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男主】我叫顧野,開了家健身房,胸肌能夾碎核桃,肱二頭肌比砂鍋還粗。
今天被合伙人老周押著往社區(qū)活動室走,他說我再不改改這瞪誰都像要揍人的德行,
會員就要跑光了。“畫畫能培養(yǎng)氣質(zhì),你給我好好學?!崩现馨盐彝顒邮依镆煌?,
門“吱呀”一聲撞在墻上。屋里光線暗得很,靠窗的畫架前縮著個穿白襯衫的年輕人。
他背對著我,肩膀窄得像一折就斷,手指細得跟畫筆似的,正對著畫板發(fā)呆?!靶聛淼?。
”我嗓門沒控制住,震得墻上的畫框都晃了晃。那年輕人“嗷”地一聲,
整個人差點鉆進畫架底下,半天沒敢回頭。我心里嗤笑,
這膽子比健身房里第一次舉鐵的小姑娘還小。剛把自己的畫架支棱起來,
褲腿突然掃過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是蟑螂!指甲蓋那么大,正慢悠悠地爬?!安伲?/p>
”我這輩子沒跳這么高過,三百斤的身子“哐當”一聲扒在桌上,
皮鞋底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響,渾身肌肉都繃緊了。那蟑螂還在爬,我眼前發(fā)黑,
連舉八十公斤杠鈴的手都開始抖?!霸?、怎么了?”年輕人終于轉(zhuǎn)過身,聲音細得像蚊子哼。
我指著地上那玩意兒,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老子能徒手掰斷啞鈴,
能扛著煤氣罐從火場里沖出來,就是看不得這六條腿的東西。下一秒,我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那看起來風一吹就倒的年輕人,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彎腰,
兩根手指跟夾羽毛似的捏住蟑螂翅膀?!斑腊 蔽亿s緊閉眼,聽見“啪”一聲輕響。
再睜眼時,他已經(jīng)把蟑螂扔進垃圾桶,正拿濕巾擦手,指尖白凈得晃眼。
“你……”我張著嘴,一腦門子汗順著下巴往下滴。他沒理我,坐回畫架前繼續(xù)發(fā)呆,
只是耳根子悄悄紅了。這就是我認識林硯的第一天,一個能捏死蟑螂的社恐畫家,
和一個怕蟑螂的肌肉猛男。下午社區(qū)主任帶著侄子王浩來晃悠,那小子吊兒郎當?shù)模?/p>
一進門就沖林硯吹口哨?!皢?,這不是我們社區(qū)的大畫家嗎?畫的啥呀,給哥瞧瞧。
”王浩伸手就去掀林硯的畫板。林硯跟被燙著似的把畫板往懷里抱,臉憋得通紅,
嘴皮子動了半天,一個字沒蹦出來?!把b什么清高?”王浩手勁大,
一把搶過畫板就往地上摔,“這破畫送給我都嫌占地方!”顏料管摔裂了,
藍色紅色的顏料濺在林硯的白襯衫上,跟開了朵爛花似的。他蹲在地上撿顏料管,
手指被碎玻璃劃了道口子,血珠滾出來,他也沒吭聲,就只是眼圈紅得厲害。
我看得一肚子火,剛要站起來,王浩突然沖我笑:“顧老板是吧?聽說你挺能打?
”他故意撞了下我的胳膊,“這小白臉有啥好護的?是不是看著軟乎乎的……”“閉嘴。
”我聲音沉得能滴出水,胸肌都鼓起來了。王浩嚇了一跳,隨即梗著脖子:“咋了?
我說錯了?一個大男人整天躲在屋里畫畫,不是娘娘腔是什么?”林硯撿顏料的手猛地停了,
背對著我們,肩膀抖得厲害。我剛要起身,林硯突然抱著畫板往墻角縮,頭埋得更低了,
好像我要打的是他似的。王浩笑得更得意了:“你看,他自己都怕你,
還護個屁……”我渾身的勁兒突然泄了,看著林硯那單薄的后背,
第一次覺得自己這身肌肉屁用沒有。晚上關了健身房,我鬼使神差地又往活動室走。
燈還亮著,林硯還在。他把下午摔碎的顏料一點點刮進調(diào)色盤,手指上的傷口沒處理,
血珠滴在顏料里,紅得刺眼。我在門口站了會兒,轉(zhuǎn)身去小賣部買了包創(chuàng)可貼。推開門時,
他嚇得手里的刮刀都掉了。“給。”我把創(chuàng)可貼往他桌上一放,聲音放輕了點,“貼上。
”他沒動,就那么看著我,眼睛跟受驚的小鹿似的。“我不打你。”我有點別扭,
“也不打蟑螂……呃,暫時不打?!彼@才慢慢拿起創(chuàng)可貼,指尖碰到包裝紙時,
抖得更厲害了。我轉(zhuǎn)身要走,眼角余光瞥見他的畫板。上面畫著個肌肉猛男,正扒在桌子上,
倆腿翹得老高,表情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狗。畫的角落寫著行小字:好像……沒那么兇?
