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裴云瀲終究還是沒走。
他在沈長清家旁住了下來，甚至連公務也全都拋下。
每日天不亮，他就提著水桶去河邊打水，把沈長清家的水缸灌滿；
傍晚時分，總能聽見他劈柴的聲音，柴火在沈長清門外碼成一堆。
沈長清勸過，罵過。
甚至把他劈好的柴扔出去過。
可第二天，他仍然不會離開，硬要纏在她身邊。
久而久之，她也懶得再管，只當多了個不請自來的長工。
有時沈長清在院子里曬草藥，裴云瀲會默默湊過來幫忙，動作生疏卻認真。
陽光落在兩人身上，倒有幾分像他們當年在鄉(xiāng)下的樣子。
裴云瀲心里漸漸生出些希望。
有一日，他看著沈長清低頭翻曬草藥的側臉，忍不住問：
“長清，如果……如果一切能回到從前，回到我們還在鄉(xiāng)下的時候，你會不會……再給我一次機會？”
沈長清翻草藥的手頓了頓，抬眼看向他，眼神依然那么冷漠：
“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怎么回？”
沈長清低下頭，繼續(xù)翻曬草藥，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裴云瀲，別再做白日夢了?！?/p>
那之后，裴云瀲有兩天沒出現(xiàn)。
沈長清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心里竟莫名松了口氣。
她承認，每次看到裴云瀲那張臉，她都會想起那些撕心裂肺的過往，滿心只剩下厭惡，再沒有半分其他情愫。
他走了，對彼此都好。
可第三天清晨，沈長清剛打開院門，就看見裴云瀲站在門口。
他穿了身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頭發(fā)束得簡單，臉上帶著風塵仆仆的痕跡，眼神卻亮得驚人。
“長清?！彼曇粲行┥硢。拔乙呀浫グ压俾氜o掉了，現(xiàn)在，我再也不是什么侯爺，我就是一開始和你在一起的裴云瀲?！?/p>
沈長清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季初荷和孩子，我也已經送走了，送到了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p>
他往前一步，眼里帶著懇切的期盼：
“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想留在你身邊，重新開始，好不好？”
沈長清還沒來得及開口，屋里忽然傳來腳步聲。
謝安走了出來，身上穿著件青色長衫，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他這兩日終于醒了過來，看到門口的裴云瀲，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像是裴云瀲這個人根本無關緊要。
接著自然地走到沈長清身邊，拿起她手里的藥籃道：“曬好了？”
沈長清點點頭，側身讓他進屋。
兩人沒說什么話，但氣氛那么默契又那么親昵。
裴云瀲看著這一幕，只覺得一股妒火從心底直沖頭頂，燒得他理智全無。
他死死盯著沈長清，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你不肯再給我機會，就是因為他？”
“你已經有了新人，所以才對我如此絕情，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