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三周年,我在梁星樾的浴室里,撿到了他白月光沈文的鉆石耳釘。
他皺眉解釋:“她心情不好,我安慰她而已?!焙髞恚?/p>
他把我為愛放棄的國際頂級藝術大賽參賽名額,暗中給了白月光。我當著他的面,
燒光了為他畫的99張肖像?!傲盒情?,你的愛太臟,配不上我的畫筆。”多年后,
大賽頒獎禮上,我作為主評委為冠軍頒獎。臺下,他是重要贊助商,憔悴落魄。
我對著鏡頭微笑:“女孩們,別為任何人摘下你的王冠。
”1佛跳墻的香氣溢滿了頂層公寓的廚房。我守著那鍋耗費了心血的湯,
像守著一段搖搖欲墜的婚姻。今天,是我們結婚三周年紀念日。手機屏幕亮了又暗,
始終沒有跳出他的消息。指尖在冰涼的琉璃臺面上劃過,只留下幾道水痕。算了,
他大概又在“加班”。梁氏集團的掌舵人,梁星樾,時間從不屬于我。鬼使神差地,
我拿起車鑰匙。駛向他常年在君悅酒店包下的那間視野最好的套房。
心里有個聲音在尖叫:別去!但腳像有自己的意識,踩下油門。套房的門鎖,
錄入了我的指紋,滴答一聲輕響,門開了。里面一片漆黑,厚重的遮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只有玄關感應燈幽幽亮起??諝饫?,彌漫著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水味。我僵在門口,
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浴室的門虛掩著,里面透出一點光,我像個提線木偶,一步一步挪過去,
推開門。一切似乎都井井有條,除了搭在鍍金毛巾架上的那條浴巾。柔軟的白色埃及棉,
它本該是純凈的。此刻,它皺巴巴地搭在那里,帶著未干的水痕,
那香水味就是從它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濃得幾乎令人窒息。胃里一陣翻攪。光潔的盥洗臺上,
一點細微的的閃光,搶奪了我的視線。一枚耳釘,造型別致,鑲嵌著細密的碎鉆。
我的呼吸徹底停滯了,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喘息。這枚耳釘,
和沈文左耳上常年佩戴的那一枚,是一對。更諷刺的是,它和我無名指上這枚婚戒,
出自同一個設計師的同一個“永恒星辰”系列。他當時怎么說來著?“文文,只有這個系列,
才配得上你的光芒?!迸?,他當時叫的是“文文”,可目光,
是落在我這張與沈文有著五分相似的臉上。替身,多么精準又惡毒的定位。
我明明早就知道了,在談戀愛的時候就知道了。我和他的三年婚姻,
只是我二十年來的迷戀和追逐換來的結果,是我的一廂情愿。
2昨天私家偵探發(fā)來的那張照片,此刻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昨夜,酒店旋轉門前,
梁星樾的手臂親密地環(huán)在沈文纖細的腰肢上,沈文微微側頭,耳垂上,
正閃耀著這枚耳釘?shù)睦涔?。浴巾,耳釘,還有香水味,所有的證據(jù),像毒針,扎進我的皮肉,
扎進我名為“梁太太”的幻夢里。我將耳釘攥緊,尖銳的棱角深深嵌入掌心,帶來一陣刺痛,
才勉強壓下喉嚨口涌上的腥甜。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指紋鎖開啟的滴答聲。他回來了。
我迅速將耳釘塞進口袋,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臉上堆砌起一個和平日無異的笑容,
推開了浴室的門。梁星樾看到我,突然一怔,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他脫下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手扔在玄關的矮柜上。他身形高大挺拔,
剪裁合體的襯衫勾勒出寬肩窄腰,側臉的線條冷硬而優(yōu)越,帶著久居上位的疏離感。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冷香,此刻變成了浴室里那屬于沈文的味道。
那味道像無數(shù)細小的蟲子,鉆進我的鼻腔,啃噬著我的神經。我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wěn),
甚至帶上一點討好的柔軟:“燉了你喜歡的湯,想著等你回來宵夜”我走近他,
像過去三年無數(shù)次做過的那樣,想接過他手里的領帶。他的手卻下意識地避開了。
動作很細微,快到幾乎像是錯覺。但那一瞬間的僵硬和疏離,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我的手指停在半空,指尖冰涼。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不妥,頓了頓,
放緩了語氣:“太晚了,我還有點工作要處理,你先回去吧?!薄吧蛭?,她還好嗎?
” 我突兀地開口,聲音干澀得厲害。他倏地轉過頭,眼眸銳利地鎖住我,
里面翻涌著被打擾的不悅。他幾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帶來強烈的壓迫感?!俺涛?,
”他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警告的意味?!澳阌衷诤紒y想什么?文文剛回國,
情緒不太穩(wěn)定,我只是作為朋友,過去陪她聊聊,開導開導她而已。”“聊聊?