我摸了摸鼻子,突然覺得,被人看見自己慫成這樣,好像也沒那么丟人。只是這小子,
明明膽子小得像兔子,捏起蟑螂來怎么就那么狠?第二天我去畫室時,林硯的畫架是空的。
他縮在角落的椅子上,膝蓋抵著胸口,懷里抱著個用布包著的東西,像只護著崽的母獸。
“畫呢?”我把豆?jié){油條往桌上放,塑料袋摩擦的聲音嚇得他抖了一下。他沒抬頭,
只是把懷里的布包得更緊了。我這才看見地上的碎紙片,五顏六色的,
像是被人故意撕成了渣。“王浩干的?”我捏緊了拳頭,指節(jié)咔咔響。林硯猛地搖頭,
肩膀抖得像秋風里的葉子?!八麐尩??!蔽肄D(zhuǎn)身就往社區(qū)辦公室走,剛到樓梯口就撞見王浩,
他手里還把玩著支畫筆,筆桿上沾著顏料,跟林硯常用的那支一模一樣。“喲,
顧老板這是去哪兒?”王浩笑得一臉欠揍,“找我叔啊?正好,我剛跟他說,
有些人占著畫室不干事,不如改成麻將室?!蔽乙话堰∷氖滞?,
他疼得“嗷”一聲叫出來?!白蛱斓漠?,是不是你撕的?”我的聲音壓得很低,
健身房里那些不聽話的會員,一聽這聲兒就腿軟。王浩臉都白了,
嘴里卻硬氣:“是又怎么樣?那破畫……”“道歉?!蔽沂稚霞恿它c勁,
他的手腕以詭異的角度彎著。“我叔是主任!”他急得蹦高,“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這話戳中了我的軟肋。我能揍他,但林硯還得在這畫室待著。我松開手時,
王浩的手腕已經(jīng)紅了一大片。他揉著胳膊撂狠話:“你給我等著!”回畫室時,
林硯還保持著那個姿勢。我把油條遞過去,他沒接,倒是懷里的布包掉了個角,
露出里面的畫框——是幅還沒完成的油畫,畫的是社區(qū)養(yǎng)老院的院子,
十幾個老人坐在樹下曬太陽。“養(yǎng)老院訂的畫?!彼K于開口,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
“下周就要?!蔽疫@才明白他為啥這么寶貝,合著是接了活的。“我?guī)湍愣⒅鹾啤?/p>
”我把油條塞他手里,“再敢來搗亂,我廢了他?!绷殖幰е蜅l,眼睛卻亮了點,
像蒙塵的玻璃被擦了一下。那天下午我沒回健身房,就坐在畫室角落舉啞鈴。
林硯重新調(diào)顏料,畫筆在畫布上刷刷響,陽光透過窗戶,把他的影子投在墻上,
跟我的影子并排著,倒也不別扭。變故發(fā)生在三天后。社區(qū)群里突然炸開了鍋,
有人發(fā)了段視頻,拍的是林硯對著墻根發(fā)呆的樣子,配文:“畫室資源都給了傻子,
納稅人的錢就這么浪費?”發(fā)視頻的是王浩。下面一堆跟風起哄的,
有人說見過林硯跟樹說話,有人說他畫畫時會突然傻笑。我氣得想砸手機,
老周卻發(fā)來消息:“你別沖動,會員說你現(xiàn)在跟社區(qū)小混混較勁,不像老板像打手。
”我盯著屏幕,突然發(fā)現(xiàn)林硯不知啥時候站到了我身后,正看著那些評論,臉白得像紙。
“別看了?!蔽蚁氚咽謾C扣過去。他卻輕輕搖頭,拿起畫筆蘸了點黑色,
在畫板上寫了三個大字:我不傻。字寫得歪歪扭扭,卻透著股倔勁兒。那天傍晚,
王浩帶著倆小孩來畫室門口搗亂?!吧底赢嫾?,畫個狗看看!”小孩拍著門板喊。
林硯握著畫筆的手在抖,顏料濺了一地。我剛要出去,就被他拉住了——這是他第二次碰我,
手指還是涼的,卻比上次穩(wěn)。“別出去?!彼曇艉茌p,“會嚇到他們?!蔽覜]聽,
拉開門就瞪那倆小孩:“再吵把你們拎去練引體向上。”小孩嚇得哇地哭了,
王浩罵罵咧咧地拉著他們走,路過我身邊時丟下句:“等著瞧,這畫室遲早是我的。
”我關上門,看見林硯正在畫我。畫里的我蹲在地上,對著倆哭鼻子的小孩皺眉,
旁邊畫了個小小的自己,躲在門后偷看,嘴角彎著?!斑@畫送你?!彼旬嬎合聛磉f過來,
耳根紅得厲害。我剛接過來,就聽見他很小聲地說:“謝謝你?!蹦峭砩衔覜]睡好,
總覺得王浩不會善罷甘休。第二天一早我就往畫室跑,剛上二樓就聞到股怪味兒。
墨汁的味兒。林硯站在畫架前,背對著我,整個人僵得像塊石頭。
他新畫的畫被潑了大半瓶墨,黑乎乎的一大片,把養(yǎng)老院的院子遮得嚴嚴實實。畫的角落,
還被人用紅漆寫了個“滾”字。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在墨漬上反射出油膩的光。
我氣得太陽穴突突跳,轉(zhuǎn)身就要去找王浩拼命?!邦櫼?。”林硯突然叫我的名字,聲音不大,
卻很清楚。我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他慢慢轉(zhuǎn)過身,眼睛紅紅的,卻沒掉眼淚。
臉上沾了點墨,像只被踩臟的貓。“你看?!彼钢?,“墨漬旁邊,還有顏色。
”我湊近了才發(fā)現(xiàn),墨沒潑透的地方,露出幾抹鮮亮的黃——是向日葵的顏色,
養(yǎng)老院的院子里種了好多向日葵。他突然笑了,很淺的一個笑,卻像冰化了似的。
“我能畫得更好?!彼f這話時,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里面有光在跳,“這次,
我要畫得讓所有人都看見?!蔽彝蝗幻靼?,這小子不是兔子,是藏著爪子的。只是他這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