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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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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變成小貓,回到小閣身邊??粗е业墓腔液性谟昀镒艘灰埂?/p>

跟著他重走我們走過的路:第一次約會的面館,大學(xué)門口的櫻花樹。他對著空座位點兩碗面,

在樹下自言自語:「依一,面涼了?!购髞硭鲆娏私欤樕辖K于又有了笑容。

他們站在櫻花樹下?lián)砦菚r,我蹭了蹭小閣的褲腳。他低頭微笑:「小貓,你也為我們高興嗎?

」我輕輕「喵」了一聲。靈魂消散前,我最后一次跳上窗臺。深夜,他睡的安穩(wěn),

姜挽在他臂彎里。像日落放開群山,我放開你。1雨下得沒完沒了,砸在冰冷的石碑上,

濺起水花。小閣坐在我的墓碑前,全身濕透,頭發(fā)黏在蒼白的額頭上。

他懷里抱著那只冰冷的木盒子。那里面裝著我。我成了一只貓。意識混沌,又逐漸清晰。

視線很低。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小閣的背脊塌著,雨水順著他蒼白的臉頰往下淌,

分不清是雨還是別的什么。我聽見他喉嚨里壓抑著一種聲音,被冰冷的雨水堵回去。

那嗚咽斷斷續(xù)續(xù)。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我?guī)缀跏酋咱勚?/p>

用這四條還不協(xié)調(diào)的新腿,踩著雨水,深一腳淺一腳地靠近他。雨水打濕了毛,冰冷刺骨。

我挨著他同樣濕透、冰冷的褲腿,輕輕地蹭了蹭。動作笨拙又小心翼翼。「喵……」

喉嚨里擠出一絲微弱的氣音,連我自己都幾乎聽不見。他毫無反應(yīng)。

身體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向內(nèi)塌陷了,只剩下懷里那個盒子。

雨水順著他低垂的眼睫滑落,砸在我頭頂,冰冷一片。我仰起小小的貓頭,

只能看到他繃緊的下頜線。世界好像只剩下這片冰冷的墓地,這場雨,和他的絕望悲鳴。

我蜷縮在他腳邊,小小的身體緊貼著他冰冷的褲腿,試圖傳遞給他一點點的溫度,

卻只感到更深的寒意。雨幕隔絕了一切,這里只有我和他,還有那盛放著「我」的小小木盒。

時間仿佛凝固在冰冷的雨滴里。2那場冰冷的雨之后,小閣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他把我,

或者說,我的骨灰盒,帶回了我們租的公寓。盒子被他放在了臥室書桌的正中央,

旁邊擺著一張照片——是我們大學(xué)快畢業(yè)時在圖書館門口拍的。照片里,

我跳起來去夠他故意舉高的書,笑得嬌羞,他低頭看著我,眼睛里滿是愛意,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頭發(fā)上?,F(xiàn)在,盒子取代了我的位置。

小閣的生活變成了一潭死水。他請了長假。以前他最喜歡陽光灑進(jìn)屋子的感覺。

而現(xiàn)在窗簾總是拉著,房間里彌漫著一種沉悶的、灰塵和食物輕微腐敗混合的氣味。

陽光偶爾從厚重的窗簾縫隙擠進(jìn)來,照亮地板上散落的空啤酒罐、沒吃完的外賣盒。

他大部分時間就蜷在客廳那張舊沙發(fā)上,眼睛盯著電視屏幕,但眼神是空的,

屏幕的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有時,他會突然拿起手機(jī),手指在屏幕上無意識地滑動,

最終又頹然放下。那動作重復(fù)了無數(shù)次。我蹲在沙發(fā)扶手上,看著他。

手指一遍遍摩挲著手機(jī)屏幕,指尖的紋路蹭過冰涼的玻璃,發(fā)出細(xì)微的沙沙聲。

仿佛在觸摸某個早已不存在的號碼,或者一段無法再撥通的語音?!高鳌?/p>

我輕輕叫了一聲,試著用腦袋去頂他垂在沙發(fā)邊的手。他的手指動了一下,很輕微。

他慢慢地低下頭,目光終于從電視屏幕移開,落在我身上。他的眼睛像蒙了一層厚厚的灰,

沒有任何焦點,只是茫然地「看」著。隨后又重新投向電視里不知在播放什么的喧囂畫面。

我的心沉下去。我跳下沙發(fā),走到那個裝著「我」的木盒子前,抬起一只前爪,

輕輕地碰了碰那光滑的表面。他看到了我的動作。身體猛地一僵。

他整個人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幾乎是撲過來的。他一把將我——這只姜黃色的小貓——抱開,

