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法閣的擂臺周圍擠滿了修士。
秦墨站在擂臺中央,手持折扇輕搖,白衣在午后的陽光下泛著柔光,身后的“文曲筆”靈相懸浮半空——筆桿如玉,筆尖鎏金,周身纏繞著淡金色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流轉(zhuǎn)著玄奧的光澤,顯然是將金靈素與符文術完美融合的高階靈相。
“渡厄舟的各位,久仰。”秦墨的聲音溫潤,像春風拂過湖面,“家父常說,渡厄舟的醫(yī)道天下無雙,今日能與諸位切磋,實乃幸事?!?/p>
話雖客氣,眼神卻帶著審視,仿佛在評估一件稀有的法器。
葉知秋五人列成陣形,趙武的鎮(zhèn)岳龜靈相率先展開,厚重的龜甲在陽光下泛著土黃色的光暈:“少廢話,打就是了!”
秦墨笑了笑,折扇輕合:“既然如此,便請賜教。”他身后的四名萬法閣修士同時出手,金靈素化作無數(shù)細小的符文,在半空組成一張巨大的“困靈網(wǎng)”,網(wǎng)眼處閃爍著禁制之光,顯然是想先困住他們的靈相。
“繁繁,破陣!”凌霜銀槍一挑,破冰蛟靈相沖天而起,冰息噴吐間,已凍結(jié)了困靈網(wǎng)的一角。
繁繁的裂音蝶靈相振動翅膀,尖銳的音波如同一把無形的剪刀,“嗤啦”一聲,將困靈網(wǎng)撕開一道口子。葉知秋抓住機會,赤練炎蛇靈相噴吐金紅火焰,順著缺口竄出,火焰所過之處,符文紛紛消融。
“有點意思?!鼻啬壑虚W過一絲訝異,文曲筆靈相突然動了。筆尖在半空疾書,一道“鎮(zhèn)”字符文瞬間成型,化作一塊萬斤巨石,朝著趙武的龜甲砸去——這是將金靈素轉(zhuǎn)化為重力符文,看似簡單,卻蘊含著千鈞之力。
“來得好!”趙武低喝一聲,鎮(zhèn)岳龜靈相的龜甲上突然浮現(xiàn)出繁復的土紋,硬生生扛住了巨石的撞擊?!芭椤钡囊宦暰揄?,巨石碎裂,龜甲卻完好無損,只是趙武的臉色白了幾分,顯然也受了不小的沖擊。
蘇傾辭的愈靈藤靈相及時纏繞上趙武的手臂,淡青色的光暈流轉(zhuǎn)間,他的臉色迅速恢復紅潤。
“五靈共鳴陣,起!”葉知秋見秦墨的符文術變幻莫測,不敢大意,立刻引動陣眼。
五行靈素再次交織,破界之光沖天而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籠罩著五人。這一次,光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凝實,符文術的攻擊落在光柱上,如同泥牛入海,連漣漪都沒能激起。
“破界之光……”秦墨的笑容終于收斂,文曲筆靈相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無數(shù)“爆”字符文如同流星雨般落下,“倒是我小覷你們了?!?/p>
符文與光柱碰撞,發(fā)出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擂臺周圍的防護罩劇烈震顫,引得臺下修士驚呼連連。煙塵散去后,五人依舊穩(wěn)穩(wěn)地站在原地,破界之光雖黯淡了幾分,卻依舊堅韌。
“該我們了!”葉知秋大吼一聲,赤練炎蛇靈相順著光柱沖出,金紅火焰裹著破界之光的余威,直撲秦墨面門。凌霜的破冰蛟靈相緊隨其后,冰息與火焰交織,形成一道冰火交織的洪流,封鎖了秦墨所有退路。
秦墨眼神一凜,文曲筆靈相急速旋轉(zhuǎn),化作一面由符文組成的盾牌?;鹧媾c冰息撞在盾牌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符文盾牌劇烈震顫,卻始終沒有破碎。
“萬法歸一!”秦墨折扇指向半空,所有散落的符文突然凝聚,化作一支巨大的金色毛筆,筆尖閃爍著毀天滅地的光芒——這是萬法閣的鎮(zhèn)閣秘術,將所有靈素凝聚于一點,以符文之力催動,威力堪比通玄境修士的全力一擊。
“不好!”范音的聲音在傳訊符里急促響起,“這招威力太強,共鳴陣扛不??!”
葉知秋心臟驟停,眼看著金色毛筆就要落下,丹田處的火靈素突然與赤練的靈核產(chǎn)生強烈共鳴,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順著契約涌入體內(nèi)。他腦中閃過寒江祠石碑上的話——“五行歸位,破界之光可開天地”。
“所有人,將靈素全部注入陣眼!”葉知秋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相信我!”
沒有絲毫猶豫,趙武、繁繁、蘇傾辭、凌霜同時將靈素毫無保留地注入五靈共鳴陣。五行靈素在陣中瘋狂旋轉(zhuǎn),破界之光驟然暴漲,光柱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細小的星辰,仿佛將整片星空都拉了下來。
金色毛筆與光柱碰撞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道刺目的白光籠罩了整個懸空島。白光中,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溫和卻浩瀚的力量,那力量撫平了狂暴的靈素,修復了受損的靈相,甚至連遠處看臺上受傷的修士,傷口都在緩緩愈合。
白光散去時,萬法閣的金色毛筆已消失無蹤,秦墨的文曲筆靈相黯淡了許多,他本人臉色蒼白,嘴角掛著一絲血跡,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而葉知秋五人,雖也氣喘吁吁,靈素消耗大半,卻完好無損,破界之光殘留的光暈在他們周身流轉(zhuǎn),如同披上了一層金色的鎧甲。
“我輸了?!鼻啬掌痨`相,對著五人拱手,語氣里帶著真誠的敬佩,“渡厄舟的五靈共鳴陣,果然名不虛傳?!?/p>
臺下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比之前任何一場比賽都要熱烈。修士們看著渡厄舟五人的眼神,已從最初的輕視變成了敬畏——能正面接下萬法閣秘術的隊伍,絕對有實力沖擊冠軍!
