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言希在一起的理由很奇怪,一直聞著她身上有一股奶香味。感覺超級好聞,
因此特別愛她,老是想黏著她,后來才知道她有一個半歲的娃。
分手那天我憤怒的把奶瓶扔出了二里地。電話里前女友求復合時,
我冷笑:「帶著你的野種一起?我唐家養(yǎng)不起野男人的種?!篃崴颜?,
全網都在罵她不知廉恥。01燒烤攤上啤酒蛤蜊喝的正盡興,
范建突然把手機懟到我眼皮子底下,屏幕光刺得我瞇了下眼。他那張喝得通紅的臉湊得極近,
一股子酒氣的沖味兒:「哎哎哎!曾哥!快看!新鮮出爐的大瓜!」「你猜怎么著?言希!
咱們一中?;?!牛逼大發(fā)了!」手機屏幕上,是我們本地那個烏煙瘴氣的校園論壇。
一個標題血紅加粗,恨不得戳爆人眼球:【爆!校花言希私生活驚天大瓜!
未婚先孕生活混亂,私生女曝光,已被迫休學!有圖有真相!】底下配了幾張偷拍的照片。
像素不高,但足夠清晰。照片里的女人穿著寬大的灰色衛(wèi)衣,長發(fā)隨意挽著,
側臉輪廓依舊精致得驚心動魄,只是瘦得厲害,她懷里抱著個小嬰兒,低著頭,
手里緊緊攥著個奶瓶。周圍環(huán)境亂糟糟的,像是某個老舊小區(qū)的樓道。我的心跳,
就在那一刻,毫無預兆地停了半拍。緊接著,一股熱浪直沖腦門。
范建那貨還在旁邊唾沫橫飛,手指頭快把屏幕戳穿了:「看見沒?看見沒!當年多傲??!
跟個白天鵝似的!結果呢?玩脫了吧!嘖嘖,孩子都抱上了!也不知道是哪個野……」「野」
字后面那個惡毒的詞兒,被他硬生生掐死在了喉嚨里。因為老子掀桌子了?!高旬?!」
我掀翻了油膩膩的折疊桌??敬?、啤酒瓶、毛豆花生稀里嘩啦摔了一地。范建石化了,
所有人都嚇傻了,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柑聘?,
聽說你女朋友挺漂亮的,一直沒公開」,旁邊一個聲音怯怯地插進來,「不……不會是……」
我拉開車門,一腳油門,引擎的暴躁代替了所有回答。02再次見到言希,
是范建那場精心策劃,土得掉渣的表白現場。手機在褲兜里震個不停:「唐哥,到了嗎?」
「馬上到」,我一邊走一邊回,「速度,沒你不行啊哥」。范建這孫子,自己搞不定白甜甜,
非得拉老子來給他當人肉背景板壯膽。推開那扇掛著彩燈的包廂門,
范建正緊張地揪著他那身緊繃的西裝下擺,頭發(fā)抹得蒼蠅站上去都打滑?!感邪》督ǎ?/p>
人模狗樣的?!刮译S口逗弄。「那是!」他故作瀟灑地甩了下頭,「哥們人生初戀,
排面必須拉滿!」我問他,該布置的都布置了,白甜甜什么時候來?
我掃了眼滿屋子的粉紅泡泡:「都布置好了?白甜甜啥時候來?」「快了快了!
