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5年,冬日,京北又下雪了。攻略者終于離開,我也于此重生,
帶著二十多歲的容顏回到他身邊。彼時,宋崇已經(jīng)是個八十歲的老頭了。他已經(jīng)不認識我了,
或者說,他什么都不記得了。我推他走出去,為他圍上我剛織好的圍脖,看滿地落白。
“你是誰?。俊?,他開口問我。我蹲在他身邊,替他裹了裹圍巾,
“我是笙笙啊”“笙笙…是我的妻子,你…”他混濁的雙眼看向我,然后搖頭,
“你不是”1.我死在一場車禍里,年僅25歲,是當時海城新貴宋崇的新婚妻子。
我的死亡并不是意外,而是宋崇生意場上的對手做的手腳。只不過,
他們沒料到那天是我在開車。我是慶幸的,慶幸是我死了,而不是歷經(jīng)千辛萬苦,
好像已經(jīng)把世界上所有的苦都吃了一遍的宋崇。我的阿崇,怎么能死的這樣無聲無息呢。
只是我沒想到,我因?qū)λ纬绲膱?zhí)念沒能入輪回,只能飄蕩于世間。同樣讓我沒想到的是,
那樣溫柔又陽光的宋崇,會在此之后發(fā)了瘋,變得偏執(zhí)陰郁。而這,
也正是那位攻略者到來的原因。她要代我感化宋崇,讓宋崇愛上她。我在天上急得團團轉(zhuǎn),
這怎么可以呢,宋崇不可以愛上別人。2.攻略者是在我離開后的第二年才來的。
我親眼看著阿崇在這一年里用不怎么清白的手段解決掉了那個害我去世的人。
他漸漸變成了京市人人畏懼的宋爺,與我印象中那個穿著校服的男孩不一樣了。暴躁,易怒,
一句話就可以讓好不容易起來的一家公司灰飛煙滅。于是,很多人為了討好他,
給他送了很多美女,那個攻略者就夾在其中。像,太像了。連我都吃了一驚,
世界上怎么會有一個跟我這么像的人。我分明看見燈紅酒綠之間,宋崇的眸色亮了一瞬,
終于不再那么死氣沉沉??蓛H僅是下一秒,那眼神又恢復了平靜。不愧是宋崇,
僅一秒就看出了那不是我??蛇@短短的一秒也被旁邊人捕捉,“茉茉,
快過來敬宋總杯酒”她叫黎茉,與我同姓。宋崇沒拒絕,靠在背后的沙發(fā)上,
手上的煙頭還沒掐滅。黎茉怯生生的走過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這樣很像高中時候的我。那時候我也這樣怯生生的,因為要收校霸的英語作業(yè),
害怕的在桌前坐了好久。宋崇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他湊過來,“我剛好要交作業(yè)去,
我?guī)湍阋粔K送到辦公室吧”他指了指我面前的兩摞作業(yè)本?!罢娴膯幔俊蔽颐偷靥ь^,
那時候,太陽剛好灑在他臉上。他笑著點點頭,“真的,我去吧”后來我問他,
是不是察覺到了我的害怕,他只說是巧合。騙人,宋崇最不會騙人了。
回憶里的陽光少年坐在沙發(fā)中央,包間里的燈光一閃一閃的照在他的臉上,偏偏他冷著臉,
我見了都會害怕。黎茉倒酒過去后,宋崇頓了頓,接著擺了擺手,示意周圍人出去。
大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那就不打擾宋總好事了”我有點生氣,哼,
還說什么會喜歡我一輩子,我才離開一年就要找替身嗎?可我想象的沒有發(fā)生,他坐在那里,
黎茉朝他舉著杯子,手有些顫。就這么僵持著,直到他手里的煙快要燃盡,
宋崇用低沉的聲音開口“誰送你來的?”“沒…沒有”,黎茉搖頭,緊張的撒了一點酒。
宋崇終于從黑暗中起身,把煙頭扔進她的酒杯里?!皠e裝了,你根本不怕我”然后,
他把酒杯奪過,摔在對面的墻壁上。那個眼神,好像下一秒就會殺了面前這個女孩。
她匆忙跪地,“對不起,對不起,我…我真的害怕…”她含了兩滴淚,抬頭時剛好流下。
3.宋崇像沒看見一樣,站起來從她身邊經(jīng)過,卻被她一把抓住褲腳?!八慰偅竽憔染任?,
你不救我,我會死的…”她哽咽著,連我都要心軟了??伤纬邕B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關(guān)我什么事”我看著他頭也不回的離開,看著剛剛還在哀求的黎茉忽然變了副臉色“唉,
這怎么這么不近人情,真是的,要不是為了錢,我才不要來陪這個魔鬼”我反駁,
