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不是虛無。是粘稠的、帶著金屬腥氣的溫暖。像沉入母親子宮的羊水,
包裹著意識的核心。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流逝,
只有一種古老而平穩(wěn)的“心跳”在耳邊回響——咚、咚、咚……沉重,緩慢,
帶著跨越光年的疲憊。我“睜開”眼,卻看不見任何東西。感官被剝離,
只剩下純粹的意識在漂浮。“你來了?!币粋€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不是通過耳朵,
而是直接在思維層面共振。它不男不女,不年輕也不蒼老,像無數人低語的疊加,
又像單個靈魂的嘆息,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卻奇異地讓人感到平靜。“誰?
”我嘗試“說話”,發(fā)現自己沒有喉嚨,只能用意念傳遞信息?!笆刈o者?!蹦锹曇艋卮?,
“或者說……囚徒?!薄盃T龍?”“是,也不是。
”意識中浮現出一幅畫面:漆黑的晶體懸浮在虛無中,表面流淌著星圖般的紋路,
“這具軀殼叫燭龍。但我……是‘火種’的殘余?!薄盎鸱N?
”“來自你們稱之為‘仙女座’的星系。”畫面變化,無數銀白色的戰(zhàn)艦如同遷徙的候鳥,
穿越色彩斑斕的星云,“我們是觀察者,記錄宇宙文明的興衰。直到‘噬械蟲’出現。
”畫面陡然變得猙獰。漆黑的、如同潮水般的蟲子吞噬了銀白色的艦隊,它們啃食金屬,
同化能量,所過之處只剩下死寂的星塵。“它們以機械和能量為食,
追蹤‘火種’的痕跡來到銀河系。我們炸毀了最后一艘母船,卻沒能徹底消滅它們。
”“這顆晶體……”“是最后的‘火種’核心?!甭曇魩е唤z悲哀,
“承載著我們的文明記憶,也標記著噬械蟲的坐標。你們的祖先在百年前意外打撈到它,
試圖解析,卻只造出了這具粗糙的軀殼。”我明白了。燭龍不是人類的造物,
而是外星文明的遺產,一個裝著宇宙級秘密的“潘多拉魔盒”。“你為什么選我?
”“不是我選你?!币庾R中傳來一陣波動,像是嘆息,“是你的基因序列,
與‘火種’殘留的信息產生了共振。十億分之一的概率,是宇宙的偶然,也是必然。
”“噬械蟲……還會來?”“當‘火種’的能量再次活躍,它們就會循著坐標而來。
”聲音變得凝重,“最多十年?!笔?。這個數字像冰錐刺進意識。
“所以‘燭龍’組織知道這些?”“他們只知道這具軀殼的力量,卻不懂背后的危機。
”聲音帶著嘲諷,“他們想利用你我,統(tǒng)治星域,卻不知道自己正坐在即將引爆的恒星上。
”就在這時,一股外力強行撕裂了這片意識空間。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從深海中拽出,
窒息感瞬間包裹了我?!翱?!咳咳!”劇烈的咳嗽讓我猛地睜開眼。刺眼的白光讓視線模糊,
鼻腔里充斥著消毒水和營養(yǎng)液的混合氣味。我躺在一個半透明的醫(yī)療艙里,
渾身插滿了細小的管子,胸口的皮膚傳來輕微的刺痛——那里有一個淡藍色的印記,
形狀和燭龍核心的晶體一模一樣?!八蚜恕!兵S的聲音在艙外響起,帶著職業(yè)性的冷靜,
聽不出情緒。醫(yī)療艙的艙蓋緩緩打開,冰冷的空氣涌入,讓我打了個寒顫。梟站在艙邊,
雙手背在身后,眼神復雜地打量著我,像是在看一件剛完成最后工序的作品。“感覺如何,
沈河?”他的聲音比之前柔和了些,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我沒有回答,
只是盯著胸口的藍色印記。那里殘留著一絲微弱的共鳴,像是燭龍在意識深處留下的錨點。
“完全同步后的正常反應?!睏n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
“神經鏈接在你體表留下了‘共生印記’,以后你可以隨時與燭龍建立精神連接,
不需要再進入駕駛艙。”他遞過來一套深灰色的制服,材質光滑,
帶著金屬般的質感:“從今天起,你就是‘燭龍’的正式成員。代號‘驚蟄’。
”“我沒說要加入?!蔽业穆曇暨€有些沙啞,卻異常堅定。梟的笑容僵在臉上,
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你沒有選擇。”“我有。”我掀開身上的管子,
掙扎著從醫(yī)療艙里爬出來,雙腳落地時有些虛浮,卻站得筆直,“要么告訴我全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