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在我家莊嚴的書房里,向我父親展示完那本偽造的軍官證后。我便向他提了分手。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熬鸵驗橐粋€假證?你要是覺得我配不上你家的背景,
我明天就去注冊一家千萬公司!”我專心地開著車,沒有回答他的話。
直到回到了我和顧城的公寓。我才平靜道:“不出十秒,
我和你真正的分手理由就會打來電話。”話音剛落,他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鞍⒊牵?/p>
你回來了嗎?我肚子好痛……”1手機屏幕在黑暗的車廂里亮起。
來電顯示是一個沒有儲存過的號碼。但顧城驚慌的眼神出賣了號碼的主人。
他手忙腳亂地掛斷。手機卻執(zhí)著地再次響起。這次,他按了靜音。屏幕上的光,
像一道慘白的疤痕,切割著他扭曲的臉?!鞍⒊牵慊貋砹藛??
我肚子好痛……”那條未及刪除的短信預覽,清晰地浮現(xiàn)在屏幕上。我沒有看他。
我只是看著前方公寓樓下昏黃的路燈。仿佛那才是我們關(guān)系的終點。
顧城的聲音帶著顫抖的討好?!巴硗?,這是個誤會?!薄疤K柔她……她只是身體不舒服。
”我拔出車鑰匙?!跋萝嚢伞!蔽业穆曇艉芷届o。平靜得像在宣告一個與我無關(guān)的事實。
我們六年的感情。連同那本可笑的假證。都在這通電話和這條短信里,
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顧城沒有動。他死死地盯著我,像要在我臉上找出哪怕一絲的裂痕。
可我什么都沒給他。愛意一旦消失,留下的只有荒蕪。他終于泄了氣,拉開車門。
冷風灌了進來。吹散了車里最后一點屬于過去的溫度。我們一前一后地走進電梯。
金屬箱體沉默地上升。鏡面里映出我們兩個疏離的影子。一個狼狽不堪。一個心如死灰。
回到公寓。顧城的手機又響了。還是那個號碼。他這次接了。轉(zhuǎn)身躲進了臥室。
壓抑的、焦急的爭吵聲從門縫里傳來?!拔也皇钦f了我在忙嗎?”“你怎么這么不懂事?
”“肚子痛就自己去醫(yī)院!”“林晚她知道了……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都怪你出的餿主意!”我站在客廳中央。聽著他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另一個女人。
我甚至感覺不到憤怒。只覺得滑稽。一個男人,
愚蠢到用偽造的國家證件去挑釁一個軍人家庭的底線。
現(xiàn)在又懦弱到把所有責任推給他的同謀。我到底愛上了個什么東西。2顧城從臥室出來時,
臉色煞白。他眼里的血絲,像蛛網(wǎng)一樣蔓延?!巴硗?,你聽我解釋?!薄澳莻€證件,
是蘇柔找人做的?!薄八f你家看重這個,我鬼迷心竅就……”我打斷他。
“《刑法》第二百八十條,偽造國家機關(guān)的證件情節(jié)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的聲音沒有起伏。像在背誦一段與他無關(guān)的課文。顧城的嘴唇動了動。
他顯然沒料到我會說這個。他以為這只是一場關(guān)乎情感的爭吵。而不是一次未遂的犯罪。
“不……不至于吧?”“就是一個假證而已,又沒真的用它做什么。
”“你爸爸不是也沒當場報警嗎?”他天真的僥幸心理,讓我發(fā)笑。我真的笑出了聲。很輕。
但在這死寂的公寓里,格外刺耳?!八麤]報警,是在給我留體面。
”“也是在給你一個自首的機會?!薄邦櫝?,你冒犯的不是我的家庭背景。
”“你是在踐踏我父親用一生守護的國徽和榮譽?!薄澳阌米畋傲拥氖侄危?/p>
去玷污最神圣的東西?!薄澳阌X得,這只是一件小事?”顧城的臉色從煞白轉(zhuǎn)為灰敗。
他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但他的第一反應,仍然是推卸?!岸际翘K柔!是她害我的!