回到休息區(qū)時,繁繁累得直接癱坐在地上,趙武大口大口地灌著靈液,蘇傾辭正在給大家分發(fā)療傷丹藥,凌霜則望著萬象臺主擂臺的方向,若有所思。
“下一場,就是寒江宗了?!绷杷穆曇粲行┑统粒傲趾频暮禚Q靈相已接近通玄境,比秦墨更難對付?!?/p>
葉知秋坐在她身邊,赤練親昵地蹭著她的手腕——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它早已不再對凌霜設防:“他的靈相有瑕疵,你剛才說的。”
“是。”凌霜點頭,“他為了追求境界,強行用藥物催化靈相,根基不穩(wěn),寒天鶴的左翼有塊羽毛是虛的,那是他的弱點。”
“那我們就專攻他的左翼。”葉知秋笑了笑,“就像對付滅靈塔那樣,找到弱點,一擊制勝?!?/p>
凌霜看著他眼里的光,冰眸中漾起一絲笑意:“好?!?/p>
范音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份玉簡:“這是林浩以往的對戰(zhàn)錄像,你們好好看看。另外,城主傳訊說,深海的厄霧聚集速度加快了,宗門賽結(jié)束后,我們可能要立刻啟程。”
五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宗門賽的勝利固然重要,但與厄霧的威脅相比,終究只是一場歷練。
“先拿下冠軍再說?!壁w武拍了拍胸脯,“總不能讓厄霧看笑話,說我們連個宗門賽都拿不下。”
繁繁也坐直了身子,握緊琵琶:“對!讓他們知道,渡厄舟不僅會治病,打架也很厲害!”
夕陽西下,將休息區(qū)的影子拉長。葉知秋望著窗外的云海,心里忽然無比平靜。從塵世的外賣員,到渡厄舟的修士,再到即將面對厄霧的戰(zhàn)士,他的人生軌跡早已偏離了最初的方向,卻也找到了真正的意義。
赤練在他懷里打了個哈欠,金色的眼睛漸漸閉上。葉知秋輕輕撫摸著它的鱗片,感受著契約傳來的溫暖——這或許就是奶奶說的“好好活”,不是一個人掙扎求生,而是和同伴一起,為了守護什么而戰(zhàn)斗。
第二天的半決賽,渡厄舟與寒江宗的對決成了全場焦點。
林浩的寒天鶴靈相果然氣勢驚人,巨大的鶴影遮天蔽日,冰藍色的羽翼扇動間,帶著凍結(jié)靈魂的寒氣。他的槍法確實是凌霜所授,招式凌厲,卻少了幾分凌霜的沉穩(wěn),多了幾分急于求成的浮躁。
“注意他的左翼!”凌霜的聲音在陣中響起,破冰蛟靈相突然轉(zhuǎn)向,冰息直撲寒天鶴的左翼。
林浩臉色微變,顯然沒料到她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弱點,連忙操控靈相躲閃。就在這一瞬間的破綻,葉知秋的赤練炎蛇靈相如同離弦之箭,金紅火焰精準地擊中了寒天鶴左翼那塊虛浮的羽毛。
“唳——”寒天鶴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嘶鳴,左翼瞬間燃起火焰,靈相劇烈震顫,林浩本人也受了牽連,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后退。
“結(jié)束了?!绷杷y槍挺刺,槍尖直指林浩心口,卻在最后一刻停住,“你輸了?!?/p>
林浩看著凌霜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臺下寒江宗修士難看的臉色,終于低下了頭:“我認輸?!?/p>
渡厄舟五人站在擂臺上,接受著全場的歡呼。水幕屏上,渡厄舟的名字已躍居賠率榜首,所有人都在討論這支黑馬隊伍,討論那道能凈化萬物的破界之光。
葉知秋望著身邊的隊友,忽然想起剛見面時的場景——那時的他還是個連靈素都引不動的新手,凌霜對他滿是輕視,趙武覺得他是個需要保護的小家伙。而現(xiàn)在,他們并肩站在半決賽的擂臺上,即將沖擊最終的冠軍。
“決賽的對手,是萬法閣和滅靈塔的勝者?!碧K傾辭輕聲道,“不管是誰,我們都要全力以赴。”
葉知秋點頭,心里卻隱隱覺得,比起決賽的勝負,深海的厄霧才是他們真正的戰(zhàn)場。
懸空島的夜空亮起了煙花,慶祝著晉級決賽的隊伍。葉知秋五人站在甲板上,望著璀璨的煙火,久久沒有說話。
他們都知道,這場盛宴結(jié)束后,等待他們的,將是更嚴峻的考驗。而那道五靈共鳴引動的破界之光,或許就是他們對抗厄霧的唯一希望。
遠處的深海里,那團濃郁的黑霧已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旋渦,旋渦中心,隱約能看到一雙幽藍色的眼睛,正透過海水,冷冷地注視著懸空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