封鎖、警報燈依舊在縫隙中頑強透出血色光芒的“深潛者VII”,

“查一下業(yè)內(nèi),或者…更深的‘水面之下’,最近幾年,有沒有關(guān)于‘記憶污染’、‘意識篡改’的傳聞、懸賞,或者…失敗案例。特別是,有沒有一個代號…”

他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那幅扭曲尖叫的畢加索面孔,那純粹的、冰冷的惡意。

“代號‘涅墨西斯’(Nemesis)?!?/p>

蘇硯吐出這個帶著古希臘復(fù)仇女神冰冷氣息的名字,門在他身后無聲地滑開,走廊慘白的燈光勾勒出他挺拔而孤絕的背影。

“復(fù)仇女神…”

小林喃喃重復(fù),看著蘇硯消失在門外,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他知道,平靜的日子結(jié)束了。一場游走于意識邊緣、直抵靈魂深處的黑暗狩獵,已經(jīng)拉開了血腥的帷幕。而他的老板,蘇硯,正毫不猶豫地踏入了獵場,成為了獵物…或者,獵人。


更新時間:2025-08-12 16:1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