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知青政策讓無數(shù)青年扎根農(nóng)村。李小雨望著破舊的土坯房，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回城。當(dāng)聽說假離婚可以讓女方回城時，
她毫不猶豫地對丈夫陳建國提出了這個建議。"建國，我們假離婚吧。
"陳建國手里的茶缸停在半空，茶水濺了一桌子。"你說什么？
"李小雨深吸一口氣："假離婚，讓我先回城，等政策松動了再復(fù)婚。
"陳建國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第一章我叫李小雨，今年二十二歲，是個下鄉(xiāng)知青。三年前，
我和陳建國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結(jié)了婚，住在村東頭的兩間土坯房里。昨天晚上，
同伴小芳偷偷告訴我一個消息——城里有新政策，離異女子可以申請回城安置工作。
我一夜沒睡。第二天吃早飯時，我終于鼓起勇氣開了口。"建國，我想和你商量個事。
"陳建國正在喝玉米粥，聞言抬起頭看我，眼里有些疑惑。"什么事？
"我深吸一口氣："我們假離婚吧。""噗——"陳建國一口粥全噴了出來，濺了我一臉。
我趕緊拿毛巾擦臉，繼續(xù)說："你聽我說完，現(xiàn)在有政策，離異女子可以申請回城工作。
我們先假離婚，等我在城里站穩(wěn)腳跟，政策松動了再復(fù)婚。"陳建國放下碗，
臉色變得很難看。"小雨，你是不是在開玩笑？""我沒開玩笑。"我認真地看著他，
"建國，你知道我一直想回城，這是個機會。"陳建國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你真的想好了？"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像羽毛。"想好了。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了點頭："好，我答應(yīng)你。"我本以為他會反對，
沒想到他答應(yīng)得這么痛快，心里反而有些復(fù)雜。但事已至此，我不能后悔。下午，
我們?nèi)フ掖彘L老李。老李聽了我們的話，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你們兩個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好好的夫妻，說離就離？""老李叔，這是我們商量好的。
"我解釋道，"現(xiàn)在有政策，我可以申請回城。"老李擺擺手："我不管什么政策不政策的，
我只知道夫妻不能輕易離婚。"陳建國開了口："老李叔，就按小雨說的辦吧。
"老李看了看陳建國，又看了看我，最后嘆了口氣："行吧，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
明天我陪你們?nèi)タh里辦手續(xù)。"從村長家出來，我和陳建國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陽西下，
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建國，謝謝你。"我忍不住說道。他沒有回答，
只是走得更快了一些。我小跑著跟上他的步伐，心里突然有些不安。第二章第二天一早，
我們就跟著老李去了縣里。民政局的工作人員是個中年女人，姓王，看起來很嚴肅。
"你們確定要離婚？"王大姐看了看我們的材料，"結(jié)婚才三年啊。""確定。
"我和陳建國異口同聲地回答。王大姐又問了一些問題，比如為什么要離婚，
財產(chǎn)怎么分配等等。我們早就商量好了答案——感情不和，自愿分手，財產(chǎn)各歸各的。
"那孩子呢？"王大姐突然問道。我愣了一下："什么孩子？""你們沒有孩子嗎？
""沒有。"我搖搖頭。王大姐看了陳建國一眼，陳建國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半個小時后，
我們拿到了離婚證。紅色的小本子在我手里顯得格外沉重。從民政局出來，
老李說要去看看他在縣里的親戚，讓我們自己回去。我和陳建國站在縣政府門口，
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我去買些東西，你要不要一起？"我打破了沉默。"不了，
我在這里等你。"我去了附近的百貨商店，買了一些生活用品?；貋淼臅r候，
看到陳建國坐在臺階上抽煙，背影顯得特別落寞。"建國？"他聽到我的聲音，
趕緊掐掉煙站起來。"買完了？""嗯。"我點點頭，"我們回去吧。"回村的路上，
我們坐在拖拉機后面，顛簸得厲害。我想找話題聊天，但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些尷尬。
"建國，你說我們以后……""以后什么？""以后還會像以前一樣嗎？
"陳建國看了我一眼，然后把頭轉(zhuǎn)向別處："不知道。"拖拉機在村口停下，我們下了車。
回到家里，陳建國開始收拾東西。"你要搬走？"我有些意外。"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
