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地下室的鐵門發(fā)出沉重的悶響,將許織焰徹底隔絕在黑暗之中。
她纖細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屬門上抓出幾道血痕,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聲嗚咽。
“求求你們……放我出去……”指甲在門上刮擦的聲音在密閉空間里格外刺耳,“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玫瑰花粉的過敏反應正在她體內(nèi)肆虐。
皮膚上爬滿駭人的紅疹,像無數(shù)只螞蟻在皮下爬行。
喉嚨腫脹得幾乎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更可怕的是幽閉恐懼癥帶來的窒息感——十歲那年被鎖在玫瑰花箱里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黑暗、窒息、絕望……
“啊——!”她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叫,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不要……不要關著我……”
樓上客廳里,蘇綰宜正倚在江衍遲懷里,小口啜飲著紅酒。
地下傳來的動靜讓她不悅地皺眉。
“吵死了。”她嬌嗔地晃了晃江衍遲的手臂,“衍遲,你說怎么懲罰她才好?”
江衍遲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邊緣,琥珀色的液體泛起細微的漣漪。許織焰的求饒聲像鈍刀一樣,一下下刮著他的神經(jīng)。
“隨你。”他的聲音有些發(fā)緊。
蘇綰宜眼睛一亮,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輕點下巴:“我記得你家以前養(yǎng)過狗?不如放只小動物下去陪她?”
許織焰的求饒聲越來越微弱,卻像一根細線,緊緊勒住江衍遲的心臟。
他突然站起身:“你自己看著辦,我回房了?!?/p>
半小時后,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在地下室炸開,緊接著是許織焰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救命!不要——!”
下一秒,地下室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撕咬聲和衣物撕裂的聲音。
黑暗中,許織焰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從手臂上汩汩流下。
藏獒的利齒深深嵌入她的小腿肌肉,劇痛讓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恍惚間,她仿佛看到十歲那年,江衍遲抱著奄奄一息的她,哭著說:“織焰,我永遠都會保護你……”
多可笑啊。
她的意識徹底沉入黑暗。
當?shù)谝豢|陽光透過地下室的氣窗照進來時,許織焰已經(jīng)失去了時間概念。
她的衣服被撕成布條,裸露的皮膚上布滿深可見骨的咬痕和抓傷。鐵門打開的聲響讓她本能地瑟縮了一下。
“知道錯了嗎?”江衍遲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許織焰艱難地抬起頭,干裂的嘴唇滲出血絲:“……是藏獒……蘇綰宜放藏獒咬我……"她顫抖著掀開破碎的衣料,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你看……”
“許織焰!”蘇綰宜突然抱著一只雪白的薩摩幼犬走進來,“你是說它咬的你?”說完,她委屈地看向江衍遲,眼眶瞬間紅了。
許織焰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只沖她搖尾巴的小狗:“不是這只……昨天明明是……”
“夠了!”江衍遲厲聲打斷,眼底滿是失望,“你還要撒謊到什么時候?”他厭惡地掃過許織焰身上的傷口,“為了誣陷綰宜,你竟然自殘到這種地步?”
蘇綰宜聲音帶著哭腔:“織焰,你為什么總是要這樣對我?”
許織焰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喉嚨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是江衍遲摟著蘇綰宜離開的背影。
“晚上有個慈善酒會,”蘇綰宜在門口回頭,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你來給我擋酒賠罪吧?!?/p>
“不……”許織焰艱難地擠出這個字,“我要離開……”
蘇綰宜張開手掌,“結(jié)束后我給你五十萬。”她俯下身,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要不是家里不許我替衍遲還債,哪輪得到你這種賤貨?你應該跪下來感謝我才對?!?/p>
許織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望著天花板上斑駁的水漬。身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卻比不上心里的萬分之一。
她早就應該明白的,在這場游戲里,她從來就沒有叫停的權(quán)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