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野在廚房里倒水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玻璃杯輕磕在桌子上的聲音清晰可聞,但林行野既沒有回頭,也沒有出聲挽留,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背影在廚房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孤單。熱水注入杯中,白色的水汽裊裊升起,模糊了他英挺的側(cè)臉輪廓。
片刻之后,林行野端著水杯從廚房走了出來??蛷d里空無一人,只有一扇緊閉的門在無聲地宣告著沈硯秋的拒絕。林行野只是走到沙發(fā)前坐下,將玻璃杯捧在手心,感受著那份溫暖從掌心蔓延開來。
林行野也沒有喝水,只是低頭凝視著杯中升騰的熱氣,藍色的眼眸里情緒不明。
他知道,這扇門隔開的不僅僅是兩個空間,更是他們之間無法輕易跨越的距離。但他還是來了,帶著一個破舊的行李箱和一顆不愿放棄的心。
走廊的畫還是靜靜掛著,太清楚沈硯秋的脾性,沒有過多停留,有他的身影那些肯定被換掉了。
樂室里的樂器依舊保養(yǎng)的很好,書房里的書又換了一輪,儲藏室不知道多了多少箱看膩的書。林行野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很多,明明感覺沒多久。不,其實也足夠久了吧。
客廳陷入了長久的寂靜。林行野坐在沙發(fā)上,手里的水杯已經(jīng)漸漸失去了溫度。他沒有起身,也沒有試圖去打擾沈硯秋,只是安靜地坐著,像一尊沉默的雕塑。林行野的目光落在門上,仿佛能夠穿透那層木板,看到沈硯秋在里面的身影。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窗外的雪似乎沒有停歇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純粹的白色。但公寓里仍舊溫暖如春,與外面的嚴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抽噎聲從門縫里泄露出來。那聲音很低,像是在極力壓抑,卻還是無法完全掩蓋。
林行野挺直的背脊瞬間僵住,捧著水杯的手指收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緩緩地放下水杯,動作輕柔得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站起身,一步一步,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沈硯秋的房門前。
林行野沒有敲門,只是將額頭輕輕地抵在冰冷的門板上,閉上了眼睛,側(cè)耳傾聽著門內(nèi)那壓抑的、令人心碎的低泣。
他靠在門上,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是透過門板的縫隙,用氣音送入沈硯秋的耳中。
“……對不起?!绷中幸吧硢〉亻_口,喉結(jié)滾動,“都是我的錯,你別哭?!?/p>
門鎖落下的清脆“咔噠”聲,像一把鋒利的冰錐,精準地刺入林行野的耳膜,也刺入了他的心臟。抵在門上的額頭猛地一顫,身體隨之僵硬。
門內(nèi)瞬間恢復(fù)了死一般的寂靜,連同那被林行野捕捉到的、壓抑的哭聲一同消失,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
但他知道不是。
林行野緩緩直起身,后退了一步,抬手,指尖懸停在冰冷的門板前,卻終究沒有落下。那雙深邃的藍色眼眸里,翻涌的情緒被他強行壓下,只余下一片深不見底的深藍。
他慢慢收回手,緊握成拳,骨節(jié)因為用力而咯咯作響??諝庵袕浡聊膶χ?,只有窗外風雪的呼嘯聲在為這份僵局伴奏。
這把鎖,鎖住的何止是一扇門。是沈硯秋最后的防線,也是林行野無法逾越的界限。林行野當然可以不顧一切地撬開門鎖,闖進去,卻無法強行打開沈硯秋封閉的心。
林行野站在門外,良久,才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句破碎的話語,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好。”
他轉(zhuǎn)身,背對著沈硯秋的房門,“我不吵你,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哪里也不去?!?/p>
說完,林行野沒有再停留,而是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客廳的沙發(fā),重新坐下。他沒有開燈,任由自己被昏暗吞噬,高大的身影融入了房間的陰影里,只剩下一個模糊而固執(zhí)的輪廓,靜靜地守候著那扇緊鎖的門。
門鈴叮的響了一聲,沈硯秋出去了,刻意忽視沙發(fā)上坐著的人,打開門發(fā)現(xiàn)是樓下曾經(jīng)隨便指點過兩句寫作的小姑娘,她送了些吃的給沈硯秋“叔叔,不要老吃外賣,現(xiàn)在大雪這么大,肯定送過來都涼了,吃點熱乎的?!?/p>
說著就把手中的排骨送到沈硯秋手里。“謝謝。”禮貌的道了聲謝后,小姑娘就離開了。沈硯秋也端著那些排骨回到屋里了。
林行野的身體一動不動,只有那雙藍色的眼眸在昏暗中閃爍著復(fù)雜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