不能再住在一起。"他說得很平靜，"我去村西頭的老房子住。
"那是他以前一個人住的地方，房子更破更小。"可是，我們只是假離婚啊。
""假的也是離婚。"他頭也不抬地繼續(xù)收拾，"被人看到了不好。"我想說什么，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說得對，假的也是離婚，確實不能再住在一起。
看著他把自己的東西一件件裝進包袱里，我心里莫名有些難受。"那……那你的衣服，
我還給你洗嗎？""不用了，我自己洗。""吃飯呢？""我自己做。
"我咬了咬嘴唇："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不用。"他打斷了我，"小雨，
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以后各過各的就行。"說完，他背起包袱就要往外走。"建國！
"我忍不住叫住他。他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謝謝你。"我說，"等我回城安定下來，
就給你寫信。"他沒有回答，推門走了出去。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整個房子突然變得特別安靜。
我站在屋子中央，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突然覺得很冷。第三章離婚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村。
村里的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有同情的，有好奇的，還有幸災(zāi)樂禍的。張嬸是我的鄰居，
她看到我在院子里晾衣服，走過來問："小雨啊，你們倆真的離了？""嗯。"我點點頭，
繼續(xù)晾衣服。"為啥?。拷▏呛⒆油玫?，老實本分，對你也不錯。"我沒有回答，
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張嬸又說："我聽說你要回城？""有這個打算。""哎呀，
城里可不比農(nóng)村，一個女人家的不容易啊。"張嬸搖搖頭，"要我說，還是在農(nóng)村踏實，
有個男人照顧著。"我笑了笑，沒有接話。這幾天，我一直在準(zhǔn)備回城的申請材料。
需要離婚證、無業(yè)證明、還有村里的推薦信等等。村長老李雖然不贊成我們離婚，
但還是幫我開了推薦信。"小雨啊，你想好了嗎？"老李一邊寫一邊問，
"城里的工作可不好找。""想好了。"我堅定地說。"那建國怎么辦？他一個人在村西頭，
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心里一緊："他……他不是還有工作組的同志們嗎？
""那能一樣嗎？"老李放下筆，"小雨，我看建國那孩子對你是真心的，
你們能不能再考慮考慮？""老李叔，我已經(jīng)決定了。"老李嘆了口氣，
把推薦信遞給我："行吧，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多說了。"拿著推薦信，
我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老李又叫住了我。"小雨，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什么事？
""建國前幾天晚上來找過我，說想把他的工分轉(zhuǎn)給你。"我愣住了："轉(zhuǎn)給我做什么？
""他說你要回城了，路上需要錢，讓我把他的工分換成現(xiàn)金給你。
"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那你答應(yīng)了嗎？""我沒答應(yīng)。你們都離婚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老李搖搖頭，"但是小雨，建國那孩子對你是真心的，你心里要有數(shù)。"從村長家出來，
我一路想著老李的話。建國為什么要把工分轉(zhuǎn)給我？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啊。越想越亂，
我決定去找他問清楚。村西頭的老房子很破，屋頂還漏雨。我敲了敲門，沒有人應(yīng)。
推開門一看，屋子里空蕩蕩的，只有一張破桌子和一張小床。床上整齊地疊著一床被子，
桌子上放著幾個饅頭和一碗剩菜。這就是他現(xiàn)在住的地方？我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你來干什么？"我回頭一看，陳建國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把鋤頭，顯然是剛從地里回來。
"我……我來看看。"我有些不自然，"老李叔說你想把工分轉(zhuǎn)給我？
"陳建國的臉色變了變："他跟你說的？""為什么要這樣做？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
""沒為什么。"他走進屋里，把鋤頭放在墻角，"你要回城，路上需要錢。""我有錢。