“宋崇才不是魔鬼,才不是”可是,沒人聽到我的反駁。我跟著她的腳步出了門,
卻見宋崇還停在車前。前面,跪著兩個被綁住的人。他抬眸看向這里,
黎茉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沒等宋崇開口,黎茉已經(jīng)跑過去,
想要用纖弱的身體擋住那兩個被綁住的人?!八巍慰?,
他們…他們就是一時興起…他們沒有逼我,還是放了他們吧”我飄到宋崇前面,大聲喊,
“她騙你的,他們都認識,不要被騙了”宋崇看不到我,幸好,他也沒被騙。
“我還是頭一次見人替綁她的綁匪說話的”宋崇垂眸,身邊的幾個黑衣人立刻清了場,現(xiàn)在,
這整個地方只剩他們了。黎茉看了看周圍,立刻跪下,“求你,他們也都是可憐人,
放了他們吧”宋崇靠在車上,并沒什么觸動,“到底是誰送你來的,又到底是誰,
讓你冒充她的?”“沒有,沒有人,是我自己要攀附權(quán)貴的,宋總”宋崇抬了抬手,
下面的人就要將后面那兩人拖走。黎茉忽然站起來,沒了之前的慌張?!袄梵蠜]死,
你信不信”我飄在她面前看著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有病吧,我魂都在這里了,
你說我沒死,我現(xiàn)在骨頭都沒了好不好”算了,我自己安慰自己,反正宋崇那么聰明,
他才不會信你??墒窍乱幻耄纬绲男袨榫秃孟袷菫榱藢iT打我的臉?!澳阏f什么?
”他直起腰身,皺了很久的眉毛舒展開了一些,帶著期待和興奮,看向黎茉。黎茉后退一步,
“放了他們,并且讓我留在你身邊,我會有一天告訴你她在哪的”我站在宋崇面前,
用不可一世的語氣嘲諷道,“喂,你不會真信了吧,
不是你親自看著我燒成一把灰的嗎”可宋崇甚至沒有一秒猶豫,他猛地穿過我的身體,
扼住黎茉的喉嚨“如果騙我,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他把黎茉扔在地上,扯下領(lǐng)帶來擦了擦手,
隨意丟在旁邊人身上,然后上了車。黎茉還趴在地上咳嗽,不過一會,宋崇便降下車窗,
目視前方道,“不是要跟著我嗎?上車”我也上車了,擠在他倆中間。其實也不用擠,
因為他倆中間的距離都能開家店了。我不禁給宋崇輸了個大拇指,“還是這么守男德,
真好”4.黎茉跟著他回到了宋崇家里。這個家,滿滿的黑色調(diào),窗簾是黑的,沙發(fā)是黑的,
桌子是黑的…如果我還在,我一定會罵他一頓,然后改成漂亮的藍白色調(diào)。
黎茉顯然也是這么想的,她暗自吐槽了一句,“怎么這么丑”不過,宋崇沒理他,
扔給她一張卡,“這張卡不限額,這個家里你可以隨意進出,但不可以進我的臥室和書房,
聽懂了嗎?”她嗯了一聲,滿心滿眼都在黑卡上。雖然她不能去,但我可以啊,
我跟著宋崇去了臥室。他又一個人坐在那個椅子上了。自從我走后,他就一直這樣,
白天是人人畏懼的宋總,到了晚上,就坐在那個簡陋的椅子上,
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夜但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時候了…“…額…”宋崇又突然倒在了地上,
渾身抽搐。他咬住自己的手,渾身冒著冷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
我無數(shù)次撲過去想抱住他,可沒有一次成功。我就這么一次次看著他痛苦倒地,
聽著他痛到極致的悶哼。我快瘋了,我隔著時空哭喊,我跑到外面希望有人能來看看他,
能來救救我的阿崇可沒有一個人看到我,有個聲音告訴我說,這是規(guī)則“什么規(guī)則?
”“救贖文的規(guī)則”我只聽到過一次這樣的解答,當這個聲音再次在我耳邊盤旋時,
房間內(nèi)終于沖出了另一個人。這道死寂一般色彩的封閉空間內(nèi),沖進來一抹亮色是黎茉。
那一刻我在想,如果宋崇可以不這么痛苦,那他愛上別人也沒關(guān)系。而且我想,經(jīng)過這次,
阿崇應(yīng)該心動了吧。5.黎茉救了他。他抱著宋崇,那束月光打下來,照在他們身上。救贖?
