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梨芳院里靜得可怕。
沈惜棠靜靜地靠在床邊,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看見來人是江綰綰后,她的眉頭緊蹙。
四下無人,江綰綰便暴露出真實的模樣。
她一改往日的溫順柔弱,甚是得意地說道,
“姐姐,你可真是不安分,自己的肚兜都沒有收好,怎會到下人那里去呢?”
“我說你啊,也真是可憐,好好的侯府主母,如今又淪為賤婢,又和下人私通,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江綰綰得意的笑聲回響在空中,沈惜棠不欲與她多言。
“滾出去!”
“姐姐,你當你還是侯府主母嗎?如今你我平起平坐,怎么?這滋味很不好受吧,畢竟我只是一個揚州瘦馬,卻和你平起平坐了?!?/p>
爽利的一耳光直直落在江綰綰的面龐上,頓時紅起一片。
“你…竟敢打我?”江綰綰不可置信地捂著自己的臉。
“出言不遜,我教訓一下又如何?”
沈惜棠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陸聞鶴的聲音。
“這侯府還輪不到你做主!”
陸聞鶴憐惜地摟著被打的江綰綰,想起昨晚聽到沈惜棠說不想為他生子的話,更是怒火四起。
江綰綰嬌柔地靠在陸聞鶴懷里,聲音哽咽,
“我本是好心來看望姐姐,沒想到姐姐還是嫌我是賤婢,不配與她平起平坐,姐姐言語折損綰綰也就罷了,如今還動起手來……”
沈惜棠竟不知能顛倒是非成這樣。
“是她出言不遜,屢屢言語刺激我。”
陸聞鶴冷冷開口,“你覺得你如今的話還能信嗎?我只信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他輕輕安撫著江綰綰,“我自當為你做主,她打你一巴掌,你便十倍奉還!”
陸聞鶴喚來下人死命按住沈惜棠,任由江綰綰的巴掌落下。
江綰綰雖是裝得柔弱,動起手來卻絲毫不減力氣。
十個巴掌下,沈惜棠的臉已經泛出血絲,腫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嘴角還掛著血跡。
陸聞鶴只是冷冷看著這一切,沒有絲毫往日的憐惜,滿眼只有對江綰綰的心疼和對她的厭棄。
沈惜棠癱坐在地,疲憊的身子經此一折騰,更是沒了更多的氣力。
她冷眼看著眼前的陸聞鶴,竟不知他們已經生疏至此。
從前的陸聞鶴怎會忍心見她受傷……
沈惜棠苦笑一聲,眼淚啪嗒掉下,陸聞鶴見狀眉頭微蹙。
“日后安分點?!?/p>
丟下這樣冷冷一句話,陸聞鶴牽著江綰綰就大步離去。
此后,沈惜棠便將自己關在屋子里閉門不出,她在盤算著十日后陸聞鶴給江綰綰上族譜的事情。
想著要離開了,她默默忍受著府里下人的冷眼和克扣,讓自己在這侯府活得像一個影子。
這日,沈惜棠被急促的腳步聲驚醒,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闖進來的下人粗暴地拽起來,衣衫不整地拖到內院。
只見江綰綰的臉色慘白如紙,陸聞鶴擔心地跪坐在榻前,緊緊握著江綰綰的手。
陸聞鶴聽見下人稟報將沈惜棠帶來的聲音,猛地回頭,惡狠狠地看著她。
“綰綰懷著身孕,你竟能下此毒手!”
沈惜棠聲音沙啞,“我沒有?!?/p>
身后的下人卻像串通好似的,一個一個站出來指認她。
“就是夫人推的,奴才們都親眼所見?!?/p>
江綰綰虛弱地拉住陸聞鶴的衣袖,“侯爺,不必為我和姐姐置氣,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府醫(yī)診脈完,對著陸聞鶴搖搖頭,“孩子……沒保住?!?/p>
江綰綰順勢撲在陸聞鶴懷里哭起來,可是沈惜棠抬頭,對上的卻是她得意的笑。
陸聞鶴卻看不見,心疼地安撫著江綰綰。
他轉而臉色陰沉地看著沈惜棠,“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沈惜棠看著眼前這一幕,知道任憑自己如何解釋也都無濟于事。
從前那個在梨樹下發(fā)誓,只要她一人的陸聞鶴儼然消失不見。
陸聞鶴見沈惜棠沒有辯駁,命人取來了“洗罪水”。
“你既已經默許了你的罪孽,便用這洗罪水洗去你的罪行,讓你的臉配得上你的蛇蝎心腸!”
所謂的洗罪水不過是類似硫酸類的腐蝕性液體。
沈惜棠看著滾燙的藥水端上來,絕望地閉上眼睛。
就此斷了這樣的情分也好。
刺激的藥水在沈惜棠的臉上發(fā)出滋啦的聲響,她的臉痛苦的扭曲變形,處處都是滾燙的傷疤,而她硬是咬著牙,一聲沒吭。
“把她拖去柴房,府中上下任何人沒我的命令,不許給她治療?!?/p>
陸聞鶴下令,沈惜棠被拖去昏暗的柴房。
傷口在空氣里發(fā)出腐爛的氣味,使她夜不能寐,日日遭受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