動作帶著粗暴的緊張?!竸e碰!」 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他把我放到稍遠(yuǎn)的地毯上,

然后自己蹲在書桌前,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拭著那個被我爪子碰過的地方,

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臟東西。他擦得很仔細(xì),很用力,手指都泛紅了。我看著心疼。擦完,

他直直的看著那個小小的木盒。我站在地毯上,小小的身體有些僵硬。

看著他守著那個冰冷的盒子,而真正的我——擁有靈魂、渴望觸碰他的我——就在幾步之外。

我默默轉(zhuǎn)過身,跳上窗臺,蜷縮在窗簾投下的陰影里。這幾天天氣也總是不好。

3日子在這種凝固的灰暗中,緩慢地向前爬行。小閣依舊很少出門。直到那天下午,

他坐在沙發(fā)上,目光掃過茶幾上的日歷——上面用紅筆圈出的一個日期。

他盯著那個日期看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光線都偏移了角度。隨后起身走進(jìn)了臥室。出來時,

身上不再是那套穿了不知多少天的家居服,

而是換上了一件洗得有些發(fā)白的淺藍(lán)色襯衫——那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

他對著門廳那面落滿灰塵的穿衣鏡,一下下地?fù)崞揭r衫下擺的褶皺。仔細(xì)又認(rèn)真。我的心,

猛地一跳。他要出門了?要去哪里?我立刻從窗臺的陰影里跳下來,悄無聲息地跟在他腳邊,

尾巴不自覺地微微翹起。他沒有看我,或者說,他根本沒注意到腳邊多了什么。

他只是專注地整理著那件襯衫的領(lǐng)口,直到它勉強(qiáng)服帖。他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吸得很深,

仿佛要汲取某種力量,然后拉開了公寓的門。初夏午后的陽光猛地涌進(jìn)來,讓人睜不開眼睛。

他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抬手擋了一下。陽光落在他身上,

那件淺藍(lán)色的襯衫在光線下顯得干凈乖巧。他猶豫了一下,腳步有些虛浮地踏了出去。

我緊跟著他小小的身影,四只腳爪踩在被陽光曬得微溫的人行道上。

空氣里有草木蒸騰的氣息,有汽車尾氣的味道,還有街角面包店飄來的甜香。

這一切都帶著一種久違的、屬于活著的世界的喧囂和溫度。我貪婪地呼吸著,

看著他的背影走在前面,陽光灑在他身上。雖然那背影依舊浸滿了悲傷,但至少,

他走出了那扇門。他走了很久,穿過了幾條熟悉的街道,

最終停在了一條被兩旁老梧桐樹蔭遮蔽的小街口。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熟悉得讓人流口水的味道——帶著油脂和堿水香氣的面湯味,

混合著陳醋和炸辣椒油。是老張面館。那扇發(fā)黃玻璃門被推開,

掛在門楣上的銅鈴發(fā)出「叮鈴」一聲脆響,瞬間將我拉回?zé)o數(shù)個鮮活的午后。「老板!

兩碗牛肉面!一碗多放香菜多放辣!一碗……嗯,少放香菜,辣椒油單獨放!」

記憶里那個屬于我的聲音總是清脆響亮,帶著點不容置疑的雀躍。我會像陣風(fēng)一樣沖進(jìn)去,

熟門熟路地占據(jù)靠窗那張桌子,手指敲著桌面催促?!竵砹藖砹?!催命呢丫頭!」

系著油亮圍裙的老張嗓門洪亮地從后廚探出頭,臉上是無奈又縱容的笑,「小閣啊,

管管你女朋友,我這老胳膊老腿禁不起她這么催!」那時的他,就坐在我對面,

穿著干凈的T恤,頭發(fā)被汗水微微濡濕。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我和老張斗嘴,

眼神明亮又溫暖。他會拿起桌上的醋瓶,往我碗里小心地倒一點,

語氣帶著點調(diào)侃:「慢點吃,沒人跟你搶。瞧你這架勢,不知道的以為老張這面館要倒閉了,

你趕著吃最后一頓呢?!埂概夼夼蓿貘f嘴!」我立刻瞪他,嘴里塞著面條含糊不清地抗議,

「老張面館千秋萬代!……唔,這牛肉真香!老張今天手藝超常發(fā)揮!」

我總是吃得鼻尖冒汗,嘴唇被辣得通紅,還要去搶他碗里的牛肉。他會笑著躲開我的筷子,

故意夾著牛肉在我面前晃:「想吃?說句好聽的?!埂感¢w最好啦!」

我立刻諂媚地拖長了調(diào)子,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那塊牛肉。

他最終還是會笑著把那塊肉放進(jìn)我碗里,換來我滿足的、得意洋洋的哼唧聲。

陽光透過窗照進(jìn)來,落在我們交疊的手臂上,

空氣里全是食物的香氣和我們帶著笑意的拌嘴聲。那些聲音,那些畫面,

帶著陽光的溫度和面湯的香氣,如此清晰地在我貓的腦海里炸開,鮮活得刺眼。

現(xiàn)實的銅鈴聲散去。小閣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面館里幾乎沒什么變化,整潔的碎花桌布,

