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了一個純粹的、只屬于這個風雨飄搖之家的兒子張建國。帶父母去縣醫(yī)院檢查的結(jié)果，

如同兩份冰冷的判決書。父親是多年的塵肺病（早年下小煤窯）發(fā)展成了慢阻肺晚期，

心肺功能衰竭。母親的情況更可怕：阿爾茨海默癥晚期疊加嚴重的腦梗塞后遺癥。兩個老人，

都需要長期、不間斷的精心護理和大量的藥物治療。老家的醫(yī)療條件有限，他咬咬牙，

把父母接到了省城的大醫(yī)院。從此，醫(yī)院走廊冰冷的塑料椅，成了他第二個家。那兩年，

是張建國生命中最漫長、最黑暗、最掏空一切的歲月。

金錢的絞索：? 積蓄像陽光下的雪糕，迅速融化殆盡。

父親每月固定的藥費、母親的康復治療、營養(yǎng)費、租房費、生活費…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開始借錢。親戚、朋友、同學、同事…通訊錄里每一個可能幫上忙的名字，

他都厚著臉皮撥通了電話。起初是誠懇的請求，后來是卑微的乞求，

到最后幾乎是絕望的哭訴。“叔，我實在沒辦法了…我媽今天又拉床上了，

藥不能停啊…”“老班長，求你再幫幫我，下個月…下個月我一定想辦法…” 電話那頭，

有唉聲嘆氣的，有婉言拒絕的，有借了一次就再也打不通的，也有像他妹夫那樣，

偷偷塞給他幾千塊讓他別聲張的。人情這張網(wǎng)，被他撕扯得千瘡百孔。

身心的透支：? 他像一個永不疲倦的陀螺。白天守在母親病床前，喂水喂飯，端屎端尿，

受她時而清醒時而糊涂的哭鬧和偶爾的攻擊（阿爾茨海默癥患者會變得煩躁甚至有攻擊性）。

母親不認識他了，把他當成陌生人，當成搶她東西的壞人。

他手臂上至今還留著幾道淺淺的抓痕。晚上等護工來了（后來實在沒錢請全天護工了），

他要去另一個病房照看父親，給父親按摩浮腫的腿腳，聽他艱難的喘息，

還要強顏歡笑地安慰。夜里，他就在走廊的椅子上蜷縮著迷糊一會兒。

長期的睡眠不足、精神高度緊張、營養(yǎng)不良，讓他的眼窩深陷，體重急劇下降，

頭發(fā)也白了一大片。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