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年后。
“侯爺,侯爺,夫人有消息了!”
侍衛(wèi)來報的時候,陸聞鶴差點跌了一跤。
“仔細(xì)說來?!?/p>
侍衛(wèi)一五一十地回答,“我們拿著畫像到處搜尋,有位老人說曾在江南一間醫(yī)館就診時,見過夫人。”
陸聞鶴喜不自勝,立刻著人去備馬,就要趕往沈惜棠所在的地方。
他的手克制不住地顫抖,一年了,整整一年了,他終于有了沈惜棠的消息。
這一年里他無時無刻不在找尋她的下落,更是揮金如土,可是上門的不是騙子就是說胡話的。
即便這樣他仍然贈予重金,只為了一點可能。
另一邊,江南的醫(yī)館里。
沈惜棠正在熟練地?fù)v著藥材,為病患診治。
一年前,沈惜棠冒死逃出侯府,因傷勢過重,昏死在荒郊,恰巧被游歷行醫(yī)的神醫(yī)孟清弦所救。
面對沈惜棠被腐蝕得面目全非的臉,孟清弦沒有半分嫌棄,只有醫(yī)者的專注與憐惜。
這一年里,孟清弦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治好了沈惜棠。
雖然傷疤并未完全痊愈,但是原先猙獰的傷疤大部分已然消退,只留下幾道淺淺的印記。
孟清弦寬慰她道,“此后你不必遮面示人,如此已然十分好看?!?/p>
沈惜棠歷經(jīng)此前種種,猶獲新生,坦然摘下面紗。
“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何會這樣,是不是被仇家追殺至此?”
孟清弦秉著救人為先,沒有對她的私隱多加追問。
痊愈后的沈惜棠為打消孟清弦的顧慮,將之前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聽完后的孟清弦面色動容,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想要摸摸沈惜棠的頭,最后卻只落在肩上。
而后,孟清弦原以為就會和沈惜棠分道揚鑣。
沒想到沈惜棠卻選擇了跟隨他,一同來到了江南。
“我本是漂泊之人,以四處行醫(yī)濟天下為使命,你不必跟著我奔波?!?/p>
孟清弦知道沈惜棠并非甕中之人。
沈惜棠笑起來,眼睛格外明亮。
“以你的醫(yī)術(shù),加上我的知識,必然能懸壺濟世,救治一方?!?/p>
于是,沈惜棠和孟清弦就一起來到了江南定居。
他們在這兒一個小鎮(zhèn)里盤下一間醫(yī)館,初來之時就解決了瘟疫,贏得百姓一片愛戴。
官府要招二人去府衙做事,但是孟清弦和沈惜棠相視一笑,微微搖頭拒絕。
慢慢的,沈惜棠才感受到平靜的生活帶來的幸福。
她結(jié)合現(xiàn)代醫(yī)學(xué)常識和孟清弦所教的中醫(yī)知識,醫(yī)術(shù)精進飛速。
如此,一日一日消逝。
陸聞鶴知道沈惜棠的位置后,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馬匹飛揚起高高的塵土,他停在竹林間的醫(yī)館前,看著牌匾上的“惜弦”二字微微發(fā)愣。
他輕輕推開竹門,門里的人話音卡住,
“今日不——”
陸聞鶴看見身穿麻衣的沈惜棠正手捧著藥材,抬頭看他時,話語哽在嘴邊。
“棠棠,棠棠……”
陸聞鶴感覺像夢一樣,他找了沈惜棠整整一年,這一年里,他無時無刻不再思念著,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沈惜棠也沒有想過會再見到陸聞鶴,手里的藥材灑了一地。
“棠棠,真的是你……”
陸聞鶴緊緊地握住沈惜棠的雙肩,激動得眼淚在打轉(zhuǎn)。
沈惜棠反應(yīng)過來后,神色變得格外平靜。
“是我,又如何?”
“我一直在找你,棠棠,我……我好想你……”
陸聞鶴緊緊抱住沈惜棠,絲毫沒有注意到沈惜棠臉上不悅的神色。
沈惜棠眉頭微蹙,使勁推開了他。
“陸聞鶴,你好好在你的侯府,和你的綰娘子過你的富貴日子,不要再來打擾我?!?/p>
“就當(dāng)我死了,懂嗎?我已經(jīng)是死過一回的人了?!?/p>
震耳欲聾的兩句話讓陸聞鶴愣住在原地。
他知道,棠棠一定是還在為之前的事情埋怨他。
“棠棠,從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被那個毒婦蒙蔽,你走后,下人告發(fā)了她,所有事情的真相我都知道了……”
“棠棠,原諒我,我知道錯了?!?/p>
陸聞鶴卑微地哀求,眼眶發(fā)紅。
沈惜棠看著他這樣,心里不知滋味。
若是在嫁衣剪破那晚他能說出這樣的話,想必她還會心軟,可是他們之間已經(jīng)橫亙了太多痛苦和傷疤。
高高在上的侯爺也有今天如此卑微的樣子。
“我不會記恨你,也不會原諒你,你我之間,言盡于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