""多一點總是好的。"我看著他，心里很復(fù)雜。"建國，你這樣做我會不安的。
"他沒有說話，背對著我整理桌子上的東西。"我聽說這房子漏雨？"我看了看屋頂。
"小毛病，不礙事。""那你吃飯怎么辦？""饅頭咸菜，能填飽肚子就行。
"我越聽越難受："建國，要不你還是搬回去吧，房子大一些，我們可以分房間住。
""不用。"他轉(zhuǎn)過身來看我，"小雨，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就不要再這樣了。
""可是……""沒有可是。"他的語氣很堅決，"你安心準(zhǔn)備回城的事情，不用管我。
"我想說什么，但看到他的表情，最終什么都沒說。從他的房子出來，
我一路想著剛才的對話。他說得對，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確實不應(yīng)該再這樣糾纏不清。
但為什么我心里這么不舒服呢？第四章一個星期后，我收到了縣里的回信。
我的回城申請批準(zhǔn)了！拿著那張蓋了紅章的批準(zhǔn)書，我激動得差點哭出來。終于可以回城了！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要告訴陳建國這個好消息。但走到村西頭的時候，我又停住了腳步。
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我要回城了，告訴他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呢？最終，我還是沒有去。
回到家里，我開始收拾行李。其實也沒什么東西，幾件衣服，幾本書，還有一些生活用品。
收拾著收拾著，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盒子。打開一看，
里面是陳建國送給我的結(jié)婚禮物——一個木頭雕的小鳥。當(dāng)時我嫌它粗糙，沒怎么在意。
現(xiàn)在看來，這只小鳥雕得還挺精致的，眼睛很有神，翅膀的紋理也很細膩。
這是他親手雕的吧？我拿著小鳥看了很久，最后還是把它裝進了行李包。第二天，
村長老李來找我。"小雨，你的申請批準(zhǔn)了？""嗯，后天就可以走了。""那好，
我安排人送你到縣里。"老李頓了頓，"建國那邊，你要不要告訴他一聲？
"我搖搖頭："不用了，免得麻煩。
"老李嘆了口氣："你們這兩個孩子啊……"第二天晚上，我把該還的東西都還了，
該道別的人也都道別了。就差陳建國了。我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去跟他說一聲。
畢竟我們做了三年夫妻，不告而別太不合適了。我?guī)е淮羽z頭和咸菜去了村西頭。
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黻惤▏穆曇簦?誰?。?"是我。"門開了，
陳建國看到我有些意外："這么晚了，什么事？""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把袋子遞給他，
"這些吃的你收著。"陳建國沒有接袋子，而是看著我："批準(zhǔn)了？""嗯。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點頭："那挺好的。""建國，我走了以后，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還有，工分的事情就算了，我用不著。""那是我自己的決定。
"我們倆就這樣站在門口，誰都沒再說話。夜風(fēng)吹過，帶著一些涼意。"那我走了。
"我最終還是開了口。"等等。"陳建國叫住我，"你等我一下。"他轉(zhuǎn)身進了屋子，
很快拿出一個紙包。"這個給你。"我接過紙包，有些沉："這是什么？""路上吃的。
"我打開一看，里面是十幾個雞蛋，都煮熟了。"這么多雞蛋你從哪來的？""攢的。
"他簡短地回答。我的鼻子突然有些酸："建國……""拿著吧，路上餓了就吃。
"他打斷了我，"城里的東西貴，能省就省。"我點點頭，把雞蛋收好。"那我真的走了。
""嗯，走吧。"我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陳建國還站在門口，
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特別單薄。"建國！"我忍不住又叫了一聲。"怎么了？
"我想說謝謝，想說對不起，想說很多很多話。但最終我只是說："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他點點頭，沒有再說話。這一次，我真的走了，再也沒有回頭。走在村里的小路上，
我聽到身后傳來關(guān)門的聲音。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這一切就像是真的離婚一樣。
第五章第二天一早，老李安排的拖拉機就來了。我把行李搬上車，準(zhǔn)備出發(fā)。
村里的人都來送我，張嬸還塞給我一包紅糖。"小雨啊，到了城里要多寫信回來。
"張嬸眼里含著淚，"有什么困難就說，村里人都幫你。"我點點頭，心里也有些不舍。
雖然這三年過得清苦，但村里的人對我都很好。拖拉機發(fā)動了，我坐在后面，