”“我現(xiàn)在就去找她算賬!”他拿起外套,像是要立刻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叫住他。
“不用了?!薄澳愫退g的事情,與我無關(guān)。”“我和你的事情,也到此為止。
”我走到玄關(guān)。那里掛著我們一起買的情侶鑰匙扣。我取下我的那一把。放在鞋柜上。
“這套公寓,留給你。”“我的東西,明天會有人來取?!鳖櫝菦_過來,抓住我的手腕。
力氣大得驚人?!傲滞恚悴荒苓@么對我!”“六年!我們六年的感情,就因為這點事?
”“我承認我錯了,我混蛋,我愚蠢!”“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他的眼淚流了下來。要是放在從前,我會心疼。但現(xiàn)在,我只覺得他眼里的渾濁,
弄臟了我的視線。我一根一根地,掰開他的手指?!邦櫝?,你錯的不是愛上別人。
”“你錯在,你連作為一個人的基本底線都沒有。”3我回到父母家時,已經(jīng)深夜。
客廳的燈亮著。父親坐在沙發(fā)上,穿著他那身舊軍裝,肩章在燈下閃著沉郁的光。他沒睡。
他在等我??吹轿?,他沒有問任何關(guān)于顧城的事。只是站起來,
從柜子里拿出一盒軍用急救包?!笆滞笤趺戳??”我低下頭。顧城抓過的地方,一片紅痕,
已經(jīng)開始泛紫。父親拿出藥膏,用棉簽沾著,仔細地涂抹在我的手腕上。他的動作很輕。
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貴的瓷器?!疤蹎??”我搖搖頭。其實很疼。但心里的窟窿,比手腕的傷,
要疼千萬倍。父親嘆了口氣?!八伞!薄疤焖幌聛?。”“有爸爸在?!蔽尹c點頭,
眼淚終于掉了下來。第二天,我沒有去上班。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拔掉了手機卡。
我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空間,來處理這場突如其來的崩塌。中午,我哥林軒回來了。
他是一家知名律所的合伙人。他推開我的房門,手里拿著一份文件?!斑@是顧城的公司資料。
”“不大,但很亂?!薄柏攧?wù)上有不少漏洞?!蔽铱粗幻靼姿囊馑?。
林軒把文件放在我桌上。“爸的意思是,這件事,你想怎么處理,家里都支持。
”“如果你想讓他身敗名裂,哥有的是辦法?!薄叭绻氵€念舊情,想私了,
那我們就不插手?!薄暗肿屛姨嵝涯?,偽造軍官證,不是私事?!薄澳阈能洠?/p>
就是對那些真正為這身軍裝流血犧牲的人的不公?!蔽页聊恕DX海里閃過父親滿身的傷疤。
閃過他在邊境線上九死一生的故事。閃過他看到那本假證時,瞬間冰封的眼神。
那是一種信仰被褻瀆的痛苦。而我,作為他的女兒,卻愛上了褻瀆他信仰的人。這本身,
就是一種背叛。我拿起那份文件?!案?,我需要時間想想?!绷周廃c點頭。“不急。
”“想清楚了,告訴我。”“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們都在你身后?!彼x開后,
我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我鬼使神差地接了。是蘇柔。她的聲音尖利,
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炫耀?!傲滞恚爿斄??!薄鞍⒊鞘俏业?,他從來就沒愛過你。
”“你以為你家世好就了不起嗎?男人要的是激情,是懂他!”“那個證件,
就是我讓他去做的,我就是想看看你們家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臉被撕開是什么樣!”“怎么樣,
刺激嗎?”我沒說話。直接掛了電話。然后拉黑。她的愚蠢和惡毒,超出了我的想象。
也徹底,掐滅了我心中最后一絲猶豫。4我決定出門。去我和顧城的公寓,拿回我的東西。
我不想讓搬家公司的人去。有些東西,我想親手了結(jié)。我沒有提前通知顧城。
用備用鑰匙打開門時,他正和蘇柔在客廳里。地上摔碎了一個花瓶。兩人正在激烈地爭吵。
“你為什么要去打電話刺激她!”“現(xiàn)在好了,她要跟我徹底分手!”“我的公司怎么辦?