墻上貼著褪色的菜單,空氣里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老張在后廚忙碌,

只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響。小閣徑直走向了那個靠窗的位置——我們的位置。他拉開一張椅子,

坐了下來。動作有些緩慢?!咐习?,兩碗牛肉面?!顾_口,聲音不高,

帶著沙啞和一種刻意的平穩(wěn)。老張從廚房門口探出半個身子,看到是他,

臉上熟稔的笑容剛要綻開,卻又猛地僵住了。他的目光掃過小閣,掃過他面前空蕩蕩的桌面,

再掃過他旁邊那張空著的椅子。老張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他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

只是沉沉地點了點頭,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含糊的應(yīng)和:「……哎?!刮叶自谛¢w腳邊的陰影里,

仰頭看著他。他坐在那里,背脊挺得有些僵硬,目光落在對面那張空椅子上。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來,在他臉上投下明暗分界線。他放在桌面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又慢慢松開??諝饫镏挥泻髲N傳來的單調(diào)的烹飪聲。很快,

老張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面出來了。他把一碗放在小閣面前,另一碗,

輕輕地放在了他對面的空座位上。熱氣飄起來,模糊了對面空椅子上的景象。小閣拿起筷子,

低頭開始吃自己面前的那一碗。他吃得很慢,很機(jī)械,一口一口,

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項必須的任務(wù)。面條的熱氣模糊了他的鏡片。時間一點點過去。

對面那碗面,熱氣漸漸散了,凝結(jié)的油脂浮在湯面上,面條也慢慢坨了。

小閣終于停下了筷子。他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對面那碗早已坨掉的面。面館里很安靜,

只有零星吸溜面條的聲音。小閣的嘴唇動了動,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依一……」

他頓了頓,喉嚨哽了一下。目光依舊膠著在那碗冷面上,仿佛那里坐著一個人。

「面……涼了。」那四個字,輕飄飄地落下來,砸在我的心上。我蹲在他腳邊,

小小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發(fā)抖。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碗坨掉的面像冰冷的藤蔓,

纏繞上他的腳踝,也纏繞上我的。它無聲地宣告著一種永恒的缺席,

一種再也不會有人回應(yīng)他的呼喚的冰冷事實。

那些記憶里喧鬧的、帶著食物熱氣的笑聲和拌嘴聲,被這碗冷面徹底凍結(jié),

碎裂成無聲的冰渣。那碗冷掉的面,似乎抽走了小閣最后一點強(qiáng)氣力。他走出面館時,

腳步比來時更加虛浮。陽光依舊明亮,卻驅(qū)不散那層籠罩著他的陰霾。他沒有立刻回家,

而是漫無目的地在熟悉的街道上走著。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幾步遠(yuǎn)的地方,

踩著他被陽光拉長的影子。他的腳步最終停在了一片熟悉的圍墻外。

那是我們共同的大學(xué)校園。4五月,正是櫻花開的時候。高大的櫻樹越過圍墻,

將粉白的花瓣慷慨地灑向墻外的街道。風(fēng)一吹,便是一場溫柔的櫻花雨。

我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站在這棵櫻花樹下。畢業(yè)前那個春天,櫻花也是這樣開得轟轟烈烈。

為了能盡量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賞花,還約定一起早起。我拉著他跑到樹下,

興奮地轉(zhuǎn)著圈,仰著頭,讓花瓣落滿頭發(fā)和肩膀?!缚炜纯炜?!像不像下雪?」

我伸出手去接那些飄落的花瓣,像個孩子。他站在我身邊,笑得寵溺,

伸手拂去我頭發(fā)上的花瓣:「笨蛋,櫻花雨就是櫻花雨,跟雪有什么關(guān)系。」「就是像嘛!」

我故意嘟著嘴反駁。踮起腳尖,把手里接到的幾片花瓣往他頭發(fā)上插,「給你也戴上!

