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著一股打發(fā)瘟神的匆忙。薄皮棺材在吹鼓手不成調(diào)的嗩吶聲里抬出了村。
按照當?shù)馗畹俟痰牧?xí)俗,下葬回來的路上,親人絕不能回頭,怕把死者的魂魄引回來。
還要在路邊隨手撿一根柴火帶回家,美其名曰“帶財(柴)歸家,晦氣遠離”。
小姨作為未亡人,被龍婆推搡著,神情恍惚,眼神渙散,
像夢游一樣在路邊隨手撿了根枯死的、歪歪扭扭的荊棘條,尖刺扎破了她的手心,滲出血珠,
她也毫無知覺?;氐角啻u大院,空氣沉重得能擰出水。
請來“料理后事”、驅(qū)邪安魂的端公(當?shù)厣駶h),已經(jīng)在院子中央擺開了香案。
劣質(zhì)的線香燃起濃煙,散發(fā)出刺鼻的氣味。黃紙符箓在晚風(fēng)中抖動。
端公披著一件油膩發(fā)亮的杏黃道袍,揮舞著一把豁了口的桃木劍,腳下踏著罡步,
口中念念有詞,聲音含混急促。龍婆和外公坐在堂屋門檻上,臉色陰沉得像暴風(fēng)雨前的天空,
一言不發(fā)。突然,一直呆立在香案旁、像個影子一樣的小姨動了。她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身,
不再看那裊裊升騰的青煙,而是面向堂屋那高高的、被煙熏得漆黑的房梁。
她先是無聲地咧開嘴,然后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氣音,接著,那聲音越來越大,
越來越尖利,
毛骨悚然的癡笑:“嘿嘿…嘿嘿嘿…好看…真好看啊…嘿嘿嘿…”笑聲在壓抑的院子里回蕩,
像夜梟的啼叫,刺得人耳膜生疼,心頭發(fā)冷。阿媽皺著眉,上前想拉她:“小妹!你瘋魔了?
!別鬧了!回屋去!”小姨猛地甩開阿媽的手,力氣大得出奇!
她的動作變得異常迅捷而詭異,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她沖進堂屋,沖到那張八仙桌旁,
銀首飾:一支鑲嵌著劣質(zhì)紅寶石、分量不輕的金簪;一對小小的金耳環(huán);一枚絞絲的金戒指。
她看也不看,像抓住救命稻草,又像抓住仇敵,抓起那把東西,然后如同瘋魔了一般,
朝著自己的臉、脖子、手臂狠狠扎去、劃去!“噗嗤!”金簪尖銳的尾端,
深深扎進了她左側(cè)的臉頰,穿透皮肉!“嗤啦!”金耳環(huán)的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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