她閨蜜團我都提前『打點』好了,全是助攻!」范建搓著手,眼睛直勾勾盯著門口。哦,
那挺好的。門開了,白甜甜被幾個女生簇擁著,笑著走進來。她胳膊親密地挽著另一個人。
光線有點暗,晃了一下我的眼??赡巧碛?,燒成灰老子也認得。言希。范建終于鼓足了勇氣,
在眾人起哄聲里,單膝跪地,抖抖嗦嗦從背后掏出一束花,
對著白甜甜開始他排練了八百遍的深情告白。白甜甜捂著臉,又哭又笑,最后當然是點頭。
包廂里瞬間被祝福和起哄聲掀翻。我抬頭望去白甜甜身后的女人讓我的視線瞬間凝滯。
她剪了短發(fā),利利索索的,露著一段細白的脖子。身上是件簡單的黑色連衣裙,
襯得那張臉更白,嘴唇卻沒什么血色。那股子以前總帶著點溫潤勁兒沒了,
整個人像塊被冰水浸透的玉,又冷又硬,透著股生人勿近的疏離。她甚至沒往我這邊掃一眼,
徑直跟著白甜甜走到另一頭坐下。我心想,原來分手后的言希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我敏銳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往我這邊看了過來,目光碰撞,片嘈雜里,我看到言希也笑了。
那笑容很淡,像是浮在冰面上的影子,轉瞬即逝。
03范建那傻逼還在我耳邊叨叨:「看見沒曾哥?哥們兒表白今天必須拿下!」
「甜甜旁邊那個,就言希,她閨蜜,」現在一個人帶著孩子,過得挺不容易的……」
后面的話被起哄聲淹了,但我聽見了重點。一個人帶著孩子。呵。
我捏著啤酒罐的手指猛地收緊,冰涼的鋁皮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覆蝗菀祝孔哉业?!」
腦子里瞬間炸開那天電話里的聲音,
和她后來引爆全網的熱搜詞條——#校花言希私生女生活混亂」
當時她那句帶著哭腔的「唐曾,我們復合吧」,像根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我耳朵里。
我沉默了幾秒,心口那塊地方又冷又硬,然后冷笑就沖出了口:「帶著你的『女兒』一起?
我唐家養(yǎng)不起別人的種?!闺娫捘穷^死一樣的寂靜,只剩壓抑不住的抽氣聲。
后來就是鋪天蓋地的熱搜,全是在罵她不知廉恥,帶著「野種」還想攀高枝。
現在她坐在這兒,一副冰清玉潔、生人勿近的樣兒,給誰看?她輕輕拍了拍白甜甜的手背,
然后站起身,拿起包,看樣子是要走。我尼瑪,板完臉這就想走?她以為她是誰?想來就來,
想走就走?分手后一聲不吭消失,帶著那么大個「驚喜」幾個月前一個電話就想復合,
攪得滿城風雨;現在撞上了,連個眼神都欠奉,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一股邪火直沖腦門。
我「噌」地站起來,動作帶翻了旁邊矮幾上的空酒杯,「啪嚓」一聲脆響?!冈??」
范建嚇了一跳。白甜甜也驚愕地看過來?!冈趺磶齺砹耍俊刮业穆曇衾溆?,
視線鎖著那個正欲離開的黑色身影?!覆恍袉??」范建心直口快。
白甜甜在桌下狠狠踹了他一腳,拼命使眼色。范建這才后知后覺,臉色「唰」地變了,
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唐哥,再坐會兒吧?大家熱鬧熱鬧……」白甜甜趕緊打圓場。
看似挽留我,眼角卻偷偷在看言希。言希腳步沒停,只淡淡回了句:「不了,孩子在家。
甜甜,恭喜你?!孤曇羝届o得像結了冰的湖面。此時外面下起了大雨,
看著她愣在原地手足無措的樣子,我在車里按了按喇叭。她猶豫了一下,
隨后拉開車門坐在了后座?!刚l讓你上來的?當滴滴了?」透過后視鏡很明顯她怒了,
順勢就要拉車門?!高青辍雇砹耍益i上了車門。言希冷笑一聲:「這是為自己泄憤?」,
我沒好氣的說了句:「住哪」「太平街,17 號」謝了。隨著車子的啟動,
漸漸遠離了城市的喧囂,車內靜的只有雨刮器的刮擦,和大雨拍打車窗的聲音。
言希率先打破平靜:「你,還是老樣子」「老樣子?」我嗤笑一聲,聲音干澀發(fā)緊,
帶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刻薄,「那你呢?言大?;ǎ俊埂副е鴤€來路不明的孩子,
住在太平街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倒是挺有『新樣子』?!购笠曠R里,
她的臉瞬間褪去所有血色,下頜線繃得死緊?!甘前。顾p輕開口,聲音飄忽,
帶著一絲自嘲的涼意,「新樣子??偙饶承┤?,披著光鮮亮麗的皮,里面卻爛透了強?!?/p>
「你說誰爛透了?!」我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子在濕滑的路面劃出一道刺耳的摩擦聲,
停在路邊「誰應,說誰?!顾读顺蹲旖?,那弧度冰冷又譏誚,「唐少爺這么激動,
是戳到痛處了?」「我他媽有什么痛處?!」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模?/p>
聲音在密閉的車廂里顯得很炸裂,「痛的是你!帶著個野種被人戳脊梁骨,活該!
