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璃第一次在自家療養(yǎng)院的露臺上見到霍燼時,正由護士扶著坐在藤編秋千上。
初秋的風(fēng)帶著點涼意,他身上裹著杏色的羊絨披風(fēng),連腳踝都被同色的毯子蓋得嚴嚴實實。
陽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落在他臉上,那皮膚白得像上好的骨瓷,連細小的絨毛都看得清晰,
偏偏唇色是自然的粉,像瓷娃娃嘴上點的那抹釉彩。“阮先生。
”低沉的男聲打斷了他的晃神,阮璃轉(zhuǎn)過頭,看見穿黑色風(fēng)衣的男人站在露臺入口。
霍燼的名字在財經(jīng)圈如雷貫耳,霍氏集團的掌權(quán)人,以雷霆手段吞并過數(shù)家老牌企業(yè),
此刻卻隔著幾步遠站定,目光落在他身上時,沒了傳聞中的鋒利,反倒像在看件易碎的珍寶。
“霍先生?!比盍У穆曇糨p得像棉花糖,尾音帶著點天然的軟。他的眼睛是淺琥珀色的,
笑起來時會彎成月牙,眼尾有顆小小的痣,母親總說那是“淚痣”,所以從小到大,
家里人連重話都舍不得對他說?;魻a走近時,阮璃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皮革香,混著點雪松香。
對方?jīng)]坐旁邊的椅子,只是半蹲在秋千旁,視線和他平齊:“王醫(yī)生說你這周狀態(tài)不錯,
能多曬半小時太陽了?!薄班??!比盍c點頭,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披風(fēng)上的流蘇。
那流蘇是母親親手縫的,鵝黃色的,襯得他指尖更白,“哥哥昨天還空運了車厘子來,
可甜了?!彼f的“哥哥”是阮家的長子阮辭,金融圈的青年才俊,對這個弟弟卻寵得沒邊,
天上的月亮只要阮璃想要,都能想法子摘下來。就像此刻,
露臺的小圓桌上擺著的水晶果盤里,車厘子被切成了小塊,去了核,旁邊放著銀質(zhì)的小叉子,
連果簽都是鍍金的——都是哥哥吩咐傭人準備的?;魻a拿起叉子,
叉了塊車厘子遞到他嘴邊:“嘗嘗?”阮璃愣了愣,下意識地張嘴咬住。
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開,他抬眼時,撞進霍燼深邃的眼眸里。對方的睫毛很長,
垂下來時在眼下投出片陰影,鼻梁高挺,薄唇抿著,可看他的眼神卻軟得像棉花。“甜嗎?
”霍燼問?!疤?。”阮璃點點頭,臉頰有點發(fā)燙,像被陽光曬過了頭。他的皮膚很敏感,
稍微熱一點就會泛紅,此刻耳尖已經(jīng)染上了粉,像熟透的桃子?;魻a看著他泛紅的耳尖,
喉結(jié)輕輕動了動,收回手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唇角,那觸感軟得像布丁,
讓他心跳漏了一拍。從那天起,霍燼幾乎每天都來。有時帶些稀有的蘭花,
放在露臺的角落里,說“聞著花香心情好”;有時帶本畫冊,坐在旁邊讀給阮璃聽,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讀童話故事時,連語調(diào)都會放軟;有時什么都不帶,
就坐在秋千旁的地上,看阮璃晃悠著秋千,
聽他碎碎念些瑣事——比如“今天護士姐姐的發(fā)繩是小熊的”,
比如“昨天夢見自己長出了翅膀,能飛著去看海”。阮璃的身體雖然弱,卻被寵得性子明朗。
他會拉著霍燼的袖子,指著天上的云說“那個像棉花糖”,
會把自己畫的畫遞給他看——畫上是個穿著黑色風(fēng)衣的男人,牽著個裹著披風(fēng)的小人,
背景是五顏六色的花?!斑@是霍先生?!比盍е钢?,眼睛亮晶晶的,“這個是我。
”霍燼接過畫,指尖拂過畫上小人蒼白的臉,那顏料被涂得很輕,像怕把紙戳破。
“畫得很好?!彼J真地說,“等你好點,我?guī)闳タ凑娴幕ê?。”阮璃的眼睛更亮了?/p>
像落滿了星星:“真的嗎?”他從小就沒去過太遠的地方,最遠的就是療養(yǎng)院后山的草坪,
“聽說普羅旺斯的薰衣草田很漂亮?!薄班?。”霍燼點頭,目光落在他淺琥珀色的眼眸里,
“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比攵臅r候,阮璃感冒了,引發(fā)了輕微的肺炎,
住進了VIP病房。病房里被家人布置得像家里的臥室,墻上掛著他畫的畫,
床頭柜上擺著母親織的毛線小熊,連空氣凈化器都帶著香薰功能,散著他喜歡的柑橘味。
霍燼推掉了跨國會議,守在病房里。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阮璃睡著的樣子。
少年的呼吸很輕,睫毛上還掛著點水汽,臉色比平時更白,嘴唇卻因為發(fā)燒泛著不正常的紅,
像朵在寒風(fēng)里瑟縮的白玫瑰。阮璃半夜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握著?;魻a趴在床邊睡著了,
眉頭微微皺著,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夢。他的手很大,溫暖而干燥,
完全包裹住自己冰涼的手,那溫度順著指尖一直傳到心里,暖烘烘的。阮璃沒敢動,
就那么看著他。他想起哥哥說的“霍家比我們家厲害多了”,
想起母親說的“霍燼那孩子看著就可靠”,想起自己每次心悸時,霍燼總能第一時間遞過藥,
想起對方讀故事時溫柔的語調(diào)。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軟乎乎的,甜甜的。第二天早上,
霍燼醒來時,發(fā)現(xiàn)阮璃正盯著他看,淺琥珀色的眼睛里像盛著蜜。“醒了?