”我?guī)缀跻Τ雎?,喉嚨卻哽得發(fā)疼。“聊到需要在你私人套房的浴室里,
留下她的浴巾和……”后面的話,被我死死咬在唇齒間,不能,現(xiàn)在還不能撕破,
我還沒想好退路?!傲粝率裁??”他追問。“程文,我警告你,別像個怨婦一樣捕風捉影,
文文和我們一起長大,她就像你妹妹一樣?!薄笆掌鹉隳切┥喜坏门_面的心思,她心情不好,
我安慰她,天經地義?!彼Z氣不耐,甚至帶著被冒犯的慍怒,
仿佛我的質疑是多么不可理喻?!懊妹??”我咀嚼著這兩個字,舌尖嘗到濃重的苦澀和荒謬。
是啊,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妹妹需要深夜在姐夫的私人浴室里洗澡?
妹妹需要姐夫摟著腰送回酒店?妹妹需要戴著和姐姐婚戒同系列的耳釘?
看著他理直氣壯的眼神,看著他西裝領口上那根微卷的長發(fā)絲,
看著他身上那股屬于另一個女人的氣息。所有的質問,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憤怒,
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堵在胸口,悶得我生疼。他那句“上不得臺面的心思”,
像一把匕首,精準地捅進了我心中的自尊心。我終究,只是那個永遠上不得臺面的替身。
他見我不再言語,只是臉色蒼白地站著,似乎覺得已經“安撫”住了我。眉頭松開些許,
伸手似乎想碰碰我的臉,像安撫一只不聽話的寵物。我后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沉了沉,掠過一抹不悅,化作一聲不耐的嘆息:“行了,別鬧了。
”第一次對峙,以我完敗告終。我的憤怒和質問,
在他強大的邏輯和理所當然的“兄妹情”面前,潰不成軍。我輸了,輸?shù)脧氐住?/p>
但心底某個角落,有什么東西徹底碎裂了。3接下來的日子,
梁星樾似乎試圖用物質來粉飾那條裂痕。一只絲絨盒子被隨意地放在我面前的梳妝臺上。
打開,里面躺著一對璀璨的鉆石耳釘?!吧洗慰茨愫孟癫惶吲d,”他站在我身后,
對著鏡子整理領帶,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拔奈囊灿袑︻愃频模?/p>
女孩子不都喜歡這些亮晶晶的東西?戴上試試?!彼麘B(tài)度隨意,
仿佛他送出的不是價值百萬的珠寶,而是一件隨手打發(fā)的小玩意。我拿起一只耳釘,
冰涼的金屬貼著滾燙的指尖。他口中的“文文”像一根細針刺入神經末梢。這對耳釘,
是補償?是封口?還是又一次提醒我,我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沾了沈文的光?因為沈文有,
所以我這個替身,也得擁有一個更閃亮的贗品?!爸x謝,很漂亮。”他無所謂地挑了挑眉,
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態(tài)度?!巴砩吓阄胰€酒會,穿那件香檳色的禮服?!彼愿劳?,
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留戀。那件香檳色禮服,是沈文上次回來時,
在雜志上指著說喜歡的款式。物質安撫的戲碼,拙劣又冰冷。幾天后,
他帶我去了城里最難預約的法餐廳Le Ciel。剛落座,他手機震動,他瞥了一眼屏幕,
眼神瞬間柔和下來,但也閃過一絲緊張。他對我做了個稍等的手勢,
起身走到安靜的角落接聽。隔得有些遠,我聽不清具體內容,只看到他側臉線條緊繃,
眉頭緊鎖,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耐心和縱容。幾分鐘后他回來,神色已恢復如常,
只是眼底殘留著一點焦躁。“文文那邊有點事,”他輕描淡寫地解釋,拿起菜單,“點菜吧。
”那頓飯吃得味同嚼蠟。我看著他心不在焉地切著牛排,他的心思,
顯然早已飛到了電話那頭需要他“安慰”的沈文身邊。這頓昂貴的晚餐,
不過是另一個例行公事的安撫道具。物質和虛假的溫情,像一層薄薄的油,
試圖覆蓋住底下洶涌的污泥。4周末,在城中最負盛名的“云境”畫廊,
正在舉辦一場新銳藝術家的聯(lián)展。梁星樾被邀請作為重要嘉賓,我作為女伴陪同。
空氣里還漂浮著松節(jié)油和金錢的味道。我們在一幅抽象畫前駐足,畫布上狂亂的色塊和線條,
透著一股壓抑的爆發(fā)力?!斑@不是程文姐嗎?”一個做作的聲音自身后響起---沈文。
她施施然走來,親昵地挽住梁星樾的另一只胳膊,仿佛她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女伴。
她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笑容,目光卻在我身上掃視?!靶情懈?,你也帶程文姐來看展呀?