多好看!小閣公主!」他笑著躲閃,抓住我作亂的手:「別鬧!被人看到像什么樣子!」

嘴上嫌棄著,卻沒有真的用力推開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盛滿了笑意和那個春天所有的溫柔。最終,他妥協(xié)地低下頭,

任由我把幾片柔軟的花瓣別在他微亂的短發(fā)里,嘴里還在嘀咕:「真是拿你沒辦法……」

我看著他略顯滑稽又無比溫柔的樣子,笑得前仰后合。此刻,

小閣就站在這棵記憶里開滿花的櫻樹下?;ㄆ谝呀猜暎︻^的花朵稀疏了許多,但風(fēng)過時,

依舊有花瓣飄落。他仰著頭,望著那些花瓣,眼神空洞。陽光穿過稀疏的花枝,

卻照不進(jìn)那雙好看的眼睛。他站了很久,

久到腳下的青磚小路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薄薄的、粉白色的花瓣地毯。風(fēng)吹過,卷起幾片花瓣,

打著旋兒落在他肩頭,又滑落下去。他渾然不覺。「依一……」 他終于開口了,很低,

對著空氣,對著飄落的花瓣?!改阕钕矚g的櫻花……」他的話語斷斷續(xù)續(xù),不成句子。

更多的花瓣落下,沾在他微亂的發(fā)梢,落在他肩上。他抬起手,似乎想拂去肩頭的花瓣,

但手指在半空停頓了一下,最終只是無力地垂落下來,握成了拳。他微微側(cè)過頭,

目光落在身旁空無一人的位置,仿佛那里還站著那個會跳著腳把花瓣插在他頭發(fā)上的女孩。

「那年你說像雪……」 他喃喃著,嘴角極其艱難地向上牽扯了一下,

試圖彎出一個回憶的笑容,但那弧度比哭還難看,瞬間就被巨大的悲慟扭曲了。

他的肩膀開始無法抑制地顫抖,喉結(jié)劇烈地上下滾動,像是在吞咽著滾燙的硬塊。

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更深地垂下頭,肩膀的顫抖越來越劇烈,一點點彎折下去。他仰頭,

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寬闊的指縫間,有溫?zé)岬臇|西滲出,

無聲地砸落在腳下的花瓣上。高大的身軀站在櫻花雨里,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

我蹲在幾步之外的路沿石上,看著他無聲崩潰的背影。那些粉白的花瓣落在他的肩頭,

落在他捂住臉的手臂上,也落在我的身上。記憶里他明亮的笑容、寵溺的無奈眼神,

與眼前這個在櫻花樹下孤獨的身影,反差巨大。櫻花依舊溫柔地飄落。

我伸出小小的、粉色的舌頭,輕輕舔掉鼻尖上沾到的一片冰涼的花瓣,那一點細(xì)微的濕潤,

卻帶著苦澀。5幾天后,小閣又出門了。這一次,他坐了很久的公交車,穿過半個城市。

終點站是我父母家所在的那個老舊小區(qū)。他手里提著一些水果和補(bǔ)品,

踏進(jìn)了那扇熟悉的、貼著褪色春聯(lián)的單元門。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悄然跟在他后面,趁樓道門關(guān)上的瞬間,敏捷地從縫隙里鉆了進(jìn)去。熟悉的樓梯間,

墻壁上還有我小時候用鉛筆胡亂畫過的痕跡??諝饫飳儆诶吓f樓房特有的潮濕氣味。

他停在我家那扇深棕色的防盜門前,抬起手,卻遲遲沒有敲下去。手指在半空中懸停著,

微微顫抖。他深吸了好幾口氣,喉結(jié)滾動,像是在積蓄勇氣。終于,

指關(guān)節(jié)輕輕地叩在了門板上。篤,篤篤。聲音不大,在安靜的樓道里卻顯得格外清晰。

門內(nèi)傳來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門鎖「咔噠」一聲輕響,門被拉開了一條縫。是我媽。

僅僅幾天不見,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曾經(jīng)總是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散亂地貼在額角,

幾縷灰白刺眼地夾雜其中。眼眶深陷下去,眼袋浮腫得厲害,布滿了紅血絲。

她穿著一件深灰色的舊外套,那還是我前幾年給她買的。她看到門外站著的小閣,

那雙原本就紅腫無神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她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起來,嘴角向下撇著,

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竭力忍住?!浮¢w啊……」 她發(fā)出了一聲極其沙啞的呼喚,

聲音破碎不堪。門被徹底拉開了。我爸也出現(xiàn)在了門口,就在我媽身后。他扶著門框,

背似乎更駝了,那張向來嚴(yán)肅、沉默的臉上,此刻只有一片灰敗的死寂。他看了一眼小閣,

又飛快地垂下眼皮,盯著自己的腳尖,仿佛那地上有什么東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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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4 17: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