當初那個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天!」「野種」兩個字,像淬了毒的匕首,
狠狠扎向她。我看到她身體幾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抓著座椅邊,指甲幾乎要嵌進皮革里。
她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卻死死咬住,「開車門?!顾穆曇舻偷脦缀趼牪灰?,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什么?」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肝艺f,開車門!」
她猛地抬高聲音,帶著瀕臨崩潰的尖利,「現在!立刻!放我下去!」
看著她這副恨不得立刻逃離我身邊的樣子,
那股被挑釁、被無視、被她輕易攪亂心緒的邪火徹底吞噬了理智。好啊,想走?我成全你!
「行!」我?guī)缀跏仟熜χ?,一腳油門踩下,方向盤猛打,不再朝著太平街的方向,
而是拐進了一條更偏僻、路燈昏暗得幾乎等于沒有的小路。「唐曾!你要干什么?!
放我下去!」言希的聲音終于染上了驚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你不是想下車嗎?」
我盯著前方被車燈勉強看清的黑暗小巷,聲音冷得像冰,「這就成全你!」「咔嚓?!?/p>
車門鎖彈開的聲音在雨夜里格外清晰?!笣L下去?!刮叶⒅笠曠R里她慘白的臉,
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言希的身體僵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又看了看車窗外那片令人心悸的黑暗和瓢潑大雨。「唐曾……」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不是哀求,更像是一種最后的確認,
確認眼前這個人的心,究竟能冷硬、能卑劣到什么程度?!竸e讓我說第二遍。」我打斷她,
視線冰冷地移開,不再看她,「帶著你的『新樣子』,滾?!箷r間仿佛停滯了幾秒,
只有雨聲。幾秒鐘后,后座傳來車門被用力推開的聲音。
冷風裹挾著雨水瞬間灌入溫暖的車廂。04我透過后視鏡,看到她沒有任何猶豫,
甚至沒有再看我一眼,就那么決絕地推門下車。單薄的黑色連衣裙瞬間被冰冷的雨水澆透,
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過分清瘦的輪廓。她長舒了一口氣,
赤著腳踩進渾濁的積水里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她就那樣挺直了背脊,
像赴死一樣,走進了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雨幕之中。
背影很快被濃稠的夜色和雨水模糊消失不見。我死死盯著她消失的方向,胸腔里翻江倒海,
憤怒、煩躁,還有一種更深的、令人窒息的空虛和……一種猝不及防的恐慌。我做了什么?
我把她……扔在了這里?在凌晨的暴雨里,把一個女孩扔在了一個連路燈都沒有的黑巷子口?
「操!」我低吼一聲,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盤上!刺耳的喇叭聲在雨夜里突兀地響起,
又迅速被雨聲淹沒。不行!這個念頭像驚雷一樣炸開!我?guī)缀跏菓{著本能,猛地掛上倒擋,
油門踩到底!「言希!」我搖下車窗,冰冷的雨水瞬間撲打在臉上,也顧不上,
沖著那片黑暗嘶吼,「言希!你給我出來!」巷子里只有風雨聲,沒有任何回應。
那黑暗像一張巨口,沉默地吞噬了一切??只畔癖涞亩旧?,瞬間纏緊了心臟!
我猛地推開車門,顧不上瓢潑的大雨,一頭沖進了那條漆黑、泥濘、散發(fā)著惡臭的小巷!