真好,程文姐以前畫畫也很厲害呢,可惜了...”她故意拖長了調子,惋惜地搖搖頭。
梁星樾身體似乎僵了一下,但沒有推開她。我的視線,
卻瞬間被沈文身后墻上掛著的一幅畫牢牢吸住。那幅畫不大,被放置在角落,
畫的是海邊懸崖上孤獨守望的燈塔,筆觸間帶著一種倔強的生命力。那是我少女時代,
靈氣最盛時的一幅獲獎作品-----《守望者》,它怎么會在這里?心猛地一跳,
一股酸澀涌上喉頭。那是我被埋葬的過去,是我為愛情親手鎖進箱底的才華。
沈文順著我的目光看去,夸張地“啊”了一聲,
紅唇勾起一抹惡意的笑:“程文姐在看那幅畫呀?星樾哥特意為我拍下來的呢!
他說這畫里的光,像我一樣溫暖耀眼?!彼靡獾鼗瘟嘶瘟盒情械氖直郏?/p>
眼神卻挑釁地看著我,“對吧,星樾哥?”梁星樾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目光落在那幅畫上,
又飛快地瞥了我一眼。他薄唇抿緊,最終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算是默認。
那一聲“嗯”,像一把鈍刀子,狠狠捅進了我的心臟。我的畫,被他買下,用來取悅沈文,
成為她炫耀的戰(zhàn)利品?畫中那抹象征希望與堅守的“光”,
竟被他輕描淡寫地安在了沈文頭上?憤怒、屈辱、還有被徹底踐踏的痛楚,瞬間席卷了我。
就在這時,意外發(fā)生了。沈文“哎呀”一聲,身體突然一個趔趄,
手中那杯剛侍者遞過來的葡萄酒,脫手飛出。不偏不倚,滿滿一杯紅酒,如同潑墨般,
直直地潑在那幅畫上。沈文立刻驚慌失措地叫起來,聲音帶著哭腔,眼圈瞬間就紅了,
楚楚可憐地看向梁星樾。“星樾哥,我腳下滑了一下,怎么辦?
這幅畫......”周圍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帶著探究。梁星樾臉色一變,
第一時間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沈文的手腕,動作快得驚人,帶著一種本能的緊張。
“傷到沒有?手呢?有沒有被玻璃劃到?”他聲音急促,
目光焦灼地在沈文纖細白皙的手上逡巡。沈文順勢依偎進他懷里,委屈地扁著嘴,
伸出完好無損的手:“沒有,就是嚇到了,星樾哥,畫......”“一幅畫而已,
臟了就臟了,我再給你買一幅。”他的聲音冰冷,沒有絲毫溫度,
像在評價一件無關緊要的垃圾。他安撫地拍了拍沈文的背,語氣是面對我時從未有過的溫和,
“下次小心點,別毛毛躁躁的。”舊畫而已?臟了就臟了?我的丈夫,當著所有人的面,
第一時間關心的是肇事者沈文有沒有被玻璃劃傷。對我視若珍寶的舊作,
只有一句輕飄飄的“臟了就臟了”。梁星樾擁著沈文,低聲安慰著,
甚至招手讓侍者送來了熱毛巾,仔細地替她擦著根本沒有沾染任何污漬的手。
沈文依偎在他懷里,目光卻越過梁星樾的肩膀,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勝利者般微笑。
“星樾哥,程文姐還在呢”沈文依偎在梁星樾懷里,聲音帶著虛偽的擔憂。我抬起頭,
目光不再看沈文那張令人作嘔的臉,而是直直地看向梁星樾。他正皺著眉,,
眼神里帶著被打擾的不耐煩。他接觸到我冰冷的目光,微微一愣,
他下意識地松開了環(huán)著沈文的手。我不再理會他們變化的臉色,挺直了脊背,
像一個戰(zhàn)敗卻拒絕投降的士兵,一步一步,走出了這片牢籠。5冷風吹在臉上,
帶著城市渾濁的味道,卻讓我的神經感受到刺痛的真實。接下來的日子,像一場緩慢的凌遲。
梁星樾似乎覺得畫廊事件“平息”了,又或者他根本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他依舊忙碌,
依舊“加班”,身上屬于沈文的香水味,成了我一個人揮之不去的噩夢。他偶爾回來,
帶著施舍般的禮物——一條沈文在社交賬號上曬過的同款項鏈,
或者一張沈文提過的、限量版黑膠唱片。每一次,都能精準地提醒著我替身的身份。
直到那個深夜,胃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是老毛病了,這幾年為了迎合他的口味,
饑一頓飽一頓,生生熬出來的。冷汗浸透了睡衣,我蜷縮在大床上,疼得眼前發(fā)黑,
手指顫抖著摸索到床頭柜上的手機。本能地,撥通了那個號碼,電話響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不會有人接聽時,通了。“喂?” 一個嬌柔慵懶的女聲傳來,
帶著事后的沙啞和饜足。是沈文。我所有的聲音都卡在了喉嚨里,