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江懷茵低頭看著他。
這個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男人，此刻跪在雨中，滿臉血污，卑微如塵。
她想起十六歲那年櫻花樹下的少年，想起他說要成為配得上她的人，想起他第一次吻她時顫抖的睫毛...
“太遲了，裴恒?！?/p>
裴恒的手慢慢松開，無力地垂在身側(cè)。
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我知道的，但我還是想試試?！?/p>
說著，他再次重重磕下頭去，這次撞在了涼亭的柱子上。
鮮血噴涌而出，在白色石柱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紅。
“你干什么！停下！會出人命的！”
裴恒抬頭看她，鮮血流進眼睛，視線一片血紅：“這條命本來就是你的...記得嗎？那次車禍，是你把我從燃燒的車里拖出來的...”
他們大學時，裴恒酒駕出車禍，是她冒死救了他。事后他抱著她哭，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讓她擔心。
“別說了...”她的聲音開始發(fā)抖。
“我背上有道疤，是你拖我時被玻璃劃的，你膝蓋上也有，永遠消不掉的疤...我們之間有那么多的共同回憶。”
“一分鐘。”
裴恒跪行幾步。
“最后一次機會，茵茵。如果你真的決定和周敘言結(jié)婚，我就永遠消失在你生命里?！?/p>
“懷茵？”周敘言撐著傘站在門口，“沒事吧？”
這個聲音像一盆冷水澆醒了江懷茵。
她猛地收回手，轉(zhuǎn)身看向周敘言：“沒事，我們談完了?！?/p>
裴恒的手無力垂下。
“時間到了。再見，裴恒?！苯瓚岩饟炱饌悖^也不回地走向周敘言
周敘言攬住她的肩，低聲詢問著什么。
江懷茵搖搖頭，靠在他肩上，兩人一起走回別墅。
雨又大了起來，沖刷著頭上的血跡。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但已經(jīng)不重要了。
他面無表情的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走了有多久。
突然，一輛黑色轎車在他身旁停下。
車窗降下，露出周敘言平靜的臉：“上車，我們談談。”
周敘言遞給裴恒一杯威士忌。
“我查過了，江明珠說的是真的。那些文件確實都有你的認證簽名?！?/p>
裴恒苦笑：“我當時太天真，以為這樣能保護自己。”
“現(xiàn)在呢？打算怎么辦？繼續(xù)在這里游蕩，直到被江家的人抓回去？”
裴恒抬頭，眼中布滿血絲：“我只想親眼確認她幸福。”
“然后呢？看著她成為我的妻子，每天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裴恒，這不是愛情，這是自私?！?/p>
酒杯在裴恒手中炸裂，玻璃碎片扎進掌心，鮮血混合著酒液滴落在地毯上。他卻感覺不到疼痛。
“你知道嗎？懷茵昨晚做噩夢哭醒了，這些天來她被折磨的睡不好一個整覺，她要徹底忘掉過去才能重生，你別再來打擾她了，我重新讓她回到正常的生活不容易，沒有去告你跟江明珠你們就慶幸吧，你們對她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經(jīng)全都知道了。”
裴恒猛地抬頭。
“我明白了。明天我會離開H國，永遠不再回來。”
周敘言點點頭，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
“這是去M國的機票和新的身份文件。足夠你重新開始。”
裴恒沒有接：“為什么幫我？”
“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懷茵能真正開始新生活?！?/p>
裴恒最終接過信封，轉(zhuǎn)身走向門口。在離開前，他最后問了一個問題：“你會對她好嗎？”
周敘言笑了：“我會讓她忘記曾經(jīng)愛過你?！?/p>
裴恒遞過去，目光卻落在機場電視上正在播放的新聞。
周氏集團與江氏二小姐的婚禮現(xiàn)場直播。
“祝您旅途愉快?！惫ぷ魅藛T將登機牌還給他。
裴恒沒有回應，徑直走向登機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