「言希!」雨水瘋狂地澆在頭上、臉上,模糊了視線,冰冷刺骨。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污濁的積水里,「言希!你在哪兒?回答我!」
我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驚惶,巷子并不深,但堆滿了雜物和廢棄的垃圾箱,
形成一個個陰暗的角落。車燈的光勉強從巷口透進來一些,勾勒出扭曲怪誕的影子。沒有!
哪里都沒有!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失魂落魄地回到車上,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雨水順著發(fā)梢往下淌,模糊了視線。手指碰到后座一個硬硬的東西。是她的錢包。
一個用了很久、邊角磨損的帆布錢包。像被一道閃電劈中,我瞬間清醒!「太平街,
17 號」,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牙齒都在打顫。引擎發(fā)出瀕臨極限的嘶吼,
車子在雨幕中瘋狂地竄了出去!破舊筒子樓的鐵門銹跡斑斑。我像瘋了一樣拍打著單元門禁,
回應我的只有空洞的回音和嘩啦啦的雨聲。就在絕望快要淹沒我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白甜甜?!柑圃??言希剛給我打電話,說她錢包好像……落在你車上了?她到家了,
你……」「我在她家門口!」我粗暴地打斷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過了兩分鐘「咔嚓一聲」
,門開了。言希穿了一身睡袍,充滿震驚的盯著我一身落湯雞的模樣。「你,下車找我了?」
「別他媽自作多情,」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聲音又冷又硬,
試圖掩蓋那幾乎要沖破胸膛的狼狽和后怕。老子我怕你死那里,在落個過失殺人」
「讓你失望了,」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冷笑,「還沒死?!顾齻攘藗壬恚?/p>
「進來……坐會兒?」我猶豫了一下,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步做出了反應。對她現狀的好奇,
混合著刺骨的寒冷,還有一絲連自己都不愿承認的、隱秘的牽念,驅使著我走了進去。
屋子很小,簡陋,但異常整潔。除了日常用的鍋碗瓢盆和一個脫皮的沙發(fā),還有很多玩具。
再無其他。也是,她高一那會,父母因為意外相繼離去,那段時間還是我陪她走出了低谷期。
一個舉目無親的女孩,再拖著個嗷嗷待哺的嬰兒……生存的艱難,光是想想,
就讓人喘不過氣。把一杯熱水塞到我手里,指尖冰涼?!负葍煽诎?,嬌貴的唐少爺。
要是感冒了,我可不想欠你一分一毫?!埂概叮俊刮椅罩鴾責岬谋?,抬眼,故意逼近她,
「這么急著跟我撇清關系?」「別誤會,」她后退一步,背脊抵住了冰冷的墻壁,
聲音帶著刻意拉開的距離,「怕我這『不檢點』的人,污了您高門大戶的清白名聲?!?/p>
我冷笑一聲貼著她走去。一步步逼近,直到將她困在我和墻壁之間,退無可退。
距離近得能聞到她身上殘留的、淡淡的奶香,能看清她微微顫抖的睫毛?!改?,」
我的聲音低下來,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壓迫感,「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她被迫仰起臉,
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附忉專拷忉屖裁础?/p>
那股熟悉的、帶著安撫意味的奶香氣味,絲絲縷縷鉆進鼻腔。沖奶粉留下的奶香味,
直沖大腦,往事瞬間像一把鑰匙,「咔噠」一聲,瞬間打開了我刻意塵封的記憶閘門。
分手那天,也是這樣的場景,只是充滿了毀滅性的憤怒。那天,我踹開她的房門,
他正抱著孩子奶著??吹胶⒆幽且豢蹋胰淼难憾紱_上了頭頂,理智徹底崩斷。
我把她狠狠擠在墻角,吼聲震得墻壁都在發(fā)抖:「原來都是真的!言希!你他媽一直在騙我!
」她滿臉是淚,語無倫次地辯解:「你聽我說,這孩子她……」「閉嘴!」
我沒給她說完的機會,劈手奪過她手里的奶瓶,看也沒看,
朝著敞開的窗戶用盡全力扔了出去!「我不想聽!一個字都不想聽!