我還指望她爸能幫我一把!”蘇柔尖叫著反駁?!邦櫝悄氵€是不是男人!
”“出了事就知道怪女人!”“你指望她爸?你拿個假證去指望她爸?你腦子被門夾了嗎?
”“要不是我,你連她家門都摸不著!”我的出現(xiàn),讓爭吵戛然而止。
蘇柔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被怨毒取代。顧城則是一臉的尷尬和無措。
我沒有理會他們。徑直走進臥室,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行李箱。我開始收拾我的衣物,書籍,
護膚品。我的動作很平靜,很有條理。仿佛我不是在分手,只是在進行一次普通的旅行。
蘇柔跟了進來。她靠在門框上,抱著雙臂,冷眼看著我?!傲滞?,別裝了。
”“我知道你現(xiàn)在心里恨死我了?!薄澳闶遣皇怯X得特別屈辱?被我和阿城騙了這么多年。
”我把最后一本書放進行李箱。拉上拉鏈。我轉(zhuǎn)過身,看著她?!拔也缓弈恪?/p>
”“我只是可憐你?!薄澳阌帽M心機,得到的,不過是一個連自己行為都負不起責的廢物。
”“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賠上自己的未來,值得嗎?”蘇柔的臉瞬間漲紅。我的平靜,
比任何辱罵都更能刺痛她。“你胡說!”“阿城愛的是我!
”“他只是暫時被你家的權(quán)勢嚇到了!”“你算什么東西!
你不過就是個投胎技術(shù)好的大小姐!”她嘶吼著,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我拖著行李箱,
從她身邊走過?!敖柽^?!彼龥]有讓。反而伸出手,攔在我面前?!澳悴辉S走!
”“你把話說清楚!”我皺了皺眉?!拔覜]什么好跟你說的?!鳖櫝沁@時也走了過來。
他拉住蘇柔?!叭崛?,別鬧了?!彼恼Z氣里,滿是疲憊。蘇-柔卻像是被點燃了引線。
她猛地甩開顧城的手。“我鬧?!”“顧城,你現(xiàn)在是嫌我給你惹麻煩了是嗎?
”“當初是誰求著我給你出主意的!”“又是誰說只要搞定了她爸,你的公司就能上市了!
”她越說越激動,轉(zhuǎn)頭惡狠狠地瞪著我?!岸际悄?!都是你這個賤人!”“要不是你,
阿城早就成功了!”她突然像瘋了一樣,朝我撲過來。尖利的指甲,向我的臉抓來。
5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同時抬起手臂擋在臉前。蘇柔的指甲劃過我的小臂,
留下了幾道火辣辣的血痕。她一擊不成,又想來抓我的頭發(fā)。我側(cè)身躲過。
行李箱因為我的動作而倒地,發(fā)出沉悶的響聲。顧城沖上來,試圖將我們分開。
他嘴里喊著:“別打了!都別打了!”但他拉扯的動作,卻明顯偏向蘇-柔。
他幾乎是將蘇柔護在懷里,用身體隔開我。這無聲的偏袒,像一把鈍刀,在我心口反復切割。
蘇柔在他的“保護”下,更加有恃無恐。她掙扎著,用腳去踢我的行李箱。“滾!
