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和啤酒的成功，讓我爸李衛(wèi)國的野心，徹底膨脹了。
他不再滿足于小打小鬧的家庭作坊模式。
他有了一個更大膽的想法——開店。
“真真啊，”這天，他破天荒地，沒有等我“降下神諭”，而是主動湊到我的躺椅邊，搓著手，一臉討好地問，“爸想在鎮(zhèn)上，盤個門面，開個店，你覺得……中不中？”
我嗑瓜子的動作一頓，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開店？開什么店？”
“就……就開個小賣部？”他試探著說，“賣點煙酒糖茶，瓜子汽水啥的?！?/p>
我搖了搖頭。
“沒意思?！?/p>
“那……那開個小飯館？”
我又搖了搖頭。
“太累。天天守著鍋臺，油煙熏人，累死累活，也掙不了幾個錢?！?/p>
李衛(wèi)國的臉，垮了下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該開個啥店？”
我把手里的瓜子殼往旁邊一扔，伸了個懶腰。
“早飯?！?/p>
“早飯？”
“對啊?！蔽覒醒笱蟮卣f，“鎮(zhèn)上那么多人，上班的，上學的，有幾個人，早上有時間在家做飯的？你們要是開個早餐攤，賣點包子、油條、豆?jié){、稀飯啥的，方便又快捷，肯定好賣。”
“而且，只做早市，過了中午就收攤。省心，不累?！?/p>
省心，不累。
這四個字，精準地戳中了我爸媽的心窩。
他們現在掙錢，已經不僅僅是為了生存，更是為了享受。能輕松地掙錢，誰愿意去受那個累？
“對??！”我媽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沒想到呢！還是我們家真真腦子好使！”
李衛(wèi)國也兩眼放光，仿佛已經看到了無數張鈔票，在向他招手。
“行！就這么定了！開早餐攤！”
他們的行動力，是驚人的。
第二天，我爸就去鎮(zhèn)上，在人流量最大的十字路口，租下了一個小小的門面。
雖然只有十幾個平方，但位置絕佳。
他們把家里所有的積蓄，都投了進去。
買了鍋碗瓢盆，桌椅板凳，還專門砌了一個新的大灶臺。
“李記早餐鋪”，就這么風風火火地，開張了。
開業(yè)第一天，天還沒亮，我爸媽和我哥，就起來忙活了。
和面，發(fā)面，剁餡，燒火……
等第一籠熱氣騰騰的肉包子出鍋時，天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
我被我媽，從被窩里強行薅了起來。
“快！真真，你嘗嘗！看味道怎么樣！”
我睡眼惺忪地咬了一口包子。
皮薄餡大，滿口流油。
味道，確實不錯。
但我還是皺了皺眉。
“肉餡太膩了。早上吃這個，不清爽?！?/p>
我媽的臉，瞬間就有點掛不住了。
“這可是純五花肉的！你還嫌膩？”
“就是因為是純肉的，才膩?！蔽艺f，“你們得弄點素餡的。比如，白菜粉條的，韭菜雞蛋的。還得有稀飯，小米粥，綠豆粥。再炸點油條，做點豆?jié){。光賣肉包子，太單一了?！?/p>
我爸在一旁，聽得連連點頭，拿著個小本本，把我說的，全都記了下來。
他現在，已經把我當成了商業(yè)顧問，我說的話，就是金科玉律。
“好！好！真真說得對！我們明天就改！”
早餐鋪的生意，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火爆。
就像我說的，鎮(zhèn)上的人們，對這種方便快捷的早餐，需求量極大。
每天早上六點到九點，那小小的鋪子前，都排著長長的隊。
我爸負責收錢，笑得見牙不見見眼。
我媽負責打包，手腳麻利，忙而不亂。
我哥負責炸油條，那根長長的筷子在他手里，上下翻飛，像個武林高手。
一個月下來，一盤賬。
純利潤，竟然比他們之前養(yǎng)牛蛙，還要高！
我爸媽看我的眼神，徹底不對了。
那已經不是在看一個“福星”或者“財神爺”了。
那眼神里，充滿了敬畏，崇拜，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他們開始覺得，我這個女兒，深不可測。
他們完全無法理解，一個十六歲的，從未出過遠門的農村丫頭，為什么會對市場，有如此精準的，近乎妖孽般的判斷力。
他們開始害怕我。
害怕我這種，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神秘力量。
這天晚上，吃完飯，我爸媽把我，單獨叫到了他們的房間。
這是前所未有的。
他們給我倒了杯水，搓著手，欲言又止。
最后，還是我爸，鼓起勇氣，開了口。
“真真啊……”他的聲音，竟然帶著一絲顫抖，“你……你跟爸說句實話。”
“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