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間,蘇明野聽見談話聲。
“顧總,馬場那邊查過了,是有人換了廢棄的韁繩。那天,只有白先生碰過蘇先生常騎的那匹馬?!?/p>
過了好一會兒,顧寒霜帶著警告的聲音響起:“這件事到此為止,別讓第三個人知道?!?/p>
頓了頓又補了句,“讓人把鼎盛的招牌菜送過來?!?/p>
助理似乎愣了下,“您以前不是總說,要親手給蘇先生做……”
話沒說完就卡了殼,估計是撞見了顧寒霜眼底的戾氣,慌忙改口:“是我多嘴。”
腳步聲漸遠后,男人的啜泣聲緊跟著響起:
“都怪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要是我不去高爾夫球場,就不會讓你分心,你也能專心護著蘇先生了?!?/p>
接著是保溫罐開蓋的輕響,“這是我熬了一晚上的湯,就當給蘇先生賠罪了?!?/p>
顧寒霜卻突然拽過他的手,盯著上面的紅痕皺眉:“老公,誰讓你弄傷自己的?”
“走,帶你去涂藥,順便…… 罰你沒照顧好自己?!?說著,便拽著人往外走去。
白景威小聲追問:“那蘇先生他……”
“老公,現(xiàn)在你老婆正生氣呢,哪還有心思管別人?!?/p>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蘇明野緩緩睜開眼,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
他活動了下四肢,萬幸,傷得不算重。
來查房的小護士見他醒了,眼睛一亮,笑著念叨:“你老婆對你真好,請了好幾位專家給你做檢查,還讓專家住醫(yī)院旁邊的酒店待命呢。”
“你做檢查的時候,她全程跪在外面,直到確認你沒事才肯起來?!?/p>
蘇明野眼里平靜無波,淡淡開口,“她不是我老婆?!?/p>
小護士正一臉驚訝,顧寒霜已經匆匆推門進來,打斷了對話:
“阿野,你醒了?我去買了吃的,餓不餓?”
蘇明野看著她手里鼎盛餐廳的外送包裝,又掃了眼她脖頸那抹刺眼的口痕,沒拆穿,只抬眸問:
“馬場的事,查了嗎?”
顧寒霜遞過來一杯溫水,聲音聽不出異樣:
“查過了,是馬具年久失修,加上新?lián)Q的草料不合馬的胃口,才出的意外?!?/p>
“負責的人已經被開了?!?/p>
她低著頭,拇指無意識地摩挲食指關節(jié)。這是她撒謊時的小動作。
“阿野,當時白景威找我問工作上的事,我才沒第一時間護住你。他也挺自責的,這事就算了,不追究了好不好?”
蘇明野閉上眼。
恍惚想起高中時有個不長眼的用鉛筆尖扎他手背,不過破了點皮,顧寒霜知道后,那人全家不出三天就從海城蒸發(fā)。
如今他被白景威這般設計傷害,她卻輕描淡寫地讓他 “算了”。
心里像堵著團棉花,悶得發(fā)慌,卻再沒了前幾日那種剜心的疼。
他輕輕呼了口氣,目光落在窗外的流云上。
快了,很快就能去過屬于自己的自由人生了。
三天后,蘇明野出院。
顧寒霜特意拉著他做了身精致造型,又拽去海大:“今天海大畢業(yè)典禮,校長請了我,我?guī)愠鰜砩⑸⑿摹!?/p>
他坐在顧寒霜身邊,看著白景威作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站在臺上發(fā)言。
顧寒霜的目光專注,眼里的寵溺與欣賞幾乎要溢出來。
其實這個發(fā)言機會,本該是他的。
當初導師讓他作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發(fā)言時,他滿心歡喜。
想象著顧寒霜坐在臺下一臉懵的樣子,然后為他驕傲。
可自從撞見那場求婚,他便拒絕了。
他要安安靜靜地離開,顧寒霜,早已配不上他準備的驚喜。
白景威下臺后,顧寒霜就借口去洗手間離開了。
蘇明野趁機在禮服外面套上剛領的學位服,快步找到導師,和她合了影。
導師看到他,眼里是滿滿的贊許,把機票和證件遞了過來:
“明野,祝你此去前程璀璨?!?/p>
和導師告別剛轉身,顧寒霜就走了過來。
看到他這副模樣,她臉上滿是驚訝:“阿野,你怎么穿著學位服?手里拿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