你帶著你的東西給我滾出去!”我看著眼前這丑陋的一幕。看著那個我愛了六年的男人,
此刻正保護著傷害我的女人。心中最后一絲溫度,也徹底涼了。我不再躲閃。
我迎著蘇柔再次撲過來的身體。在她靠近的瞬間,我用盡全力,推了她一把。這不是攻擊,
是正當防衛(wèi)。蘇柔沒有防備,尖叫著向后倒去。顧城臉色大變。他下意識地松開我,
要去扶蘇柔。但就在他轉(zhuǎn)身的剎那。他做出了一個讓我永生難忘的動作。他反手,
重重地推在了我的胸口。力道之大,讓我踉蹌著向后退了好幾步。我的后腦,
狠狠地撞在了墻角的柜子上。“砰”的一聲悶響。世界在我眼前旋轉(zhuǎn)。
尖銳的疼痛從后腦勺傳來,瞬間傳遍四肢百骸。我順著墻壁,無力地滑落在地。
我看見顧城扶起了蘇柔,緊張地檢查她有沒有受傷。我看見蘇柔在他懷里,
對我露出了一個勝利的、惡毒的微笑。我看見他們,像一對亡命鴛鴦,站在世界的另一端。
而我,被徹底地拋棄了。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視線里的景象,像被水浸過的油畫,開始暈染,
變形。在我徹底失去知覺前,我聽見顧城驚慌失措的叫聲。“林晚!林晚!你怎么了?
”真可笑。怎么了?你親手殺死了我。我的世界安靜了。6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
將我從昏沉中喚醒。我睜開眼,是純白的天花板。手臂上插著輸液管,
冰涼的液體正一點點流進我的身體。我哥林軒坐在床邊,見我醒來,立刻按了呼叫鈴。
他的臉色很難看?!案杏X怎么樣?”我動了動,后腦傳來一陣鈍痛。“頭疼。
”“輕微腦震蕩,左臂軟組織挫傷,多處抓傷?!绷周幱貌粠魏胃星榈恼Z氣,
復述著醫(yī)生的診斷?!澳闼税藗€小時。”醫(yī)生很快過來,給我做了一系列檢查。
確認沒有大礙后,才離開。病房里又只剩下我們兄妹兩人。“顧城和那個女人呢?”我問。
“在警局。”林軒的回答,讓我有些意外。“是你報的警?”“不是我?!绷周幙粗?,
“是爸?!蔽页聊恕N夷芟胂蟮?,父親在接到我受傷的消息時,會是怎樣的雷霆之怒。
他戎馬一生,最看不得家人受一絲委屈。更何況,這次的傷害,
源于一次對他信仰的公然挑釁?!鞍謥磉^了?”“來過??茨氵€在昏睡,就先回軍區(qū)了。
”“他走之前,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林軒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我打開。
里面是兩份文件。一份,是顧城偽造軍官證的初步調(diào)查報告。來源、制作人、交易記錄,
一清二楚。主謀,蘇柔。另一份,是我公寓樓道監(jiān)控的截圖。清晰地記錄了蘇柔如何攻擊我,
以及顧城如何將我推倒的全過程?!肮室鈧?,證據(jù)確鑿?!薄皞卧靽覚C關(guān)證件罪,
也跑不了?!薄邦櫝亲鳛楣餐瑓⑴c者和知情人,同樣要負法律責任。”林軒冷靜地分析著。
“現(xiàn)在,兩個案子已經(jīng)并案處理?!薄鞍值囊馑?,是公事公辦,絕不姑息。
”“但他還是想最后問一次你的意見?!薄爱吘?,你們有過六年。
”我看著那張顧城推我的截圖。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猶豫。那一刻,他想保護的,只有蘇柔。
六年。原來只是一場笑話。我將文件放回牛皮紙袋,遞給林軒?!案纾覜]有意見。
”“一切,按法律程序走?!蔽业穆曇艉茌p,但每個字都無比清晰。“我只有一個要求。
”“我要他們,付出最沉重的代價?!绷周幙粗遥凵窭镉行奶?,但更多的是欣慰。
他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昂谩!彼鹕黼x開。走到門口時,又停下?!皩α?,
顧城的父母來了,在樓下。”“想見你?!薄拔覜]讓他們上來。”他看著我,等我的決定。
我搖了搖頭?!安灰??!薄耙院?,都不會再見了。”林軒沒再說什么。病房的門關(guān)上了。
7顧城的父母最終還是想辦法找到了我的病房。他們是在第二天中午闖進來的。沒有敲門。
顧城的母親一進來,就撲到我的床邊,聲淚俱下。“晚晚啊,是我們家對不起你!
