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曖昧蕩漾。
透著窗縫的月光畔著歡唱的女高音，給夜色多了些顏色。
“黎清鶴，我疼。”
外頭站著的保鏢守著這間不允許進(jìn)人的包房，女人纖弱的手腕被男人枝梧著，“對不起。”
他的聲音停頓在她的耳畔，讓她忍不住的往他懷里蜷縮。
兩人此刻像是一首具有鼓點的打擊樂，按耐不住的野火。
“不舍？”
她雙手環(huán)了上男人身子，像是貓咪般諂媚，酒意蓋過大腦。
“今晚是你的主場，主人公離席，別人不會懷疑嗎？”
他笑了。
勾著沈昭夏稚嫩的面龐，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口吞噬干凈，但今天是他的開機(jī)宴，兩人沒有多少時間。
一場躲在世人眼下的歡騰，隨著主持人的開場聲結(jié)束了。
“之前那部戲可算拍完了，黎大影帝碰女人都會起紅疹，接吻戲用替身，連握手都戴手套?！?/p>
“但人是頂流男神，多少人請著拍戲?！?/p>
“你知道，四年前黎影帝和那個女人要結(jié)婚的消息，到底真的假的?！?/p>
“別逗了，肯定是假的，一個過氣快查無此人的糊咖，這次能撈個女三，也是她燒高香了，黎影帝怎么可能看上她?！?/p>
她站在包廂門外，眼眸緩緩垂了下來。
開機(jī)宴上那男人坐在主位，靠近脖頸的紐扣還沒系上，肌膚下還透著兩人剛剛鶯鶯燕燕的痕跡。
身邊圍著不少女人，但他身邊的位置，是空著的。
.
暴雨砸在橫店棚上。
沈昭夏拖著濕透的戲服下擺，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泥水里。
外搭冰冷的貼著她皮膚，凍得她骨頭縫都疼。
眼晃四年前閃光燈下的紅毯，也是這樣的雨，記者鏡頭追著她問拿獎感想。
如今呢？
她扯了扯嘴角，從泥濘里抬起腳，走向那個臨時搭的攝影大棚。
“女三！女三上！”執(zhí)行導(dǎo)演喊著。
沈昭夏腳步?jīng)]停，徑直走向角落里積灰的化妝臺，挨著漏雨的棚布邊緣，一張折疊椅，半盒浸透的紙巾。
那是她的位置。
“沈老師又來救場啦?！睅Т痰呐曪h來，是劇組的女一號。
拿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裊裊熱氣襯得那張年輕的臉格外明媚。
“聽說這場戲被我拒掉以后，是你自己找導(dǎo)演接上的，真是屈才了，您以前可是影后呢？”
“還挺可惜的，這場落水戲，我還挺想拍的?！?/p>
沈昭夏眼皮都沒抬一下，從包里放出半瓶礦泉水，擰開，從她的頭上澆了下去。
“幫你實現(xiàn)了，不用謝我?！?/p>
“你！”
只聽到身后為了臉面不敢罵出聲的女演員，在角落被氣得跺腳。
沈昭夏現(xiàn)在只是一個標(biāo)簽，過氣的，聲名狼藉的，有演技卻沒人敢用的女演員。
還怕多一個沒禮貌的標(biāo)簽嗎？
“趕緊準(zhǔn)備！清鶴老師馬上來片場了，都給我打起精神！”副導(dǎo)演的吼聲讓身后的工作人員忙了起來。
沈昭夏捏著礦泉水瓶的手指一緊。
那名字她熟，熟到幾天前在開機(jī)宴上剛剛做完。
被酒意沖昏了頭，但睡都睡了，沈昭夏也不算理虧，至少黎清鶴的八塊腹肌不是白摸的。
但她不會再有下次，畢竟當(dāng)她在被全網(wǎng)口誅筆伐，全網(wǎng)吵著要她退圈，經(jīng)紀(jì)公司紛紛避如蛇蝎時。
他也默不作聲。
.
