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開始“冷”我。
這正合我意。
別墅很大。
他住三樓,我住二樓。
只要不刻意碰面,幾天都見不到一次。
保姆張媽看我的眼神帶著點憐憫。
“裴小姐,霍先生他...其實人不壞的?!?/p>
我正大口吃著張媽做的蔥油拌面。
原主為了模仿林薇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氣質,常年只吃草。
胃都餓小了。
我不管。
穿書前加班加到胃出血,深知身體是革命本錢。
“張媽,再來一碗!”我含糊不清地說,“您手藝太好了!”
張媽愣了一下,隨即笑開了花:“哎!好!這就去!”
霍沉的錢。
霍沉的別墅。
霍沉的保姆。
我享用起來毫無心理負擔。
就當是精神損失費。
平靜沒持續(xù)幾天。
霍沉回來了。
帶著一身低氣壓。
他坐在我對面的餐桌主位。
張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給他布菜。
法式小羊排配蘆筍。
擺盤精致得像藝術品。
他慢條斯理地切著。
動作優(yōu)雅。
像個貴族。
我面前擺著一碗剛出鍋的、熱氣騰騰的螺螄粉。
酸筍的味道霸道地彌漫開來。
霍沉切肉的動作頓住了。
他抬眼。
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射向我。
“什么東西?”他皺眉,語氣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螺螄粉?!蔽亦铝艘淮罂?,滿足地嘆氣,“人間美味?!?/p>
他眉頭擰得更緊。
“味道很重?!?/p>
“嗯,”我點頭,又嗦了一口,“聞著臭,吃著香?;艨傄獓L嘗嗎?”
我故意把筷子往前遞了遞。
他像看到什么毒藥,身體微微后仰。
“拿開?!?/p>
“哦?!蔽覠o所謂地縮回手。
繼續(xù)享受我的美味。
霍沉盯著我。
眼神復雜。
有探究。
有惱怒。
還有一絲...困惑?
他大概想不通。
一個曾經恨不得把自己復制粘貼成林薇的女人。
怎么突然就變成了這副...接地氣的模樣。
他放下刀叉。
金屬磕碰在昂貴的骨瓷盤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晚上有個慈善晚宴。”他開口,聲音沒什么溫度,“你跟我去?!?/p>
命令的口吻。
不容置疑。
我嗦粉的動作停住。
抬頭看他。
“不去?!?/p>
“理由。”
“沒興趣?!?/p>
霍沉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擊桌面。
這是他耐心即將告罄的標志。
“裴暖,”他聲音低沉,“別忘了你的身份?!?/p>
“什么身份?”我放下筷子,直視他,“你花錢買來的贗品?”
霍沉的瞳孔猛地一縮。
“注意你的措辭。”
“我說錯了嗎?”我扯了扯嘴角,“霍總花錢,我這張臉負責提供情緒價值。但合同里沒寫要陪您出席晚宴吧?”
空氣凝固了。
張媽早就嚇得躲進了廚房。
霍沉看著我。
眼神像淬了冰。
又像燃著火。
“很好?!彼酒鹕恚叽蟮纳碛皫е鴫浩雀?,“你似乎忘了,誰說了算?!?/p>
他丟下這句話。
轉身上樓。
我對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繼續(xù)嗦粉。
我以為這事過去了。
下午。
幾個穿著職業(yè)套裝的女人拎著巨大的箱子登門。
“裴小姐,我們是霍總派來的造型團隊。為您準備晚上的妝造?!?/p>
我:“...”
霍沉這狗男人。
來硬的。
“我說了不去?!?/p>
為首的造型師笑容得體,語氣卻不容商量:“裴小姐,霍總吩咐,務必讓您以最好的狀態(tài)出席。請您配合。”
她們像押解犯人一樣把我按在梳妝臺前。
折騰了三個小時。
我看著鏡子里的人。
長卷發(fā)。
精致妝容。
一襲月白色露肩長裙。
仙氣飄飄。
不食人間煙火。
活脫脫一個...低配版林薇。
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
鈍痛。
不是為我自己。
是為那個已經消失的、真正的裴暖。
她大概就是用這樣的裝扮,在一次次的模仿中,徹底迷失了自己。
霍沉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
他換了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
斜倚著門框。
目光落在我身上。
審視。
挑剔。
最后,似乎閃過一絲極淡的滿意。
“走吧?!彼斐鍪直邸?/p>
我深吸一口氣。
沒碰他的手臂。
拎著礙事的裙擺,自己往外走。
“裴暖?!彼曇粼谏砗箜懫穑瑤е?。
我腳步沒停。
“霍總,贗品也有贗品的脾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