也不想再看見這個野種和你的臉!」摔門聲震耳欲聾。人都是會成長的,
時隔兩年我也確實從那個桀驁不馴的富家少爺,褪去了傲骨,融入了生活的柴米油鹽。
唯獨對這個女人,這份充斥著怨恨、不甘和一絲可笑僥幸的感情,像一根毒刺,
始終扎在心底最深處,拔不出來,也化不掉。此刻,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
嗅著那縷熟悉的奶香,心底深處那絲僥幸的藤蔓,竟然不受控制地瘋長起來。
我竟然……在期待一個解釋?言希的嘴唇動了動,聲音艱澀:「那次……我給你打電話,
想復合……其實是想告訴你……」「哇——哇哇——」「媽媽來了!寶貝不哭!」
言希像被按了開關,猛地推開我,驚慌失措地沖進臥室。很快,
里面?zhèn)鱽硭郎厝崤暮宓穆曇簦骸腹耘?,媽媽在呢,不怕不怕……」「媽媽?」,呵?/p>
果然是親生的?。∵@一聲「媽媽」,像一盆滾燙的油,瞬間澆熄了我心頭那點可笑的僥幸,
重新點燃了熊熊的怒火和屈辱!任何解釋,都他媽不是背叛的理由!「言希,」
我走到臥室門口,聲音冷得像冰渣,「我對你,徹底沒興趣了?!埂嘎迥愕膶氊惛泶癜?。
」門在我身后被狠狠摔上,震落了墻角的灰。05第二天下午,
我癱在空曠的足球場草坪上曬太陽,腦子里像塞了一團亂麻。范建那貨一屁股坐到我旁邊,
身上的汗味熏得我皺眉:「曬蝦線呢唐少爺?」「滾蛋?!刮覜]好氣。范建難得沒嬉皮笑臉,
湊近了點,壓著嗓子:「哥,你跟言?!婢鸵稽c戲都沒了?」「或許吧,」我閉著眼,
陽光刺得眼皮發(fā)紅?!钢辽倌莻€男的至今沒出現過,她也可能被騙了。我感覺她心里有你!」
「她活該被人耍!」我猛地打斷他,像被踩了尾巴,「怎么?她心里有我,
老子就得去當現成的便宜爹?當背鍋俠?!」「哎不是……」范建被我吼得一愣?!阜督?,」
我坐起身,冷冷地盯著他,「你今天突然跑來當說客,是你家白甜甜讓你來的吧?套我話?」
「讓她轉告那誰,死了那條心吧!」范建臉色頓時跟吃了死蒼蠅一樣:「我就隨口問問,
你至于嗎?反應這么大。」「得得得,不愛聽拉倒」他悻悻地轉移話題,「哎,
周末跟哥們兒去啤酒節(jié)不?聽說冠軍獎品挺硬,哥們兒這酒量,奪魁那不是手拿把掐?
一起放松放松?」最近確實被攪得心煩意亂。我吐出一口濁氣,點了頭。出發(fā)那天,
范建屁顛屁顛把我車開去洗了個里外三新,連油箱都給灌滿了?!竼眩柎蛭鬟叧鰜砹??
范少爺舍得大出血了?」我調侃他,「有女朋友了就是不一樣啊?!埂笣L蛋!」
范建踹了我一腳,「哥們兒啥時候小氣過?當年宿舍沒錢吃飯,
哥們兒陽臺種的大蔥不也分你一半?」我扯了扯嘴角,拉開駕駛座的門。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后座上,白甜甜旁邊,安靜地坐著言希。她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白甜甜趕緊探出頭,笑得有點心虛:「我叫的!人多熱鬧嘛!計劃好久了!