入口厚重的防水簾被兩個場務(wù)畢恭畢敬地掀開。
黎清鶴的私人助理聲小跑著撐開一把巨大的黑傘，嚴(yán)密地護(hù)在他上方。
他只穿著簡單的衛(wèi)衣，但妝發(fā)已經(jīng)全都做好。
見到黎清鶴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退開半米，為了讓出一條道路。
沒人敢上前一步。
關(guān)于這位頂流的怪癖，圈內(nèi)早已奉為鐵律，極度潔癖，厭棄一切肢體接觸。
只要碰到身體就會長起紅疹。
吻戲，全部都是替身完成。
連牽手鏡頭都是戴了手套，改了季節(jié)拍的。
粉絲心疼，自家哥哥對觸碰過敏，給他起了個外號“玻璃仙鶴。”
可看不可碰。
他的目光掃過擁擠慌亂的棚子，掃過一張張帶著敬畏和討好的臉。
最后沒有溫度的地停在沈昭夏的身上。
視線只在她身上停頓了一瞬，快到讓人以為是錯覺。
“清鶴老師?！睂?dǎo)演搓著手，滿臉諂媚地迎上去，“您看看這場戲，要不要先去車?yán)镄獣?。?/p>
黎清鶴沒開口，只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
沈昭夏瞥過，心頭像是被燙了下。
只有她可以碰他。
從在學(xué)校的時候就是這樣，他騎單車載著她回家，她揪著他腰側(cè)的衣角，偶爾的攬上他的脖子。
“各就各位?！眻?zhí)行導(dǎo)演開始吆喝。
這是一場寒冬落水的戲，原本是那位女一號的戲份。
對方嬌滴滴看了一眼外面的瓢潑大雨和泥濘的人工湖，直接扭頭回了自己的房車。
這場戲就輪到她女三號。
她走向人工湖旁，冰冷的雨水模糊了視線，場務(wù)催促的聲音在耳邊傳來，“沉下去！掙扎得真點！導(dǎo)演要全景！”
湖水夾雜著一股雨后的腥氣。
沈昭夏閉眼，把自己狠狠砸了下去，水瞬間口鼻，窒息感和冰冷穿透厚重的戲服。
她按照劇本里寫的，在水里痛苦的掙扎，最后漂浮在湖面。
不知道第幾次被導(dǎo)演喊“cut”。
沈昭夏渾身顫抖，小助理跑過來，給她胡亂裹上一條薄毯。
“姐，導(dǎo)演說最后一條。”助理小聲匯報，又遞過來一塊干毛巾，“要一條長鏡頭?！?/p>
沈昭夏被凍得嘴唇發(fā)紫，胡亂點點頭。
雖然是女三號的戲份，但殺青后尾款至少有三十萬的進(jìn)賬。
為了錢，就當(dāng)練習(xí)閉氣。
.
岸上，監(jiān)視器旁。
導(dǎo)演盯著畫面里的身影，身邊的執(zhí)行導(dǎo)演有點不安地搓著手，“導(dǎo)演，這水看著挺深的?！?/p>
“沈老師的狀態(tài)不太對啊?！?/p>
砰。
一聲突兀的巨響伴隨著四濺的水花，整個片場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不可置信。
導(dǎo)演張大了嘴巴，忘了呼吸。
正在補(bǔ)妝的女一號僵在原地，手里的粉撲掉在泥水里。
黎清鶴的私人助理徹底傻眼，維持著向前撲的姿勢僵在原地。
水里的沈昭夏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雙有力的手臂就從后背環(huán)住她的腰。
渾身一僵，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工作人員來搗亂。
她猛地扭頭，在水中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眸。
黎清鶴。
她的手被對方給攥緊，毫不猶豫地張開嘴，一口咬在他近在咫尺的肩膀上。
黎清鶴悶哼一聲，手臂收得更緊。
兩人破水而出。
沈昭夏腦海中里只有一個想法，眼前這個男人就是故意和她過不去。
她揚(yáng)手朝著對方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在湖面回蕩。
“我演的好好的?！彼鴼?，聲音因為嗆水而嘶啞，“誰讓你多管閑事？”
黎清鶴白皙的皮膚上立刻浮現(xiàn)出清晰的指印。
水珠順著他的下顎線滴落，眼底帶著點紅意，骨節(jié)的手捂著他的臉龐，嘴邊小聲的說著。
“她打我，是不是還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