看著越來越遠的村莊?？斓酱蹇诘臅r候，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路邊。是陳建國。
他背著鋤頭，好像是要去地里干活。拖拉機經(jīng)過他身邊的時候，我們的目光相遇了。
他朝我點了點頭，算是告別。我也朝他揮了揮手。然后拖拉機繼續(xù)往前開，
他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后消失在田野里。我收回目光，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我要回城了，
要開始新的生活了。到了縣里，我坐上了去省城的長途汽車。車上人很多，很擠，
我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汽車一路顛簸，我拿出陳建國給我的雞蛋，剝了一個吃。
雞蛋煮得很嫩，蛋黃還有些溏。這是我最喜歡的口感，陳建國記得。想到這里，
我的眼睛又有些濕潤。車上有個大姐看到我在抹眼淚，關(guān)心地問："姑娘，怎么了？
是不是暈車？"我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想家。""出門在外都這樣，過幾天就好了。
"大姐安慰我，"你這是去哪？""省城，去找工作。""一個人？""嗯。
"大姐有些擔(dān)心："一個姑娘家在外面不容易，要小心點。"我點點頭，心里暖暖的。
汽車開了一整天，晚上才到省城。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招待所住下，一晚上兩毛錢。
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小桌子，但比村里的房子干凈多了。躺在床上，
我想著明天就要開始找工作了，心里既興奮又緊張。我一定要在城里站穩(wěn)腳跟，
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第二天一早，我就開始四處找工作。但現(xiàn)實比我想象的要殘酷得多。
很多單位一聽說我是農(nóng)村來的，還是離異的，就直接拒絕了。跑了一整天，
一個工作也沒找到。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個星期過去了，我還是沒有找到工作。
身上的錢越來越少，我開始有些慌了。招待所的老板看我住了這么久，也開始催我交房錢。
"姑娘，你不是說來找工作的嗎？怎么還沒找到？""快了，快了。"我只能這樣安慰他，
也安慰自己。又過了幾天，我的錢只夠再住兩天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我就要露宿街頭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突然想起了村里的生活。雖然窮，但至少有房子住，
有飯吃，還有人關(guān)心。我想起了陳建國，想起了他住的那間破房子，想起了他給我的雞蛋。
如果他知道我現(xiàn)在的處境，會怎么想呢？會不會說我活該？會不會后悔答應(yīng)我假離婚？
我越想越難過，忍不住哭了起來。第二天，我抱著最后的希望去了一家紡織廠。
廠長是個中年男人，看起來很嚴肅。他看了我的材料，問了一些問題。"你真的是知青？
""是的，下鄉(xiāng)三年了。""為什么要回城？
"我猶豫了一下："想……想為國家建設(shè)貢獻力量。"廠長笑了："小姑娘，說實話。
"我紅了臉："我……我想改變生活。""這還差不多。"廠長點點頭，
"不過我們這里的工作很辛苦，你受得了嗎？""受得了！"我連忙點頭。"那好，
明天來上班試試。"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嗎？""真的。不過先試工一個月，
合適的話再正式錄用。""謝謝，謝謝！"我激動得差點哭出來。終于找到工作了！
第六章在紡織廠的工作確實很辛苦。每天早上六點就要起床，七點鐘上班，
一直到晚上六點才下班。工作內(nèi)容是看管紡織機，檢查線頭，發(fā)現(xiàn)問題及時處理。
機器聲音很大，一天下來耳朵都嗡嗡響。但我很珍惜這份工作，每天都很認真。
廠里的工人大多是城里人，對我這個農(nóng)村來的有些排斥。"聽說她還是個離婚的。
""這么年輕就離婚，肯定有問題。""農(nóng)村人就是不一樣，隨隨便便就離婚。
"我聽到這些話，心里很不舒服，但也只能忍著。只有一個叫小芳的女孩對我比較友善。
她比我小兩歲，是本地人，父親在這個廠里當(dāng)車間主任。"別理她們，一群長舌婦。
"小芳安慰我，"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我很感激小芳的善意，我們很快成了朋友。
一個月的試工期很快就過去了，廠長正式錄用了我。我的工資是每個月三十二塊錢，
雖然不多，但在城里已經(jīng)能維持基本生活了。我搬出了招待所，和小芳合租了一間小房子。
房子雖然小，但干凈整潔，還有自來水，比村里的條件好多了。日子一天天過去，
我漸漸適應(yīng)了城里的生活。周末的時候，我會去公園走走，去百貨商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