”他揉了揉酸脹的脖子,“感覺怎么樣?”“好多了?!比盍÷曊f,“霍先生,
你是不是……喜歡我呀?”霍燼的動作頓住了,他看著少年泛紅的臉頰,
看著那眼里的期待和緊張,喉結(jié)動了動,聲音有點?。骸笆?。”阮璃的眼睛瞬間亮了,
像點燃的小燈籠。他反手握緊霍燼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那我也喜歡你。
”他笑得眉眼彎彎,眼尾的痣也跟著生動起來,“媽媽說,喜歡就要說出來,不然會錯過的。
”霍燼看著他燦爛的笑臉,忽然覺得,自己這顆常年冷硬的心,
好像被這顆軟乎乎的“瓷娃娃”焐熱了。他俯身,在阮璃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
像對待稀世珍寶:“嗯,不錯過。”后來的日子,霍燼成了阮璃最堅實的后盾。
他請了全球最好的心臟科醫(yī)生,制定了最細致的調(diào)養(yǎng)方案;他在城郊建了座帶醫(yī)療站的莊園,
里面種滿了阮璃喜歡的花,四季恒溫;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應(yīng)酬,
每天準時回家陪阮璃吃飯、散步、讀故事。阮家父母對這門親事滿意得不得了。
阮母拉著霍燼的手,眼圈紅紅的:“我們家小璃從小就嬌氣,麻煩你多擔(dān)待了。
”霍燼握緊阮璃的手,認真地說:“阿姨放心,我會用一輩子護著他,不讓他受一點委屈。
”阮璃靠在霍燼身邊,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淺琥珀色的眼睛里滿是笑意。
他知道自己像個易碎的瓷娃娃,可幸運的是,他找到了那個愿意用一生來守護他的人。
春天的時候,霍燼在莊園的花海里向阮璃求婚。他單膝跪地,手里拿著枚戒指,
戒托是鉑金的,上面鑲嵌著一顆鴿血紅寶石,像阮璃害羞時的臉頰?!靶×В?/p>
”霍燼仰頭看著他,眼里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你是上天賜給我最珍貴的禮物。往后余生,
我做你的護寶人,好不好?”阮璃穿著件奶白色的西裝,站在一片粉色的薔薇花里,
皮膚白得像瓷,笑容卻比花還艷。他伸出手,纖細的手腕上戴著霍燼送的銀鐲子,叮當作響。
“好呀。”他笑著說,聲音軟得像棉花糖,“那霍先生要說到做到,一輩子都不許反悔。
”“絕不反悔。”霍燼把戒指戴在他的無名指上,起身將他緊緊擁入懷中。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暖得像春天,風(fēng)里都是花香和甜意。從此,世上最易碎的瓷娃娃,
有了最堅固的鎧甲;最冷峻的護寶人,也找到了值得他用一生去守護的光。
婚后生活(番外)婚后的日子,像被春日暖陽曬透的棉花,松軟又綿長。
霍燼把城郊的莊園打理得愈發(fā)精致,沿著鵝卵石小徑走過去,
四季的花輪番綻放——初春有粉白的櫻花堆云疊雪,盛夏有繡球花鋪成藍紫色的海洋,
深秋的金桂香得能漫出半座山,寒冬里也有臘梅頂著雪骨朵兒吐露芬芳。
阮璃的身體在精心調(diào)養(yǎng)下好了許多,雖然還是不能像常人那樣跑跳,卻能在天氣好的時候,
跟著霍燼在園子里慢慢走很久。清晨的露水還掛在薔薇花瓣上時,
霍燼就會牽著阮璃的手散步。阮璃穿一件米白色的羊絨開衫,領(lǐng)口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鎖骨,
步子邁得輕緩,像怕踩疼了草葉。他喜歡看園子里的小動物,比如檐下筑巢的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