這就是他們說的,救贖嗎??晌蚁氲牟]有發(fā)生,宋崇沒有喜歡上她,甚至沒有一點感激。
他勃然大怒?!拔艺f過不要進我的臥室了吧”,宋崇坐在沙發(fā)上,整個氣氛低沉又可怕。
這次黎茉也生了氣,“是我救了你,你在不滿意什么?”“救了我,呵”宋崇拿起桌上的刀,
抬眸瞥了一眼黎茉。她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我看著他手里的刀,我知道,
他不會對黎茉做什么,但我怕…“你干什么”黎茉替我喊了出來,再看,
宋崇的手上已經(jīng)滿是血了。他用刀割了自己!“你…你變態(tài)啊…”黎茉這樣說,卻還是過去,
掰開他的手,“你不疼啊”我在旁邊看著,連他的手都捧不起來。我只看見,
宋崇用受傷的那只手攥住黎茉的手腕,用了很大力氣,青筋暴起黎茉或許也是疼吧,
用力的想要推開宋崇?!澳銘{什么以為你可以救我”,宋崇聲音低沉的盯著她問。
“你簡直有病”“我警告你,在你沒有說出笙笙的下落之前,我不會對你怎么樣,但,
你也別想離開了”宋崇松開手,鮮血滴在地上,他毫不在意的拿過旁邊的手帕裹了一下,
然后,在她身邊走開。我看了看地上的黎茉,還是決定跟著宋崇離開。他回了臥室,
又坐在那個椅子上。手上裹的手帕早已滑落,好在不怎么流血了。“笙笙”“嗯?
”我又聽到他叫我了,我一如既往的答應(yīng)他,可惜他聽不到。我飄到他面前,“怎么了,
我的阿崇”我笑著望向他,可他哭了。隱忍著,用雙手捂向自己的臉,仍控制不住那哽咽,
“…笙笙…我好想你,笙笙…”“我知道,我知道的…”,我蹲在他面前,
就像無數(shù)次安慰他一樣?!澳氵@樣,我怎么離開啊”后來,我也哭了。
6.第二天的宋崇又和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繼續(xù)去當他的宋總,人人畏懼的宋總。
如果忽略他的黑眼圈的話,我都快要忘了他是一夜沒睡。客廳已經(jīng)收拾干凈,
原本坐在那的黎茉不知去了哪。宋崇也往那邊看了一眼,緊接著發(fā)了個消息。
我湊在手機上才看到他剛打出的那行小字,“今天下午,
我要看到黎茉重新回到這棟別墅里”他很少用這種命令的語氣,不過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
不得不說宋崇的地位要比之前高的多,下午黎茉果然回來了,只是他出差了。去了M國,
我和他相約去度蜜月的地方。他的心情說不上好還是不好,回來時依舊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只是身上多了一串項鏈,貝殼做的,裝在木盒里。他把木盒帶到我的墓碑前,輕輕放下,
“笙笙,有個人說你沒死,真的嗎?”他蹲下,撫摸著墓碑上我的照片??上В?/p>
只有風能回答他。半個月足以改變一些東西,比如說別墅的裝修。我跟宋崇一起進去,
不禁哇了一聲,是我最喜歡的藍白色裝修,整個屋內(nèi)都亮了起來。我本以為宋崇也會開心,
可是沒有。他攥起拳,周身的氣壓低的可怕。偏偏這時候黎茉從房間內(nèi)走了出來,
穿了一身粉色睡袍,笑得開心。我恍惚,這跟我太像太像了,連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阿崇,你回來了”她在叫他阿崇,只有我叫過這個名字。她跑過來,
就在我以為宋崇就把她誤認為是我的時候,宋崇避開了她。黎茉撲了個空,笑意僵在臉上,
回頭看向宋崇?!罢l讓你做的這些?”,宋崇低聲問道。黎茉又走近了些,
重新湊到宋崇身邊,“我聽說這些都是黎小姐喜歡的,
我想著這樣做你會開心”黎茉滿臉?gòu)尚叩恼f明了原因,
可下一秒就被宋崇扼住了喉嚨他把黎茉按在墻上,手上的青筋替他說明了此刻的氣憤,“你,
想代替笙笙”黎茉滿臉通紅,早就說不出來話。宋崇幾乎是失了理智,如果再這樣下去,
他真的會掐死黎茉的。我著急的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可惜無濟于事。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