正好言希家小南瓜讓我媽幫忙看著呢,她也能放松放松……」我沒說話,喉結滾動了一下,
強行把涌到嘴邊的臟話咽了回去,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啤酒節(jié)的熱鬧景象,
遠遠超出我們的預想,人潮的喧囂像翻滾的泡沫,將我們推向沸騰的夜,
而喉間滑落的那一口冰涼麥香,卻驟然像在心底鑿出一眼寧靜的泉。起初還能控制,
后來氣氛一上來,加上心里憋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邪火,一杯接一杯灌下去,
腦子就開始發(fā)飄。而言希,卻像是徹底放開了閘門。她沉默地坐在角落,
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著啤酒,動作嚇人。旁邊的白甜甜急得去搶她的杯子,
被她固執(zhí)地推開?!笁蛄?!」我終于看不下去,幾步跨過去,
一把奪過她手里那杯快滿溢出來的啤酒,「別喝了!大家是來玩的,不是看你買醉的!」
「姓唐的!」她猛地抬起頭,半瞇著眼,臉頰染著不正常的酡紅,「你管我?你憑什么管我?
」她舌頭有點打結,指著我的鼻子:「你是我什么人???嗯?」「我偏喝!就喝!
就喝就喝就喝!」她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軟綿綿地癱在塑料椅子里,嘴里反復嘟囔著,
引來周圍一片看熱鬧的目光。心頭那股無名火「噌」地燒了起來。我彎下腰,
手臂穿過她的后背和膝彎,稍一用力,就把那輕飄飄的身子抱了起來。她沒什么分量,
像一片羽毛。「你干嘛!放我下來!」她在我懷里不安分地扭動。我沒理她,
抱著她大步流星穿過擁擠嘈雜的人群,把她塞進了后座。剛想直起身,
兩條纖細的胳膊猛地環(huán)住了我的脖子!濃烈的酒氣混合著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奶香,
撲面而來。她仰著臉,醉眼迷蒙地盯著我,距離近得能看清她睫毛上沾著的一點濕氣。
「唐曾……」她的聲音帶著醉后的委屈,
「你車里……還掛著我的照片呢……范建和甜甜……都告訴我了……」她的眼睛濕漉漉的,
里面清晰地映著那種滿心滿眼都是我的清澈。該死的心跳,瞬間失控地狂飆起來!
一股久違的、帶著甜膩眩暈感的浪潮猛地沖垮了理智的堤壩!腦子一片空白,
身體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我低下頭,狠狠地吻住了那張帶著酒氣的、柔軟的唇。
她沒有抗拒,反而收緊了環(huán)在我脖子上的手臂,生澀卻用力地回應著?!赴 梗∥覒K叫一聲。
直到嘴唇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和酥麻!我猛地抽身,喘著粗氣,手指抹了一下唇。
「屬狗的嗎」「你還是那么喜歡咬人?」聲音啞得厲害。「可惜,」她喘著氣,
眼睛濕漉漉地看著我,帶著一種破碎的清醒和絕望,
「你這套占有欲的把戲……也只能欺負欺負舊人了……」她微微張著嘴,似乎想說什么,
最終卻只是疲憊地垂下眼簾,偏過頭去。她眼睛濕潤的的看著我,微微張嘴,卻欲言又止。
我直起身,粗暴地扯下掛在后視鏡上的那個小小照片夾,里面是我們高中畢業(yè)旅行時,
在海邊拍的合影,她笑得眉眼彎彎。當著她的面,我搖下車窗,
把照片夾連同里面那張承載了太多過去的笑臉,毫不猶豫地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竸e誤會,
」我坐回車里,聲音冷硬,像在說服自己,「只是忘記扔了?!埂柑粕贍敚?/p>
潔癖就別碰這種臟東西,污了您的車?!顾涞幕貞艘痪??!附裉斓氖?,
就當大家都喝多了?!刮彝高^后視鏡,
看著后座那個蜷縮起來、沉默得像尊雕像的身影:「誰也別當真。」隨后的幾天,
大家都像商量好了一樣,默契的閉口不談。06平靜只維持了幾天。星期六下午,
范建火急火燎地沖進我公寓,跑得滿頭大汗:「哥!出事了!
言?!韵0押⒆油薪o甜甜媽看著,她……她去『夜色』酒吧上班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