”“顧城他不是人,他是個畜生!”“你高抬貴手,放他一馬吧!”她一邊哭,
一邊想來抓我的手。我把手收回被子里。顧城的父親,
一個平日里看起來還算體面的中年男人,此刻也是滿臉憔悴。他站在一旁,搓著手,
囁嚅道:“林小姐,這件事,是顧城和蘇柔那個女人鬼迷心竅?!薄拔覀冊敢赓r償,
多少錢都可以?!薄爸灰銈兡艹钒?,私了?!薄八€年輕,不能有案底,
不然這輩子就毀了?!蔽铱粗麄儭?粗@兩張因為兒子而瞬間蒼老了十歲的臉。
我沒有憤怒,也沒有同情。我只是覺得,一切都顯得那么荒誕。“你們覺得,
這是錢能解決的問題嗎?”我問。我的聲音很平靜,因為高燒而有些沙啞。顧母愣了一下,
哭聲也停了?!澳恰悄阋趺礃硬趴戏胚^他?”“打他一頓?罵他一頓?只要你解氣,
怎么都行!”我笑了。“我不想打他,也不想罵他。”“我只想讓他,和那個女人,
為自己的行為,承擔應有的法律責任?!薄斑@不是我放不放過他的問題。”“是法律,
會不會放過他。”顧父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傲中〗?,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你非要把事情做得這么絕嗎?”他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絲威脅的意味。我看著他,
一字一句地說:“當初,他拿著假證去見我父親的時候,怎么沒想過留一線?”“當初,
他為了保護另一個女人,把我推向墻角的時候,怎么沒想過留一線?”“絕路,不是我給的。
”“是他自己選的。”病房的門被推開。我父親穿著便裝,走了進來。他身后,
跟著兩名警衛(wèi)員。他的氣場,瞬間讓整個病房的空氣都凝固了。顧城的父母看到他,
像是老鼠見了貓,身體都矮了半截?!鞍帧!蔽医辛艘宦?。父親點點頭,目光卻沒有看我。
他看著顧城的父母,眼神冷得像冰。“我女兒需要休息?!薄澳銈冇惺裁丛?,
去跟我的律師說,去跟警察說?!薄安灰谶@里,妨礙司法公正?!彼穆曇舨桓?,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顧父還想說什么。“陳軍長……”父親抬起手,制止了他。
“在醫(yī)院,我只是一個病人的家屬?!薄傲硗?,我提醒你們?!薄皞卧燔姽僮C,是刑事案件,
不存在‘私了’這個選項?!薄霸噲D用金錢或者人情干預司法,是罪加一等?!薄艾F(xiàn)在,
請你們出去?!蹦莾擅l(wèi)員上前一步。顧城的父母面如死灰。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最終,
還是灰溜溜地離開了病房。房間里恢復了安靜。父親走到我床邊,摸了摸我的額頭。
“燒還沒退?!薄皠e想太多,好好養(yǎng)病。”“剩下的事,交給我們就行。
”他給我掖了掖被角。那個在千軍萬馬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的動作,溫柔得像水。
我知道。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8我出院那天,天氣很好。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暖洋洋的。
林軒來接我。車上,他向我通報了最新的進展?!疤K柔扛不住,全招了。
”“偽造證件是她一手策劃,聯(lián)系的也是她以前認識的社會閑散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